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努力壓制笑意,小聲提醒:「孫大人,想想周席他們潛藏十年,建立密室過著的華麗生活,若賄賂金銀沒少才真是奇怪了。」
「哎呀,我怎麼忘了這群無賴!」孫縣丞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沒錯,過去將近十年的時間裡,周席他們從三個人增長到七個人,每日縱情聲色,花費的銀子近萬兩!
陸雲帆決定親自前往查看藏匿賄賂金銀的洞穴,他通過眼神示意林曦隨行。林曦領會後,接過冷河手中的火把一同前往。
她們進入的洞穴入口十分狹窄,只能一個人依次經過,陸雲帆手持火把領路,林曦緊隨其後。
穿過窄長的通道轉了兩個彎後,他們看到了一扇被撬開的鐵門。
「雲仵作懂石質,可能推測出炸開此山挖動藏銀,需要多少斤火藥?」陸雲帆問道。
雲仵作眼神凝定石質之後,斷定挖掘山中銀礦所需火藥量,「大約三百斤應足夠。」
陸雲帆聽後,立刻準備行動。
行至山口前夕,他稍作停頓,側首提醒:「關於火藥的事,孫縣官無需知曉。」
他意圖私自調查此事。
林曦領會陸大人的心思,意識到他大概是希望不因周席案件而引起新的麻煩。
陸雲帆對銀錠的年份做了鑑定,基本確認這是十年前因御史上書而失蹤的賄銀。
「我會立即上奏,告知皇上此事,並請求孫縣丞明日派人護送賄銀進京。」
陸雲帆表情嚴肅,孫縣丞連忙應諾,表示會立刻派遣人員同時請求陸大人在茶館稍作等候,好召請刑部接應。
回府途中,孫縣丞請陸雲帆等人到縣衙休憩,遭到婉拒。
「待確認周席等人身份、案情清楚後,我需立刻赴京就職,就不打擾了。」
孫縣丞懂得陸雲帆已下定決心,便安排人手看守,帶著周席等七具屍體及牆內九具骨骸離開。
陸雲帆一行分為兩組休息:林曦與青橘下榻地下密室,冷河在外廳守護;陸雲帆與冷劍則留在茶肆內,以便接收其他遇難者身份的消息。
林曦和青橘經過簡單梳洗,就在軟榻上休息。
疲憊累積,青橘很快入睡。
然而,林曦思緒萬千,一夜難寐。
她成為仵作,目的是為了揭開真相,洗清家族冤屈。
因為自小在神醫谷跟著姨丈夫婦學醫,所以才在家中災變中倖存,關於舊案的細節一無所知。
此次在前往京城中偶遇周席一行殺人案,她不確定是幸還是不幸。
她確信,除自己外,顧家已無其他倖存者,周席等人斷非父親之人。
他父親此人一輩子,對名聲極其看重,絕不可能與周席這些草莽烏合之眾有任何交集。
那麼……那十萬兩被指控送往顧家的賄賂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又怎樣解釋它被藏在奉縣的瓊山裡的事實?
如果說周席等人是獨立行動的盜竊頭目,那麼他們是如何弄到這麼一大筆錢的?如果有人暗中操縱……周席他們又怎會敢揮霍萬金,過著奢侈的生活?
也許……
林曦正試圖解開這一連串問題,卻被深深的疲憊所克服,沉沉睡去。
當她醒來時,太陽已高掛。她揉著雙眼,聽見青橘正坐在桌旁「咀嚼著東西,迷糊中問:「現在何時了?」
「小姐,你醒了?午時都過了!陸大人他們正討論案子呢,讓我們吃過再去。」青橘立刻放下食物,急忙準備去給林曦拿水。
「你先吃,我來弄。」
「我這就去!」青橘毫不猶豫,拿著洗臉盆跑了出去。
林曦無奈地笑了笑,起身換了套淡藍色的便裝,把頭髮整理成一個簡潔的髮髻,然後才出門梳洗進食。
林曦僅以一碗粥便覺得飽足,其餘的全讓青橘一掃而空。
那個圓臉的小丫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眯眯地說:「小姐,我吃飽了。」
林曦摸了摸青橘的頭,兩人經後門上了樓,直接走進了茶肆。
沿著血跡進入臥室,陸雲帆和其他人還有捕快趙五都在場。
「抱歉,林曦起得晚了。」林曦禮貌地道歉。
「沒關係。」陸雲帆招了招手,「有幾名失蹤女子的情況與死者吻合,但畫像差強人意,你來看看。」
林曦走上前,仔細查看了十幾名女子的畫像與她們的戶籍資料、家庭背景,最終挑選出兩個。
「胡蘭,柳鳳兒?」冷劍情不自禁地讀了出來。
「正是。」林曦指出胡蘭:「這名女子身材瘦弱、家境貧寒,胃脾不佳,吃肉難以消化。所以被周席擄走後,她很少吃肉。」
密室里有一半是素食,大概是為了這位「首領的妻子」準備的。
「柳鳳兒失蹤時只有十六歲,現年二十二,精於廚藝、巧手如神,因而茶肆里大部分事務都是她來處理。她右臂下有一處胎記,與家屬報案時的描述一致。」
只是那胎記的位置較為隱蔽,普通人難以察覺,她的家人在四處尋找她時,可能遭遇了許多困難。
聽完林曦的分析,趙五由衷表示佩服,「沒想到死者身上竟然能找到這麼多線索。」
「屍體是不會說謊的。日常的衣食住行習慣,都會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痕跡……那另外兩名男性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林曦側頭詢問。
「還沒有。」趙五有些尷尬地回答:「這兩人似乎並非奉縣本地人,即使周邊地區也未能找出什麼線索。」
「你有何線索嗎?」陸雲帆知道林曦不會無的放矢,或許能提供一個新的思路。
「丁男與戊男身上多是粗厚的關節和傷痕,或許可以從逃亡的士兵、背叛門派的人中找尋線索;或曾經出海後便音訊全無的船員、縴夫,詢問他們亦是一個辦法。」
林曦輕輕一笑道歉:「恐怕可用的線索不多,不知是否能提供幫助。」
趙五興奮地拍了拍大腿:「林仵作絕不該低估自己!我這就去打聽打聽!」
想來,他們一直忙於追查消失的常居民,實際上沒想到那些可能四處流動的船員、逃兵。
「辛苦了。」陸雲帆頷首致謝,目送著趙五快步離開。
如此一來,屋內只剩下己方人了。
「關於周席七人茶館被害案的調查至今,事情的經過已然清晰。」陸雲帆輕輕敲打著桌面,整理並複述了案件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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