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旁敲側擊問了祝靈好幾句話。
可她沒有跟著顧隱之去洛陽山莊,所以什麼也答不上來。
回到王府,蘇七沒去桃園找顧隱之,顧隱之倒是自己找了過來,他手裡拿著酒葫蘆,身上的那種隨性瀟洒不在,取而帶之的是一抹沉重。
「蘇七,有幾句話想找你單獨說說。」
蘇七看了他一眼,「好。」
祝靈識趣地離開,一時間,正廳里只剩下了兩人。
顧隱之抿了一口酒才開口,「你們在明陽城,見到了我父親?」
是那處據點有人送了信給他,他才知道這麼件事。
令他想不通的是,蘇七與夜景辰回京之後,一直沒有將這件事直接說給他聽。
蘇七看著他的眼睛,從他的面色表情來看,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顧門主在明陽城做了什麼。
她也不想與他拐彎抹角,「顧門主當時救了黑風駱哥,我去要人時,他與我做了個交易才肯放人。」
「交易?」顧隱之蹙眉,他收到的消息當中,他的人並沒有說起有關於『交易』的事。
蘇七點點頭,「顧門主提出,他要我的血。」
「血?」顧隱之完全懵了,「我父親如何知道你的血與常人不同?」
蘇七笑著瞅他,「難道不是你與他說的?」
顧隱之眉眼間浮起一絲茫然,「我說的?那不可能。」
他答應過夜景辰,關於蘇七血液之事,不會對外人多提半個字。
哪怕是他父親,他也不曾提及過。
蘇七唇角的笑意逐漸收斂,顧隱之表現出來的情緒不似作假,可顧門主明明也說過,是顧隱之將消息透露給他的。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顧隱之沒答蘇七的話,卻重複問了一遍,「你確定是我與我父親說了你血液之事?」
蘇七皺眉,她把顧門主當時說的話重述了一遍。
顧隱之接連抿了好幾口酒,「四年前重傷的事我知道,但父親每回替我檢查餘毒,我都是清醒的,唯獨這一次,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七半眯了眼睛,她不敢篤定顧隱之話里的真假。
「算了。」顧隱之起身,「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與景辰說,問題終究是出在了我這裡。」
話音落下,他轉身即走。
蘇七盯著他離開的背影,腦海里的線越來越亂,怎麼都扯不清楚。
她乾脆放空不想了。
畢竟,眼下的大事還是殺心要出來犯案,就連她找回身份一事也得暫時壓后。
另一邊,顧家。
夜幕降下,偌大的顧家燈火通明。
在顧家的主宅中,洛書瑤穿著一身裡衣,身姿妖嬈的侍奉在顧中遠一側。
顧中遠書寫奏章時,她便安安靜靜的研墨。
待顧中遠將奏章寫完,她才替他寬衣,蔥白的十指從他心口滑過,衣服還未寬完,她的手便被顧中遠捉住。
「書瑤……」
洛書瑤羞澀地垂下頭,「老爺,關燈歇息了吧。」
沒待顧中遠將她攬入懷裡,房門忽地被人敲響。
「丞相大人,夫人,有人半夜闖入府,扔下一封信便走了。」
兩人停下卿卿我我的動作,相互對視一眼,由顧中遠前去開了房門,接過那封古怪的信件。
房門重新關上,洛書瑤才從屏風之後步出,走近顧中遠。
「老爺,這是什麼人送來的?」
顧中遠未說話,只是小心地將信件展開。
信上面寥寥數語:攝政王與蘇七從明陽城中帶回了一個叫周嬤嬤的人。
兩人看完這句話,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洛書瑤更是將信紙從顧中遠手裡拿了過來,「周嬤嬤,莫非是周……周奶娘?」
她果然沒有死?
顧中遠的神色凝重了幾分,「且不說這信是誰送來的,我就說,攝政王當眾承諾一個月內履行婚約,太過容易,他們竟借口找解藥,去了明陽城。」
洛書瑤一把抓住顧中遠的手,「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周奶娘知道我們做的一切事,眼下她又落在了攝政王與蘇七的手裡,清歡的婚事,黃了便黃了,我是擔心,顧家會因此受到牽連啊!」
洛書瑤的擔憂,自然也是顧中遠的擔憂。
他陰鷙的眯了眯眼,「他們是如何知道周奶娘的?」
「蘇七。」洛書瑤將以前的事重新回想了一遍,「一定是蘇七,之前我就覺得她不太對勁,一個與顧家毫無關係之人,她為何會待子承好?為何會那樣精心的照料母親?我……」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看了眼顧中遠的臉色,而後才斟酌著開口。
「老爺,我之前與清歡試探過她是不是那個人,當時她的身上沒有一絲疤痕,所以後來,我便將那個想法壓了下去,現在看來,我擔心……」
顧中遠盯著洛書瑤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蘇七是那個人?」
沒待洛書瑤開口,顧中遠便否定道:「不可能,那個人已經死了,兵符到手之後,我親眼看著她被活埋在死人坑旁邊的。」
洛書瑤焦急的迎上他的視線,「我知道那個人死了,可這件事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蘇七若不是那人,她為什麼會這樣做?難道,僅僅是為了想將攝政王爺與清歡的婚事攪黃么?」
顧中遠也想不透當中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但洛書瑤所言極是,蘇七一定還懷揣著其它的目的。
他還記得初見她時,她看他的目光里,平靜之下暗藏恨意。
當時他不以為然,現在想想……
「老爺。」洛書瑤的聲音緊迫了幾分,「他們帶回周奶娘的目的不言而喻,為了顧家,這件事必須得阻止啊。」
如若周奶娘把一切都捅了出去,她女兒飛上枝頭做鳳凰之事,便會徹底黃了。
顧家完了之後,她還有什麼盼頭?
她費盡心思的設計這一切,為的就是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啊!
「怎麼阻止?」顧中遠頓時煩燥了起來。
洛書瑤的美眸微眯,折射出兩道陰毒的寒光,只一瞬,又恢復了她平時柔順無害的模樣。
「老爺,子承雖然不在府里,可咱們府里還有母親與蘇七交好,母親只有你一個兒子,就算她在有些事上不理解你的做法,可你始終是她的兒子,為了顧家,我們去求求她,她應當會幫忙的。」
顧中遠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良久,眼下除了去求自己母親以外,似乎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