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示意侍衛把找到的首飾衣裙拿出來,「老人家,你瞧瞧這裡面有沒有你女兒失蹤時穿的衣袍,以及身上佩戴的首飾。」
老人家望向那些物證,沒一會便衝上前,從裡面抓住一根木簪子,「這是……這是蘭兒的東西啊,還是我親手替她做的。」
老人家話音一落,當即拿著簪子癱軟倒地,一句一句的叫著他女兒的小名。
在場人的心裡都不是滋味,顧子承上前安撫了幾句,老人家才勉強止住了哭聲。
蘇七這才問道:「我想問問,你女兒蘭兒的右耳上,是不是多長了一個小肉瘤出來?」
老人家迎上蘇七的視線,悲愴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蘇七回頭看向那具乾屍,從物證跟口供上來看,死亡時間最短的死者,應當就是老人家的女兒了。
「能與我說說,她當時是如何失蹤的么?」
老大爺顫著聲音跟蘇七說了四年多以前的事。
他女兒賀蘭,只是去河邊洗了個衣裳,從此便下落不明,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人看到過她是被什麼人帶走的。
這麼多年以來,他只要攢了些銀子,便會四處去尋一尋自己女兒,哪知道,自己女兒就在離小宗村這麼近的地方。
蘇七又問了其它的問題,老大爺能答她的都是搖頭。
因為案子太大,賀蘭的屍體還不能還給老大爺,得先帶回明鏡司,待完全檢查完后,再通知收殮。
老大爺知道自己女兒是被害死的,他只求著蘇七一定要抓住兇手,他女兒的屍骨可以日後再收殮。
送走老大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侍衛們留在原地守屍,蘇七與夜景辰幾人回到莊子。
入夜,莊子一片肅靜,周邊什麼聲音都沒有。
卓老的大女婿把買賣契送了過來,的確如他之前說的一樣,莊子賣家是洛白塵。
蘇七把小七哄睡,房門便輕輕的響了三聲。
她下床把門拉開,讓夜景辰入內。
重新關好房門后,兩人在桌案前坐下。
夜景辰把手裡的一張小紙條遞給蘇七,「這是剛截下來的。」
蘇七展開一看,娟秀的字體像極了簡詩樂的,上面的內容只有一句話:出現了與往生一樣的死法!
在這句話的後面,簡單地把那個碗擺成的圖案草草幾筆畫了出來。
看完后,她把紙條重新捲起來,還給夜景辰,唇角諷刺的勾了一下。
「她果然是在撒謊。」
之前在搜查殺心據點的時候,那三個沒有隨隊去天冥山的機關術傳人,一直令她很是疑惑。
現在想想,殺心不過是自作聰明的擺出了一個迷陣而已,他以為多幾個人陪著簡詩樂一起被關,簡詩樂的事便會看起來無比真實。
「這是她用信鴿傳出去的消息,暗衛會一路跟著信鴿。」夜景辰開口。
蘇七點點頭,「如果消息是直接傳給殺心的,這一次,殺心跑不掉了。」
不待夜景辰再開口,蘇七的視線忽然落到紙條上,「由她想傳遞出去的消息來看,這個案子的確與殺心無關,現在我有三點弄不明白,其一是那個藏在暗處的刺客,是不是故意引暗衛們去往那片林子的?其二是這起案子跟殺心的案子有什麼關聯,最後才是洛陽山莊的洛白塵,他在兇手完成儀式后,將這個莊子賣給了卓老的大女婿,這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秘密?」
夜景辰看著蘇七,「刺客,殺心,洛白塵,這三人都還未現身,現在多想無益,先揪出其中一人後再說。」
說話間,他攥著紙條的手指微微一緊。
蘇七嘆了一口氣,在這一刻,他們是一樣的想法,刺客仍然未知,洛白塵去了天冥山,唯有利用消息抓住殺心,才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
只是,要確定殺心的身份,又是何其的難?
簡詩樂不僅僅是否認了安崇譽與殺心不相符,就連其它的懷疑對象,也被她否決了。
次日天亮。
一行人在卓家吃了頓早飯,便準備啟程回京。
屍體由馬車運送,蘇七與夜景辰、小七同乘一輛馬車。
張柳宗夫婦還留在卓家,要小住兩日再走。
回京的路上,蘇七問起那個消息最後傳到了哪裡。
夜景辰給出了簡單的兩個字,「京城。」
那隻信鴿飛過的地方太多,入了京城后,又飛出京城,暗衛意識到不對,將信鴿重新抓住的時候,信鴿腳上綁著的紙條已然不見。
往生門做事過於謹慎,難怪殺心的身份到現在仍然是一團迷霧。
回到京城,顧子承去找案卷,簡詩樂沒去纏他,倒是纏著想看蘇七剖屍。
蘇七看著她面不改色的臉,不由在心底冷笑一聲,「我驗屍的時候不喜人打擾,你若是真想幫忙,便好好幫我將殺心找出來,這個案子與他犯下的案子相似,找到他,才能知道他與案子之間的關聯。」
簡詩樂沒再纏下去,堅定的應了一聲好,叫上侍衛陪著,離開明鏡司,作勢去找殺心了。
蘇七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與夜景辰對視一眼,「她的目的已經呼之欲出,殺心是有意將她安排進明鏡司的,子承的心性還不穩,如果現在把真相告訴他,他難免會打草驚蛇,只是,我又擔心他們更進一步之後,待真相揭開,子承會受不住。」
「總歸要告訴他。」夜景辰睨著蘇七,「長痛不如短痛。」
蘇七抿了下唇,夜景辰說的對,現在告訴他這件事,也能磨練磨練他的心性。
兩人一起去往地下室,準備驗屍的工作。
所有屍體,她大致在溶洞外面看過,屍表並沒有什麼線索,就算有,也與屍液混和在衣裙里,融為一體了。
她驗屍的工作,主要是為了標出每一具屍體的特怔,方便日後家屬認屍。
另外,雖然死者成了乾屍,但仍然具備解剖的價值。
因為死者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帶到溶洞里的,她們極有可能會留下一些與兇手相關的線索。
蘇七從蘭兒開始,有些吃力的劃開她干皺發硬的皮膚,為了避免碰到骨頭,她必須得掌握好力度與尺寸。
夜景辰站在她身側,時不時替她拭汗,記錄她說出來的特徵要點。
剖到第五具乾屍的時候,蘇七才在死者的胃裡發現了半截小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