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桂和毛三兒跪在旁邊，不停地附和：「沒錯，我們一起來的，等姜管家巡察完，大家就去了隔壁院子，往日我們也是這樣處理事務的。」
相比之下，姜子光的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令人信服。
陸雲帆一邊聽著，一邊留意著姜管家的神態，隨著姜子光娓娓辯駁，姜管家的臉色也明顯好轉了。
「這樣，」陸雲帆起身道：「我問完了。」
竇寒驚訝地說：「就這樣了？」
「竇叔有什麼還想要問的嗎？」陸雲帆反問。
竇寒挑挑鬍鬚，想著陸雲帆會不會有什麼刑訊的招數，結果他們卻只是問問問題，整理口供而已。
他有些意猶未盡地起身，跟著陸雲帆回到了案發地：柳嬤嬤的房間。
剛走到門口，冷劍遞給竇寒一雙腳套子，並解釋道：「林姑娘準備的，竇城主最好也帶上，避免擦掉兇手的足跡。」
「我的腳上踩著毯子，還能看到什麼足跡？」竇寒邊說邊戴上腳套子。
此時，林曦換上了竇夫人準備的鵝蛋色煙蘿紗衣。
林曦幾人重新回到柳嬤嬤的院子時，一直悄悄躲在暗處的冷河現身，指著柳嬤嬤的臥房說：「大人在案發地。」
「謝謝河護衛。」林曦沒錯過冷河眼底的驚訝之色，有點忍俊不禁。
竇夫人抿著嘴角笑了，揮手示意，「進去吧。」
「是。」
跨入流嬤嬤的住處，顯然這裡內外兩間都被翻過。
林曦一走進屋，就見到原本地上的花瓶已移至桌面，散亂的書本也被有序地放回了書架，甚至每本書的擺放都整齊劃一。
「是陸大人在恢復現場嗎？」雖旁人未必清楚，但常來此地的竇夫人立刻看出室內的異樣。
「或許他是在尋找什麼。青姨不是說流嬤嬤留給我東西嗎？可能陸大人試圖通過它來猜測兇手是誰。」
林曦邊說邊蹲下，讓青橘為她穿上鞋套。青橘動作敏捷，很快又為自己也戴好。
竇夫人眼角微挑，這才了解為何林曦很少穿繁複華麗的衣裙，實在不便行動。
「我們現在就去幫忙，青姨就在外頭等我們吧？」林曦微微歉意地說著，「鞋套不夠用。」
「可以。」竇夫人點頭，心知此刻關注點應在迅速找出暗害流嬤嬤的兇手，並確保林曦安全，此事急不可待。
「陸大人、城主，我們來幫手了。」林曦抬起裙擺走入室內，房內眾人均轉過頭來。
陸雲帆動作一頓，目光便固定了。
林曦換了身輕紗長裙，往日緊束的髮髻鬆散成垂鬟分肖式，頭頂點綴著白玉梅花簪，更襯得她清麗不凡，宛若頂級閨秀。
「哇，林小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冷劍情不自禁地讚嘆，這也是屋內三位男性共同的心聲。
不只是美麗。
陸雲帆眼神低垂，心裡暗嘆希望林曦以後別再這樣打扮，實在太引人注目。
林曦自己對於外形和裝束並不十分關注，「這是青姨精心為我挑的，她確實有眼光。」
她話音未落，便將注意力投向了地面的一些輕微腳印，皺著眉頭對青橘說：「拿來紙和炭粉，我要複製這些腳印。」
「好的，小姐，我準備了尺子。」青橘靈巧地回應。
主僕二人開始忙碌，而陸雲帆則盡力克制自己不去過多地注視林曦。
竇寒對站在門口的妻子聳聳肩，豎起了大拇指。
竇夫人輕輕一笑，眼眶漸顯紅暈。
希望柳嬤嬤在天有靈能看到，如此出色的林曦，讓大家的努力都顯得格外有價值。
「身高五尺一寸、中等體型，右腳鞋底磨損，可能是經常需要站立或彎腰的工作人員……」林曦沉思了片刻，推測道：「比如負責修理花木的僕人或廚師之類。」
她的話音剛落，正好與一臉驚異的竇寒對視，「城主，怎麼了？」
竇寒板著臉問陸雲帆：「陸崽子，我們的供詞您沒給這林曦看過吧？」
僅憑一個地毯上的腳印，她怎能推理出這麼多關於丁大的詳細信息？
「沒有。」陸雲帆對林曦的見解已習以為常，淡淡回應：「丁大撒謊了，他不僅是外頭處理花草，還進來過這間屋。」
「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玩花樣。」竇寒冷哼道，心裡已經默記了丁大。
林曦取出小瓷瓶，輕輕滴了一點液體在已鋪好的宣紙上，再撒上粉末輕刷地毯邊，然後將紙輕輕按壓再抬起。
不多時，腳印清晰地顯露在紙上。
她又稍微測了測地毯上腳印的深淺，接著說：「這腳印的主人體重不超過一百斤、身高不過五尺，看似停留片刻便離開了。」她帶著疑惑抬頭：「只是短暫停留？至少未逗留太久。」
「拿什麼東西了嗎？」竇寒興趣盎然地繼續追問。
他的好奇心驅使他想要了解林曦能發現些什麼。
「不太好說。如果真有的話，也不會太重，頂多兩合。」林曦說明後又補充一句：「這只是我的估算。」
竇寒情急之下，急忙叫來了趙六，指出了之前給柳嬤嬤的那件披風，還特地拿去稱了稱重：薄披風淨重兩合半，與林曦的估計幾乎吻合。
「真是厲害！」竇寒肯定道，林曦絕非一般的仵作！
這種精確的判斷技巧，在整個大荒也極為罕見！
陸雲帆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竇寒一眼：「城主可是大開眼界了。」
竇寒不再多言，老實離開內室，脫掉腳套讓給了自己的妻子，讓她進來查看擺設。
竇夫人也模仿林曦的方式套上腳套，嘴裡還不忘嘲諷丈夫「見識淺薄」。
當竇夫人得知林曦能進行剖腹驗屍時，她就知道這位小女子並非普通仵作了：能將內臟完整取出再妥善放回，這樣的技藝……至少竇夫人是沒見過的。
「來談談六嬤嬤的情況吧。」陸雲帆依舊在一一整理內室的物件，試圖從中分析出兇手搜索物品的可能位置。
換言之，就是要確認兇手是否找到了柳嬤嬤隱藏的物品。
這一點至關重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