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說道:「如若姑娘與官爺是要問特別之人,我倒是想起來一個,約莫一個月前,有一個乞兒拿著銀錢上門,向我父親求了一張往生經。」
蘇七眉頭一蹙,「是個什麼樣的乞兒?」
「外面的乞兒不都是一樣的么?」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蘇七,「蓬頭垢面,渾身臟污,小臉黑乎乎的,具體的,我真的幾乎快忘記了。」
儘管中年男人提供的這條線索太廣泛,但至少還能讓他們接著往下查。
兩人當即告辭離開,就近去了一條有乞兒乞討的主街。
牆角蹲著數名乞兒,大多怏怏的,眸光灰暗,毫無生氣,其中倒是有一個小乞兒比較特別,他的個頭很小,約莫只比小七大一兩歲,渾身髒兮兮的,讓人看不出他原本的相貌,但那雙眼睛卻很圓、很亮、充滿嚮往。
蘇七知道這些群體看似分散,其實是有組織的。
正好她從顧家敲了一筆,現在並不缺銀子。
當即,她從布包里取了一碇銀子,遞給那個不太一樣的小乞兒。
小乞兒立刻伸手接住銀子,蘇七卻未鬆手。
她開門見山道:「想要這碇銀子的話,那便幫我辦件事。」
小乞兒下意識的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用力的點點頭,「姐姐想要我辦什麼事?」
她的聲音很清脆,竟然是個小女娃。
蘇七笑了笑,這才鬆手,讓銀子落到她的手裡。
「一個月前,有個小乞兒收了銀錢,幫人去東無先生家求了樣東西,你若是能幫我將那名小乞兒找出來,我會再給你們一人一碇銀子,不過,你可別想著隨便找一人來糊弄我哦。」
小乞兒攥緊了銀子,「那我尋到人之後,去哪找你呢?」
「來順天府即可。」蘇七說完,笑著從瓷瓶里倒了一顆糖丸出來,遞到她嘴邊,「這是給你的獎勵哦,很甜的。」
小乞兒一愣,下意識的張嘴,一股甜意霎時在她嘴裡蔓開。
蘇七轉身離開。
羅子山覺得蘇七出手太闊綽了,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道:「蘇姑娘,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蘇七想了想,「兇手能夠修補神像,這門手藝活,京中能做到的人應該不多吧?」
羅子山立刻反應過來,「我知道了,蘇姑娘是想去查會這門手藝活的人?」
蘇七唇角一彎,她就喜歡跟聰明人共事,一點便透。
原本以為京中會這門手藝的人不多,但真的查起來,一天兩天都不一定能查完。
兩人東奔西跑到晚上,街上的百姓越來越少,各家各戶都開始閉門謝客了,她才跟羅子山分開,準備回攝政王府。
一路上,蘇七想案子想得入神。
那截大腿骨,以及死者胃裡的泥土,不管她怎麼假設推敲,都沒有辦法下一個定論。
在經過護城橋的時候,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忽然襲上她的心頭。
蘇七眼睛一眯,毫不猶豫的側身朝一邊躍去。
咻的一聲,一柄暗器貼著她的耳側飛過。
她的臉色瞬間變沉,如果剛才她沒察覺到異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誰?」
蘇七回身朝暗器射過來的方向望去,可那邊黑乎乎的,回應她的只有風聲。
但她知道,危機還在。
她從布包里取出柳葉刀,橫擋在面前,警惕的凝著那個方向。
「既然想要我的命,又何必躲躲藏藏?」
她的話音一落,數柄暗器同時朝她激射而來。
月光之下,暗器泛發著森寒的冷光。
她眸光一緊,迅速判斷出一個方位,主動迎著暗器而去。
嘶!
暗器刺入了她的肩胛骨,疼得她忍不住的悶哼出聲。
但她的速度沒停,很快便逼近了藏身在黑暗之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沒想到蘇七會這麼狠,他一愣神的功夫,蘇七已經灑出了一把藥粉……
黑衣人想閉氣已經晚了,吸入藥粉后,他渾身發顫的捂著心口後退兩步。
蘇七這才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笑,臉上看不出半點生氣的跡象。
「你現在一定覺得五臟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燒般疼痛吧?如果你不想疼死,那便趁我心情還好的時候,將指使你的人交待出來。」
「要殺要剮隨你便。」黑衣人硬氣的哼了一聲,「不過我也提醒你,暗器上淬了毒,我若是死了,有你陪葬也不虧。」
蘇七『哦』了一聲,仍然淡淡的笑著,絲毫沒將黑衣人的話放在眼裡。
雖然僅剩的自愈異能用完了,但她在藥房制毒的時候,怎麼可能不為自己制幾枚解毒丸?
「你可以慢慢考慮的,反正疼的人又不是我。」蘇七不緊不慢的服下解毒丸,又在嘴裡含了顆糖丸,然後看戲似的盯著黑衣人痛苦掙扎的樣子,「哎呀,你知道化屍水么?我的毒雖然沒那東西狠,但燒盡你的五臟六腑還是沒問題的,你真可憐哦,很快便要沒有心,沒有肝,沒有……」
「你住嘴!」黑衣人疼得臉色扭曲,眼底驟然閃過視死如歸的絕然,他從袖子里取出一枚火藥,「老子今日便與你同歸於盡。」
蘇七瞳孔一緊,不待黑衣人撲過來,直接翻過橋欄,跳下護城河……
同歸於盡那麼蠢的事,她可沒興趣干!
噗通一聲,蘇七紮入水底,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橋上的黑衣人吐出大口鮮血,哪裡捨得將火藥點燃?懷揣著求生欲,腳步踉蹌的朝一個方向逃去。
蘇七隨著河水飄到了下游,她爬到岸邊的草地上,累得精疲力盡。
她的布包還在,裡面的東西大多放在封口的瓷瓶里,倒也沒進水,還好端端的。
歇了一會,她才忍痛將肩胛骨上的暗器拔了出來。
鮮血瞬間湧出,她只能捂著傷口止血。
雖然刺客嘴硬,但她清楚,幕後之人不是現代的大魔頭,便是顧家的某些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終於止住了,蘇七卻有一種頭暈眼花的感覺。
正當她想起身回攝政王府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明天即是易容葯失效的日子,她剛才泡過水,臉上的易容葯很有可能會出問題。
她立刻朝臉上摸去,下巴處的易容葯已經被水泡開,很輕易便能撕下來,她的心底頓時一片涼涼。
完蛋,她易容的東西都放在了王府啊!
正當她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一道聲音忽然在她的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