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的這一摔，完美點燃了圍觀百姓的怒火。

洛書瑤上前將自己女兒扶了起來，搖著頭望向顧子承，「雖然你與清歡都不是我親生的，但我自認對你們不薄，我實在不知道你變成眼下這樣，是受了誰的教唆，以前你捨不得看你姐姐紅眼睛，現在卻幾次三番的要對她動手，我真是對你失望透頂了。」

顧子承剛要解釋自己沒有推，卻被蘇七一個眼神示意制止。

他暫時咽下這口氣，冷笑一聲，「你似乎說錯了一句話，我的確不是你親生的，可眼前的顧清歡卻是你與我父親養在外面的私生女洛淺渝，她——是你親生的！」

顧清歡紅著眼圈，「子承，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一直未出聲的蘇七，終於開口了。

「是不是胡說八道，自然要由武寺卿斷完案才知道。」

顧中遠鐵青著臉睨向她，「你幾次三番與本丞作對，若今日全是你的一派胡言，本丞不管你背後有誰，本丞都要你付出代價。」

蘇七一笑，「好啊，那便看看，到底是誰會在最後付出慘痛的代價。」

武志高一拍驚堂木，「肅靜，既然有提告，那本官便開始主審這樁案子。」

議論紛紛的百姓霎時靜聲下來，公堂之內，顧家人與蘇七他們也都噤言。

武志高望向依然跪著的顧子承，「你是原告，現在由你來舉證說明你提出的四宗罪。」

顧子承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眸光堅定，眉眼間的神色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顧中遠與洛書瑤聯手，趁我母親病倒，我姐姐外出尋葯時，灌了我母親一碗毒藥，當時，我母親身邊有一位周奶娘，她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武志高沉吟了片刻，「若本官記得沒錯，顧丞家中當年出事，有一名奶娘也隨著顧夫人一同去了，你說的可是那名奶娘？」

顧子承點點頭，「寺卿大人記得沒錯，我提到的正是那名奶娘，不過，她並未真的死去，而是被顧中遠、洛書瑤安排著假死了一回，然後去涼東接出他們的私生女洛淺渝，親自教導她學習關於我姐姐的一切，那時他們便打定了主意，要讓洛淺渝替代我姐姐。」

說到這，顧子承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我找到了周奶娘，她親口向我坦承了我母親之死，以及她教習洛淺渝，學我姐姐一舉一動之事。」

百姓們聽到這，仍然不信顧子承的舉證，反而覺得他是受了蘇七教唆，在哪裡買了一個婦人來假扮當年的奶娘。

議論聲再次響起。

武志高連拍了三下驚堂木，才將百姓的聲音壓下去。

「如今那周奶娘在哪裡？」

他的聲音才落下，明鏡司的人便押著周奶娘出現在公堂之外。

周奶娘戰戰兢兢的跪到顧子承的身側，只看了顧中遠與洛書瑤一眼，便害怕的埋下頭不敢再看。

顧子承指指周奶娘，「這便是當年將我與姐姐帶大，又服侍過我母親的周奶娘，如若寺卿大人認為周奶娘有假，可以傳召顧家的其它下人前來作證。」

武志高望向顧中遠，「顧丞意下如何？」

顧中遠攥緊著雙拳，周奶娘果然被蘇七他們帶入了京，府里老人眾多，周奶娘真假之事壓根不受他控制。

他陰鷙的掃向蘇七，從牙縫裡吐出一句，「不必請人來作證。」

武志高這才開審，問起周奶娘當年的事。

周奶娘雖然畏懼顧中遠，但她也恨顧中遠，她忠心耿耿替他們做了那麼多事，到頭只換來了殺機，若不是她命大，她今日便沒法跪在這裡了。

思及此，她渾身發顫的磕了三個晌頭，「我不敢有所隱瞞，當年我確實親眼所見，洛書瑤端了毒藥灌夫人喝下，而後他們許了我重金，要我假死去教導他們的私生女，我便隻身去了涼東，後來，他們的私生女順利成了『顧清歡』，我卻被他們派來的殺手追殺，僥倖活到至今。」

面對周奶娘的指責，洛書瑤當即反駁，「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好處，要讓你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胡說，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若真像你說的那樣，你倒是拿出真憑實據，讓眾人心服口服啊！」

周奶娘張了張嘴，「我……我句句屬實，不敢亂說一個字。」

洛書瑤先是看了公堂外的百姓一眼，緊跟著也跪了下來，無辜可憐的模樣令人動容。

「寺卿大人，清歡是孟姐姐的孩子，不是我與老爺的私生女，這等羞辱朝廷命官，毀我清白的提告，還請寺卿大人還我們清白。」

百姓附和著跪下，請武志高不要讓小人得逞。

一時間，武志高騎虎難下，頻頻朝蘇七看過去。

蘇七一笑，不緊不慢的從袖子里取出一個信封，「既然你們要物證，那我便給你們物證，這是周奶娘當時留的一個心眼，暗中將洛書瑤寫給洛淺渝的信藏了起來，有信便可以對照字跡，是不是冤枉的，自然一目了然。」

武志高示意一人將信拿去給他。

跪在地上的洛書瑤迅速看了顧清歡一眼，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武志高看完信，又示意一側的少卿將信念誦一遍。

百姓們聽完信的內容，視線齊刷刷的朝洛書瑤望去。

洛書瑤跪在地上的身形一僵，好半晌才吱唔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武志高開口問道：「這封信，你可認？」

洛書瑤一咬紅唇，仍然說不出一個字。

若是認，便是承認她用自己的女兒頂替了顧清歡的位置。

若是不認……

不待她往深了想，公堂外面忽然走進來一個人，正是一直在府中調養身體的文王妃。

京中開始謠傳蘇七不檢點的時候，她便讓人請蘇七去王府一趟，只是蘇七一直忙於查案，只讓人回了她一句『一切安好，勿憂』。

蘇七看了文王妃一眼，她目前還處於保胎當中，這個時候來大理寺，應當是來幫她的。

果然，文王妃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本冊子，「方才在外面聽到你們說，要對照筆跡，正好，我這裡有一本丞相夫人親手摘抄的佛經。」

眼看著武志高要讓少卿去接佛經，跪在地上的洛書瑤驀地開口吐出一句，「不用了！」

所有人嘩然，等著她的下文。

洛書瑤的腦海里瞬間閃現無數應對之法，事態緊急，她只能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