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知道蘇七平日里是驗屍的,哪裡肯真的讓她把脈。
當即一抬手,「你只要記住哀家的話,哀家也不為難於你,你退下吧。」
蘇七行了個禮,轉身離開正殿。
殿內,楚容琛不解的向前幾步,站在太皇太後面前。
「母后,你怎麼就這樣輕易的將她放走了?」
太皇太后輕睨他一眼,「這幾日攝政王沒有動作,也沒幹涉我們送曜王去重陽棧之事,這丫頭有些小聰明,她應當沒將那件事與攝政王說,哀家還不至於連個鄉野丫頭都容不下。」
「可……」
「再且。」太皇太后打斷楚容琛的話,「這種時候,我們還不宜與攝政王交鋒,養精蓄銳、等待時機,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哀家讓你去辦的那件事如何了?」
聽到攝政王三個字,楚容琛的眼底迅速劃過一抹陰鷙的怒意,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兒臣已經在安排了,這幾日會與顧清歡見面,兒臣一定會讓她臣服的,這樣,她手中的五十萬兵權,便能成為兒臣踏上那個位置的最大助力。」
太皇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她當年能扶持大兒子坐上帝位,現在,也照樣能將小兒子送上那個位置。
但她也知道,小兒子比不得大兒子那麼沉穩,忍不住的叮囑道:「你做事謹慎小心一些,莫要再像上一次那樣,拿雞蛋去與攝政王的石頭相碰了。」
「是。」
另一邊。
蘇七離開隆恩宮后,也沒人引她出宮,她只能按照來時的記憶,一個人往外走。
才走了沒一會,迎面便撞上了急匆匆而來的年輕太后。
她走得很快,額上滲出了一層香汗,幾個宮女也緊張的跟著,像是要急著去哪裡似的。
見到蘇七之後,她的腳步立刻停下,臉上的急切之色也跟著消散了幾分。
「蘇姑娘,你怎麼了?可曾在太皇太后的宮中用過什麼東西?」
蘇七不動聲色的蹙了下眉,聽太后的意思,她是因為她而來的。
雖然不清楚她的來意,但她還是客氣的回了一句,「回太后的話,我沒事,只是給太皇太后診了脈就出來了。」
太后這才完全鬆了口氣,恢復一慣的端莊優雅,「你沒事就好,這是要出宮了么?」
蘇七點點頭。
太后立即點了一名宮女出來,「你好生將蘇姑娘送到宮外,不得含糊。」
宮女躬行領命,「是。」
蘇七更加狐疑了,上次她入宮,還被眼前的太后試探過,可今天,她卻害怕她在太皇太後宮里吃虧,特意趕來替她解圍。
她從不相信一個人會對另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好。
如果一定要解釋,那隻能說明,這太后對夜景辰的感情應該很複雜,畢竟,昨天凌晨,她還把珍貴無比的救命葯給了夜景辰。
她寵小七,前來幫她,大概全是看在夜景辰的份上。
蘇七當即感激的沖她點頭致意了一下,「多謝太后。」
正當她要跟著宮女離開時,太后突然又把她叫住。
蘇七站在原地,抬眸跟她對視,從她的眸光里,她又看到了一絲藏不住的黯然。
「太后……還有事么?」
太后張著嘴,原本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沒事,你快些出宮去吧。」
蘇七轉身離開。
太后仍然站在原地,直直的盯著她遠去的背影。
眼角,忽然就起了一絲淚意……
蘇七出了宮,想了想,還是跑了一趟順天府。
張柳宗正好處理完了走失案與殘屍案的後續事宜,正悠閑的坐在後院中品茶。
見到蘇七,張柳宗比任何時候都要諂媚,連忙把她請到位置上坐下,「蘇姑娘怎麼來本官這了?」
蘇七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哪能想到,第一次見她還叫囂著要打她板子的人,現在會與她這般和顏悅色的說話。
「你別這樣巴結的待我,我渾身都不自在。」
張柳宗嘿嘿一笑,沒接蘇七的話。
蘇七在腦海里組織了一會語言,然後才向張柳宗打聽道:「你知道當今太后以前的事么?」
張柳宗瞭然的笑了笑,「蘇姑娘放心,本官這便好好與你說道說道。」
蘇七有點鬱悶了,張柳宗的笑怎麼看怎麼古怪。
還沒等她品出裡面暗藏的含義,張柳宗已經開口了。
「說起當今太后,還是得從攝政王爺說起,攝政王爺當年是太上皇帶回東清國的義子,與先皇十分交好,當今太后嫁給先皇為後之前,據說曾對攝政王爺有些意思。」
說到這,張柳宗壓低了聲音,「蘇姑娘,本官可是拼著掉腦袋的風險在與你說這些,你可不要再將這些話說給第三人聽了。」
蘇七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張柳宗說的,與她設想的沒有多大的出入,果然啊,太后的確是對夜景辰有些舊情。
這時,張柳宗又道:「先皇病逝之前,託孤給了攝政王爺,攝政王爺這些年也一直在扶持小皇帝,為他掃平朝中一切障礙,這才得了個活閻王的名聲,至於他為何要這樣做,是不是對太後有情,咳……本官可就不知道了。」
蘇七抿了口茶,昨天凌晨,顧隱之離開前曾跟她說過,夜景辰是個傻瓜,可以為了一個承諾,去做那些他不願意做的事。
難道這件事,是指輔佐小皇帝么?
蘇七將這些事壓下去,不再多想。
反正她只要知道這裡面的淵源就好,以免後面踩了什麼雷,而她對這些事情本身,並沒有什麼興趣。
「對了,米拉爾的下落如何了?」
說起這件事,張柳宗立刻長嘆一聲,「還說呢,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本官幾乎將京城翻了一遍,也沒能打聽到一絲他的下落,畢竟他的長相那般獨特,藏是藏不住的。」
蘇七跟著皺起了眉頭,「春吉呢?」
「春吉在地牢中,已經與米拉撒夫婦一般,被判了流放之罪,但她身份特殊,本官申請了將她暫時收押在順天府,先不流放,一切待米拉爾落網之後再說。」
蘇七點點頭,張柳宗在這一點上做得不錯。
春吉是誘捕米拉爾的最關鍵一環,還不能流放。
她現在只擔心,米拉爾會在走投無路之下,跟大魔頭合作。
但她又想起米拉爾曾經被北寧城的蠻族人關押過一段時間,他十分憎惡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所以,他也有可能一個人在活動,不願意再被大魔頭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