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深靠坐在病床邊的單人沙發里睡著，一隻手還緊緊握著她的手。

  顧眠輕輕抽出自己的手，下一秒，厲霆深便被驚醒，「顧眠！」

  顧眠的眼睛止不住地泛酸。

  「醒了？」厲霆深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眠輕輕搖頭，「好多了。」

  「醫生說手上的傷不嚴重，這幾天儘量別碰水。」

  「嗯。」顧眠坐起身，「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手機開機後第一時間被程序發現，我們根據定位趕過去，沒想到你已經不在了。雖然那個男人被打暈了，但你的藥箱和手機都在現場，所以我斷定你根本沒有脫離危險。」

  「我搜查了一下那個暈倒的男人，發現他的手機不在身上，正常人怎麼可能沒有手機，所以我立刻叫程序查他的手機定位。」

  顧眠點點頭，「那個男人是受人指使的，所以我拿走他的手機，原本是想看看他的幕後指使是誰，沒想到再次遇襲。」

  「當時情況緊急，我在暈倒前把他的手機調成靜音偷偷塞進自己的口袋裡，也是希望警察趕來的時候能通過這個線索找到我，沒想到你先找來了。」

  「顧眠，還好你聰明，要不是因為這個手機，我根本不可能那麼快找到你。」

  「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被你打傷的那個沒什麼事，另一個被我一槍斃命了。」

  顧眠的內心毫無波瀾。

  她當時跟他說那麼多話，一是為了拖延時間，希望警察快點趕到，二是真心想勸他回頭是岸的。

  但他最後還是決定對她下手。

  還是先殺後奸。

  對這種惡人是不能仁慈的。

  「謝謝你救了我。」

  厲霆深看著她，「現在你先告訴我，奶奶暈倒那天，我爸找過你，他跟你說了什麼？」

  顧眠一怔，旋即否認道，「他沒有找過我，你知道的，我跟他只是點頭之交，並沒有任何交集的。」

  「還敢騙我？」厲霆深眉心微蹙，「顧眠，說實話。」

  顧眠堅持，「真的沒有。」

  「張媽告訴我，說我爸找過你，你還敢否認？」厲霆深煩躁得厲害，強忍著抽菸的衝動，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他逼你離婚的吧？你雖然沒什麼親人，但正因為如此，你舅舅就成為了你最大的軟肋。」

  顧眠沒想到他這麼快猜到了，事到如今，她再否認也沒用了，低垂著眼眸，輕聲道歉，「對不起......」

  「除了道歉，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厲霆深看著她，漆黑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期待，「你就不後悔跟我提出離婚嗎？」

  顧眠的聲音很輕，「我沒得選擇，不是嗎？」

  「什麼叫你沒得選擇？你選擇過嗎？」厲霆深的無名火須臾間竄了出來，「我爸找你，逼你離婚，你有跟我商量對策嗎？你直接選擇放棄我，保護你的親人！」

  「顧眠，哪怕你是有苦衷的，哪怕你跟我離婚的理由不是因為我給不了你孩子，但我依然是被你毫不猶豫放棄的那個。」

  他咬牙道，「不管是什麼原因，放棄就是放棄！」

  顧眠抬眸看著他，張了張嘴，最後開口的還是那句道歉。

  「對不起......」

  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再牽扯不清已經沒有意義。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厲霆深倏地站起身，「顧眠，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我完全沒感受到，你更愛你自己，更愛你的親人，我在你心裡排在最後，一旦發生什麼事，我就是你毫不猶豫會拋棄的那個。」

  顧眠的手緊緊揪著身上的被子，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厲霆深俊美的臉緊繃著，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好，你這是默認我說的是事實了！顧眠，從現在起，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顧眠猛地抬起頭，看見厲霆深轉身離開。

  她很想追上去，但她不能。

  他已經跟尹落雪舉辦了婚禮，等她出院去離了婚，他們就要領結婚證了。

  知三當三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房門被厲霆深重重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顧眠低垂著眼眸，盯著某個虛空處失神。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路朗先生走了進來，「眠眠，起來吃點東西吧。」

  「謝謝師父。」顧眠邊吃邊問道，「我失蹤的時候，您一定急壞了吧？」

  「是師父粗心了，要是能早點發現不對勁就好了。」

  「我也沒想到會有人綁架我，但那個計程車司機是受人指使的，真正要綁架我的是他背後的人。」

  「是誰？」

  「我也不知道。」顧眠猛然想起，「對了，我身上的東西呢？」

  「在這裡。」路朗先生打開抽屜，裡面有一個手機，正是那個綁架犯的。

  顧眠拿起手機，解鎖是需要指紋或者密碼的。

  「看樣子得找程序幫忙。」

  「程序在醫院，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路朗先生一通電話，沒幾分鐘程序就趕來了，「太太，路朗先生。」

  「程序，你能幫忙解鎖這個手機嗎？」

  「小意思。」程序接過手機，「不過要晚一點，解鎖需要工具。」

  「好。」顧眠問道，「霆深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醫院啊？」

  「夫人在住院，我替厲總去看一眼。」

  「媽......厲夫人住院了？之前我給她把過脈，身體沒什麼問題啊。」

  程序意外，「太太，您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昨晚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厲總當場悔婚，還放出厲董跟尹落雪滾床單的視頻，所以夫人才被氣暈住院了。」

  「你說什麼？」顧眠有點反應不過來，「你的意思是，尹落雪跟厲董發生關係了，霆深沒有跟她結婚？」

  「當然，厲總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跟尹落雪結婚，是厲董自以為能拿捏住厲總，所以才籌備了這場婚禮，但厲總什麼時候被人拿捏過啊，就連厲董都做不到。」

  程序引以為豪，「厲總當場就放棄了厲家繼承人的身份，跟厲董決裂了，太太，您是沒看到當時的場面，厲總真的帥死了！」

  顧眠的腦子有點亂。

  程序眼珠子一轉，道，「太太，您心裡是有厲總的，對嗎？」

  顧眠沒有說話。

  「太太，既然你們心裡有對方，又何必鬧得這麼不愉快呢？你都不知道厲總有多在意您，那晚聽說您被裴謹川帶走，他急得手都被玻璃割破了。」

  程序摸摸鼻子，他這應該不算說謊吧？

  厲總的手的確是因為太太才受傷的。

  雖然是因為生氣才捏碎了酒杯。

  顧眠微怔。

  她是看到他的手掌有用紗布纏著，但不知道是怎麼傷的。

  「還有昨晚，厲總一聽路朗先生說您出事，直接就急著去找您了，也是他發現線索才及時救下您的，還守了您一整夜。」

  程序繼續道，「上次為您擋刀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了，我跟在厲總身邊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為誰這麼拼過命。」

  「太太，先生現在已經跟厲家決裂，一無所有了，您真的也要拋棄他嗎？」

  顧眠再也控制不住內心起伏的波瀾，直接掀開被子下床。

  「眠眠，你去哪裡？」

  「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