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用筆沾了些紅墨,在那條長巷與發現馬車地之間,畫了一個圈,「距離春香樓約莫一個時辰的地方,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如果沒有意外……」
她著重圈出一個區域,「是這裡。」
冷戰認可的點點頭,「我這就帶人去搜尋。」
「好。」
冷戰帶著人離開。
蘇七留在原地,繼續看著地形圖。
這樣可以更直觀的看出兩次案發現場的方向,以及距離。
一西一北,相隔很遠。
雖然目前只確定了雷中的身份,剝皮案的死者身份仍在調查,但單從作案手法與其它細節來看,兇手不可能是同一人。
兇手挑選死者的方法也很隨意,壓根沒有規律可尋,她推算不出辰時的時候,兇手會選擇在哪裡製造命案。
案子的難度不小。
正當她想帶著祝靈離開,去外面巡視一圈。
幾個人忽然從外面走進來。
為首的正是夜景辰,他還是昨天的那身黛色錦衣。
在他身後,兩個身著暗紫色制服的侍衛,正押著一名垂著頭,似乎昏迷了過去的男人。
不遠處,還有身著同樣制服的侍衛,正抬著一副擔架跟著,擔架上蒙著白布,令人無法看清白布之下有什麼。
蘇七不解的走過去,「夜景辰,你怎麼了?你不是在宮中處理公務的么?」
夜景辰睨她一眼,唇角不像平時綳的那麼緊,「做給他人看的而已。」
蘇七更加不懂了。
但她很快就認出了暗紫色制服的來歷,正是夜景辰的羽林衛。
她前天晚上明明跟他說了,不能讓羽林衛入城,他竟然悄無聲息的就把羽林衛弄了進來。
沒等她擔心太多,一側的無影趕緊出聲替夜景辰解釋了一句。
「蘇統領,主子明面上是在宮中處理公務,暗地裡,卻帶著羽林衛在京中埋伏,果不其然,主子在兇手行兇時,將兇手逮了個正著。」
蘇七詫異的看向那名被侍衛押著的男人,「他——就是兇手?」
說完,她又看向最後面跟著的擔架,「那是第三名死者?」
夜景辰微微頜首,眼底劃過一抹寒意,他部署得周密,但抓住兇手時,死者已經咽氣。
蘇七來不及問夜景辰是怎麼做到的,她幾步走上前,揪住兇手的頭髮,將他的臉抬起來。
這人正是在三年前犯過剝皮慘案的兇手,與花重錦根據目擊證人口述畫出來的畫像一致。
她讓石青楓將人帶下去,嚴加審訊。
而後,她又快步走到擔架一側,把白布掀起來。
死者的臉上出現紺紫色,唇角還有殘留的唾沫,可見是被兇手毒死的。
他的屍身保存完整,看起來,兇手還沒來得及對屍體做些什麼。
她這才看向夜景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夜景辰迎上她的視線,「我研究了禁衛軍部署最弱的地方,將羽林衛安排過去,而後便抓住了兇手。」
蘇七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回過神,朝他由衷的豎了豎大拇指。
她一直盯著案子本身,尋找受害者身份與疑犯下落,卻唯獨漏了夜景辰設想到的這一點。
他在百忙之中,冒著風險也要將羽林衛調入京城,幫她揖凶,這個行為,比他任何的話都要甜。
「我到的時候,兇手正在煮著一鍋沸水。」夜景辰說明了當時看到的情況。
蘇七的眉心頓時一擰,「那口鍋是不是大到能塞得下一個人?」
夜景辰點頭。
蘇七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鑊湯地獄。」
夜景辰深邃的黑眸微斂,「什麼是鑊湯地獄?」
蘇七當即把十八層地獄與他說了一遍,「在東清,只有殺心與我知道十八層地獄的傳說,可見兇手是在他的授意下犯案的,我現在擔心的是……」
說到這,她的語氣凝重了幾分,「我擔心殺心的報復,會按照十八層地獄的對應死法,殺害十八個人。」
每一個地獄對應的死法,都是極其血腥殘忍的。
如果阻止不了殺心,整個東清勢必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她動了殺心的火藥,殺心也極有可能趁亂重新私制火藥。
「先去審訊那名兇犯吧。」夜景辰揉揉她的頭髮,將她從沉重中拉出來。
蘇七點點頭,「你一夜未睡,案子的事由我來,你快些去歇息一會。」
她的話音才落下,夜景辰的黑眸便微眯了起來,「怕是歇息不了了。」
不遠處,有太監舉著明黃色的聖旨匆匆而來……
蘇七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辛苦你了。」
在她鬆手時,他的手指順勢從她的掌間劃過,「別擔心,我入宮一趟,冷戰知道羽林衛在哪裡,如果需要再用到羽林衛,你儘管吩咐他。」
「好。」
之前,或許她會攔著夜景辰調羽林衛入京,但現在,她知道了殺心的殺人計劃,那麼慘絕人寰。
有羽林衛在,或許製造兇案的兇手才會適當的收斂一些。
夜景辰離開,羽林衛的人將死者送到地下室后,也跟著離開。
蘇七沒急著去看死者,而是先進了審訊室。
石青楓剛把人弄醒,在蘇七坐下后,他才開始用他的手段審訊。
兇手的長相有些兇殘,眸光陰冷,唇角始終勾著一抹不屑的譏笑。
在石青楓開始催眠他的時候,他突然笑出聲。
「你們別費勁了,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石青楓被他打斷,只能重頭開始。
可兇手似乎料定了他會做什麼一般,不管他怎麼試,都不按照他的設定喪失意識。
石青楓的額頭上冒出了層層細汗,最後,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蘇七,面對眼前的兇手,他真是無能為力了。
他的催眠審訊,只針對於意志力較弱的人。
蘇七示意他退讓到一邊,隨後,她迎上兇手挑釁而冷酷的眸光。
「是殺心讓你這樣做的?」
兇手露出嗜血的冷笑,「門主是解放了我的天性,我才知道,殺人不僅只是剝皮好玩,還有其它的各種花樣死法。」
蘇七眸光一緊,「所以,西城門的那起剝皮案是你做的?」
兇手沒有否認,「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做的。」
蘇七睨著他,「死者的另一部分屍體在哪裡?」
兇手得意的笑了幾聲,「門主一直忌憚著你,說你不可輕視,你若是真有本事,你去尋啊。」
蘇七眯了下眼睛,話題一轉,「你帶著人皮去過洛陽山莊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