所以,洛書瑤拿出來的書信不算作假。
那畢竟是原主親筆所寫。
洛書瑤自己將信展開,讓周邊的人都看了一眼,「我句句屬實,這是清歡的遺願,自她病死之後,淺渝便是清歡,是子承的親姐姐,是顧家的嫡女,是與攝政王爺有婚約的人。」
她這樣的解釋,天衣無縫。
顧清歡把一切都讓洛淺渝繼承,名正言順。
蘇七不禁為洛書瑤的手段點了個贊,如果她沒有穿到原主身體里,今天的一切,恐怕沒人能說得過洛書瑤。
只可惜……
她靜靜的取下腰間掛著的水囊,當眾沾濕手帕,一點點擦拭起自己的臉。
所有人都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發現她只是在擦臉后,又覺得古怪。
很快,隨著擦拭的動作,她的臉上浮起一層如同泥垢一樣的物質,那是她的易容葯。
文王妃看得茫然,但還是走近蘇七,用自己的乾淨手帕,將她臉上的泥垢擦乾淨。
很快,文王妃便意識到了不對勁,蘇七原本其貌不揚的臉上,漸漸露出健康的膚色,平凡的五官,也瞬間明媚嬌艷起來。
精緻的鵝形臉蛋,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雙目湛湛有神,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之態。
細看之下,蘇七竟然與『顧清歡』的臉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因她被囚禁多年,長期營養失衡下,身量比同年紀的女人要顯得嬌小几分,她美得張揚靈動,勾唇笑時,宛如未出閣的少女一般。一時間,周圍人都看呆了。
而反觀洛淺渝,美則美矣,卻如塵間凡花,與蘇七一比之下,少了幾分靈動鮮活,多了幾分小家子氣。
文王妃呆怔了片刻,好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你……」
顧子承第一次看到蘇七露出真容,他跪在地上一個字說不出來,兩行熱淚已然順著眼角而下。
顧中遠、洛書瑤與顧清歡三人,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震驚的望著蘇七那張熟悉的臉,半晌沒有回神。
公堂外的百姓,紛紛驚嘆。
這哪裡還是以前那個貌不驚人的蘇七啊?分明是個有著傾城之姿、比男人還要更具膽色的女子。
尤其是將她與顧清歡一起看,誰是正主,誰是冒牌貨,不用任何言語,已然清清楚楚。
跪在地上為洛書瑤請願吶喊的百姓,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那些喊著蘇七不檢點,顧子承豬狗不如的百姓,也全都住了嘴。
一時間,場面詭異的靜了下來。
直到蘇七笑眯眯的瞅向洛書瑤三人,「以前不知道,姨娘竟然有這般好的口才,難怪能哄得父親疼愛至今。」
輕飄飄的一句姨娘,直接點明了她的身份。
一直在假扮受害者的洛淺渝瞪圓了眼睛,臉上五官瞬間扭曲成一團。
從看清蘇七那張臉開始,她腦海里便有一個聲音在喊,「那是才顧清歡,你不過是個冒牌貨,你所有的身份地位婚約,全是她的。」
她哪裡還能冷靜得下來,瘋了似的抬手指向蘇七,「我才是顧清歡,我才是顧家的嫡女顧清歡,我知道,你就是想毀了我與攝政王爺的婚約,你就是想讓天降大禍給東清。」
「本王說她是顧清歡,她便是顧清歡。」夜景辰闊步從外走入,黛色的錦袍拂起,三千墨發垂肩,周身縈繞著駭人的氣息。
所有人跪下行禮,「九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連武志高也站起身,戰戰兢兢的想將位置讓出來。
只是,夜景辰並沒有要上坐的意思。
他走近蘇七,文王妃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識趣的退至一側。
蘇七仰頭迎上他灼灼的視線,兩人相互望著,瞳孔里全是彼此的影子。
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再次見到她的真容。
望著曾與他在天冥山裂縫底下共患難的人兒,他眸光微動,唇角往上勾出一個笑弧,「好久不見。」
蘇七同樣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見。」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卻令她止不住的眼角發酸。
他抬手揉揉她的頭髮,望向顧中遠時,瞬間眉目冷冽,他看著他們,猶如看著死人一般。
「四月十五那日,本王路過死人坑時,正巧碰上了從土包里鑽出來的蘇七,她渾身是傷,毀了相貌,本王找了最好的葯給她,又讓她掩藏容貌至今,不過只是為了今日。」
夜景辰的話有理有據,連時間點都那麼的清楚。
再加上他只對蘇七好,百般照顧於她,樁樁件件讓人聯想起來,立刻如醍醐灌頂。
原來,夜景辰不願娶,卻也不退婚,不過是在等真的顧清歡歸來啊!
他自始至終要娶的人都是顧家嫡女,卻不是堂上的那個冒牌貨!
而是真正的顧家嫡女——是眼前的蘇七!
什麼天降災禍,顧府與攝政王府的婚約無法履行,最初的禍端還是假的顧清歡啊!
想到這裡,百姓們紛紛出了一層冷汗,實不敢想,若攝政王真的娶了洛淺渝,老天會如何降罪東清國,他們之前有多討厭蘇七與顧子承,現在就有多憎惡眼前的洛淺渝三人。
「不要臉的下賤貨色,真以為攝政王府是你想嫁便能嫁的么?」
「緣份之事早有天註定,下賤之人就算爭破了頭也不會得到。」
「簡直噁心至極!」
洛淺渝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至地。
百姓的話一句句傳進她的耳朵里,她營造出來的形象被人毫不留情的撕掉了。
她伸手捂住耳朵,用力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才是顧清歡,我才是顧家的嫡女。」
蘇七冷笑一聲,「你若是顧清歡,那日就不會在酒樓里設計一出構陷自己親弟弟的事,你想要拿子承要挾我放過你們,可你應該早就明白——邪不勝正,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道理。」
洛淺渝眸光狠厲,抬手指著蘇七,「都是你,你怎麼不去死?你早就該死了。」
蘇七看著她癲狂的樣子,髮髻散落下來,頭髮胡亂地垂著。
「你們做惡的人都還未死?我又怎麼捨得先你們而死?」
話音一落,她看向呆若木雞的洛書瑤,以及臉色黑如鍋底的顧中遠。
「既然你們欺上瞞下,想用洛淺渝代替我的罪行已經坐實,關於你們聯手毒死我母親的罪,你們可認?如若不認,我可以開棺驗骨。」
顧中遠恨不得當場殺了蘇七,孟盈生的女兒果然與她一樣的下賤。
事已至此,他破罐子破摔。
「我認不認這個罪又如何?你母親的屍骨,你這輩子都休想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