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殺人的事,差點忘了要問蘇七的意思。
「七七,他們倆人該不該死?」
蘇七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蘇遙竟然自來熟的改口喊她七七了?
不過,顧門主與洛白塵在他手裡,他想要殺人,似乎沒人能攔得住他。
見蘇七不說話,蘇遙又補充了一句,「昨日說好的,今日你便認我做哥哥,不管你說殺還是不殺,我都依你。」
蘇七:「……」
她什麼時候說過會認他做哥哥了?
還沒等她轉過來彎,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顧隱之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替他父親說了一句,「蘇七,這件事算我求你。」
蘇七回過神,迎上顧隱之懇求的視線,顧門主與殺心合作,只是進了天冥山,倒是沒有犯下什麼致死的罪,至於洛白塵,他與溶洞藏屍案有些牽扯,她還需要帶他回京訊問,再加上開國皇帝賜給洛家的『百年安好』,他也不能死在這裡。
她只好朝蘇遙開口,「這兩人,能留著么?」
蘇遙唇角一揚,「七七說要留著,那肯定是要留著的。」
蘇七又是一陣無語。
夜景辰清冷的睨了眼蘇遙,眸光微沉。
顧隱之感激的看了眼蘇七,示意祝靈不用扶他,他自己走近顧門主。
父子倆相對而站,顧門主的眼中殘留著一絲溫情,顧隱之卻看他如同陌生人一般。
他從腰間將醫門門主的令牌取了下來,遞到顧門主手裡,「東西是你的,原樣還給你,於我而言,還是攝政王府那一方桃園自在。」
顧門主握緊了令牌,他雖然與自己的兒子並不親近,但也熟知他的心性。
他不願受約束管教,這次破天荒的答應回醫門繼承門主之位,不過是因為要演齣戲給他看。
他能在這個時候替他說句好壞,避免一場死劫,算是極大的讓步了。
「你……」
顧隱之不等顧門主把話說完,「你我各自安好,互不相擾,最後,做為人子,我想勸你一句,我母親的死難道還不能夠讓你清醒一些么?與其奮力的去追逐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倒不如把握好已有的每一日,莫要讓自己後悔。」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無須再多說了。
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喝兩口,才發覺酒葫蘆早在墜下深淵的時候便不見了。
「隱之。」顧門主開口叫住欲走的他,「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你只需要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哪個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無病無災,長生不死?
他追逐的這些是為了自己,又何曾不是為了他?
顧隱之笑了笑,「那我便回你一句,你所謂的那些為我好,其實我並不需要。」
說完,他轉身踱回祝靈所在的方向。
顧門主看看顧隱之,又看看夜景辰。
夜景辰以前還會對他有幾分客氣,當他是個長輩,如今,那絲感情也不見了。
他嘆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步伐,自己離開。
蘇七這才環顧一圈四周,這個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獃的了,當即與夜景辰商議幾句,決定立刻出山。
蘇遙一門心思的要跟著蘇七走,他示意身邊的人與他到一側說話。
「你先帶人回逍遙門,千萬別忘了要告訴蘇瀟,我有妹妹了!」
「是。」
「還有。」蘇遙不忘提醒一句,「記得姿態要學我,傲氣一點,替我氣氣他。」
「……是。」
蘇遙的人在他的授意下,也從天冥山撤走。
而他則死皮賴臉的跟著蘇七,與他們一同離開。
一路上,他對誰都是一張狂傲不屑的臉,只對蘇七與小七不同。
蘇七一直擔心夜景辰會撕了蘇遙,令她沒想到的是,夜景辰的情緒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她想得抓心撓肝,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麼打算。
一連三天,他們才出了天冥山。
回到隱一城的客棧,蘇七才有機會審訊洛白塵。
他的人都死在了天冥山,所以這幾天,都是羽林衛的人在照顧他。
顧隱之念著跟他的交情,也會與他說幾句話,基於這一點,審訊的時候,顧隱之與蘇七一起。
洛白塵穿著一身乾淨的淺藍色長袍,坐在木輪椅中,在這種境況下,他的臉上也不見一絲局促。
「你有什麼想自己交待的么?」蘇七開口。
洛白塵聞言望向她所在的方向,「蘇統領想知道的,不是在天冥山中已經知道了么?我與顧門主去天冥山,助他尋到了機關下到地底下,他求長生藥,我求重見光明。」
蘇七抿抿唇,「不是,我想知道四年多前,你將莊子賣給卓家的事。」
「卓家?」洛白塵好半晌才想起來,「你是指四周布滿溶洞的那處莊子?」
「對。」
洛白塵似乎沒料想到蘇七會問這件事,他默了默,「當年賣莊子,不過是因為眼疾與腿疾的原因,瞎了廢了之後,便用不著那麼多莊子了。」
他給出的原因也能說得過去。
蘇七眯眼看他,「我聽說當年的禁衛軍統領佟陸,與你交情不淺,時常去那處莊子小住?」
洛白塵沒有隱瞞,「的確,他與隱之,是我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友。」
「他住在那處莊子,可有什麼古怪的事情發生過?」
洛白塵這次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反問一句,「蘇統領怎麼突然提到他?他這幾年一直在邊關,未曾回過京,就算京中有大事發生,似乎也與他牽扯不上吧?」
「你哪來的那麼多問題?蘇七問你什麼你便說什麼好了。」
顧隱之攥著他的酒葫蘆,悶頭抿了幾口酒,自己好友被當作犯人一般的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有因必有果。
洛白塵聽了顧隱之的話,當即止了話頭,沉默了幾秒才再度開口,「他在莊子與我話聊時,並未見到有什麼不妥的事出現。」
蘇七看著洛白塵的臉部表情,情緒轉換間十分自然,不像是在隱瞞什麼。
她蹙了下眉,直接開口,「在莊子周邊的溶洞里,我們發現了一起時隔五六年的藏屍案,兇手在那處殺人拋屍,又在你將莊子賣給卓家之後,停止了殺戮。」
洛白塵的臉色微變,張著嘴,半晌沒有發出一個音。
顧隱之放下酒葫蘆,直直的盯著他,「你若是知道什麼便說,以蘇七的本事,總會查清楚真相的,不過是遲早而已,你倒不如痛快點,那才是我認識的洛白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