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班主看到房間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他臉色一變,幾步走到蘇七面前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蘇七看了他一眼,「我懷疑喬姑娘與案子有關,所以對她的房間搜查了一遍。」
「那現在可有找到什麼?」陳班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姑娘,楚楚向來嬌柔溫和,她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個殺人的事呢?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蘇七沉默著沒說話,事實上,她在喬楚楚的房間里的確什麼都沒有找到。
喬楚楚端著勝利者的姿態,從一側踱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盯著蘇七,「既然姑娘什麼都沒有找到,那是不是可以當眾給我道歉了?」
陳班主默了默,而後扯了扯喬楚楚的袖子,「楚楚,蘇姑娘是為了案子而來,畢竟出事的也是小健子,這件事就算了。」
喬楚楚似乎一定要爭一口氣,堅決不願意妥協,「是這位姑娘一定要搜我的房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懷疑我,我若不讓她當眾向我道歉,別人就會對我閑言碎語。」
蘇七蹙了下眉頭,喬楚楚說得大義凜然,一步也不願意退讓。
她越是這樣得寸進尺,她心底越是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最後接觸到小健子的人是她,最有可能下迷藥的人也是她,那最終將他推下水的人,必然也只有她。
看著咄咄逼人的喬楚楚,雖然她一副受盡了委屈,要替自己討個公道的模樣,但她眼底的得意與寒意,掩藏得並不高明。
陳班主還想要勸,喬楚楚卻是雙眼一紅,擠出了兩行清淚。
在房間外面圍觀的其它戲班子里的人,紛紛對她產生了無盡的同情,認為這是蘇七在故意為難喬楚楚,同時在冤枉了她之後,還不肯道歉。
蘇七被架在了一個道德的致高點,所有人對她的指點都是一種不信任,像細針似的,一下一下的戳在她的身上。
她的眉頭越皺越深,煩燥的取了一個顆糖丸塞進嘴裡。
如果她是真的錯了,她願意道歉。
可現在,喬楚楚明明嫌疑最大,眼看著她的偽裝就要被拆穿了,卻總有一層窗戶紙,遲遲捅不開。
糖丸在她嘴裡被嚼得咔嚓作響,一時間,氣氛緊張得除了喬楚楚的抽噎聲之外,沒有人敢再出聲。
陳班主還在好生好氣的勸著,跟剛才一樣,他只想息事寧人。
蘇七的眼睛忽然一眯,她把注意力放到陳班主的身上。
「不知道陳班主剛才去了哪裡?」
陳班主的臉上浮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神色,很快又恢復如常,「我……我就是出去走了一圈。」
蘇七盯著他的眼睛,「你是什麼時辰出去的?去哪些地方走了一圈?」
還沒等陳班主答話,包知府就帶著人出現在客房外面。
蘇七眼睛一亮,包知府這會過來得正好,既然她沒有在喬楚楚這裡找到什麼,而陳班主又詭異的出去了一趟,那說明,陳班主很有可能先替喬楚楚把東西轉移了出去。
她現在需要弄清楚陳班主的去向,而後再把他藏起來的證據找出來。
陳班主不敢看蘇七的眼睛,吱吱唔唔了好一會也沒把去處說清楚。
包知府叫來了店小二,經店小二回憶,陳班主是在兩刻鐘之前出去的,出去的時候懷裡還揣著什麼東西,鼓鼓的,而且神色十分的慌張。
有了店小二的證詞,陳班主的臉色瞬間一白,就連喬楚楚也沒再嚷嚷著要讓蘇七道歉了。
「陳班主,你還是不肯說么?」蘇七盯著他,見他仍然不願意張嘴,她又走近了他幾步,仔細的上下掃了他幾眼。
在他背面的衣擺上有一片黑色的痕迹,像是蹭到了被火醺黑過的地方一般。
再看他的布鞋,鞋面微微浸濕,顯然是踩到過水坑。
可山海城這幾天都沒有下雨,有水坑的地方,再結合黑色的污漬,那他去的地方便很有可能是某家店的后廚……
思及此,蘇七把她剛才的推測低語給了包知府聽。
包知府立刻安排下去,讓手底下的官差以此為原點,在來回只需要兩刻鐘的範圍內,尋找有水坑,且有被火醺黑過外牆的地方。
官差離開后,其餘人大氣不敢哼一聲的等在客房裡。
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異,陳班主的臉色更是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喬楚楚始終攥緊著拳頭,柔弱的小臉下,藏著對蘇七咬牙切齒的恨意。
很快,被包知府派出去的人便回來了。
同時,他們還取回來了一個包裹。
東西擺放在桌案上,有好幾個瓷瓶,還有一柄很鋒利與削薄的劍,劍身十分有韌性,捲起來后被繩子綁著。
蘇七先拿起了一個瓷瓶,可以嗅出來,瓷瓶裡面裝著的東西,透著一股濃郁的腥味,與烏青草一致。
另外那柄劍,蘇七連繩子都不用拆開,便能看到劍柄的縫隙裡面,有明顯的血垢。
蘇七朝包知府點點頭,幾個官差立即向前制服住喬楚楚與陳班主。
她想到殺人魔頭的人,一貫都喜歡在牙齦里藏毒,當即走到喬楚楚的面前,將她的嘴掐開,果然,她的牙齦里藏了毒藥。
蘇七處理完毒,又點了令她不能動彈的穴位,這才完全鬆了一口氣。
陳班主終於承受不住這種壓力,他聲音發顫的率先認錯道:「不是我,我只是察覺到了是楚楚在殺人,為了避免陳家班毀在我手中,所以我才幫她將這些東西藏到外面去的,我什麼都沒有做的啊!」
蘇七沒有搭理陳班主,而是看向包知府,「我能單獨跟喬楚楚說幾句話么?」
包知府答應了,帶著其餘人退出了客房。
一時間,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蘇七與喬楚楚。
喬楚楚被點了穴,除了只能說話之外,做不了別的。
蘇七看著她,緩緩的從袖子里取出那塊往生門的令牌,「這是你遺落在現場的對么?」
喬楚楚只睨了一眼令牌,臉上的情緒便開始變得陰冷,頓時與她柔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竟然被你們撿到了?」
蘇七抿了抿唇,她的這句話相當於在承認,她的確出自於往生門。
她心底驀地湧起一團無名之火,但被她極力控制住了。
喬楚楚不好對付,所以她要比她更淡然更冷靜,才能有把握撬開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