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唇角微抿，「我知道他受傷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可以保證，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小心，不會讓他再因為我而受傷。」

  「我要的不是你的保證，就算你保證自己足不出戶，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厲宏宣冷然道，「我說得更明白點，厲家的繼承人，是不能動真感情的。」

  顧眠解釋道，「霆深他並不愛我。」

  「是嗎？」厲宏宣笑笑，「不見得吧？不愛的話，會這麼不顧一切保護你？」

  顧眠怔住。

  她也不明白厲霆深為什麼願意捨身保護她。

  她也懷疑過，厲霆深會不會對她有一點喜歡，但他明明親口承認，自己不愛她。

  顧眠的腦子很亂，但有一點，卻是格外堅定，「爸，我不會跟霆深離婚。」

  厲宏宣眉心一蹙，眉眼間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顧眠，我希望你清楚一點，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跟你商量。」

  顧眠平靜地陳述道，「我知道，論出身和家世，我配不上霆深，但我相信奶奶當初在決定讓我嫁給霆深時，也一定慎重考慮過門當戶對這個問題，如果這一點真的很重要，就算我和霆深八字相合，奶奶也不會讓我嫁進來。」

  「至於您說的，霆深是因為對我動了感情才會為我擋刀，就算真的是這樣，我想問問爸，您真的不覺得有感情是好事嗎？您真的想讓霆深當一個沒有感情的豪門繼承人嗎？」

  厲宏宣的臉色沉了下來，「強者從來不需要感情。」

  顧眠靜默片刻，道，「這是您處處留情得出的經驗嗎？」

  厲宏宣不怒反笑，「誰跟你說，我處處留情了？」

  「難道不是嗎？」顧眠道，「您在外有私生子，在上流社會恐怕不是秘密吧？」

  厲宏宣笑出聲，「我在外有女人和私生子，就代表我留情了？」

  顧眠擰眉。

  厲宏宣笑著道，「小姑娘，你太單純了，我不怕告訴你，那些女人只不過是我的玩物，她們願意貼上來，不睡白不睡。只是我有一點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不怕麻煩，所以允許她們生下孩子，反正我養得起。」

  顧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動情？包括霆深的母親？」

  「她跟外面那些女人唯一的區別，是她有厲夫人的名分。」厲宏宣挑眉，「其他的毫無區別。」

  顧眠難掩震驚，「可我聽說，她是真心愛你的。」

  「所以呢？」厲宏宣攤攤手，「她愛我我就要愛她？甚至還要只愛她？顧眠，你天不天真？......對了，我媽說你愛霆深，說我不應該拆散你們，那我可以告訴你，霆深就算一時對你動了情，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戀愛腦，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男人更了解男人，更何況他是我的兒子，我猜測，他是對你睡出點感情來了，一時沒睡膩而已。現在他廢了，不能睡你了，自然不會再有感情。你如果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現在拿著錢去過屬於你自己的日子。你要記住，厲家的生活，從來不屬於你。」

  顧眠沉默片刻，開口道，「抱歉，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

  厲宏宣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茶杯杯璧，「你確定要忤逆我？顧眠，我媽今天之所以暈倒，是因為我要讓你和霆深離婚，但即使是她不答應，我也會堅持。」

  「是因為尹落雪嗎？」顧眠問道，「我聽說，尹落雪這幾天跟您走得很近。」

  厲宏宣笑笑，「原本以為你單純，沒想到還是有心機的，居然這麼關注落雪的動向。」

  顧眠根本沒空關注尹落雪，但厲霆深卻是對厲宏宣的動向了如指掌，她也是在書房陪著厲霆深的時候聽程序匯報，說尹落雪去找了厲宏宣好幾次。

  當然，她不會說出這件事，所以並沒有否認厲宏宣的猜測。

  厲宏宣坦然道，「既然你說起落雪，我不妨告訴你實情，落雪的爺爺年輕時為救霆深的爺爺而死，所以兩家指腹為婚，後來落雪又救過霆深的命，但這件事是霆深的禁忌，所以平時沒人提起，但不代表可以被抹去。」

  「落雪來求我，看在厲家欠尹家兩條命的份上，讓她嫁給霆深為妻，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顧眠蹙眉，「可是霆深不愛尹落雪。」

  「我當然知道。」厲宏宣不以為然，「甚至論家世，現在的尹家根本沒辦法跟厲家媲美，落雪被你推下樓變成殘廢，也根本配不上霆深。」

  「但厲家不能落下個忘恩負義的口實，這會影響厲氏集團的發展，所以落雪一定要嫁給霆深。至於你說的愛，豪門結婚最不需要的就是愛，霆深也不應該沉溺在男女之情里，娶一個不愛而又需要報恩的女人，最合適不過了。」

  顧眠看著他，「爸，您做的決定，的確是對厲家最好的，但您有沒有問過霆深的意思呢？」

  「不需要問。」厲宏宣淡笑一聲，「他敢拒絕，我就敢換繼承人，所以他不敢......顧眠，你不是很孝順嗎？你忍心看著厲家因為你而內訌？你對得起我媽對你的疼愛嗎？」

  顧眠頓時一怔。

  厲老夫人是這個家裡最疼愛她的人，老人家最大的心愿也是家庭和睦。

  她心裡也很清楚，拒絕厲宏宣的話，她往後在厲家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顧眠，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既然路朗先生收你為徒，那我也會給他一個面子。」厲宏宣喝了一口熱茶，道，「以後你就是厲家的家庭醫生，算上落雪，厲家一共是六口人。」

  「路朗先生一年的診金是一千萬，我給你兩千萬，一年就是一億兩千萬。」

  厲宏宣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捨，一億兩千萬也是一筆無法拒絕的巨款，但顧眠卻感覺無比屈辱。

  她和厲霆深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厲宏宣已經把她排除在外，把尹落雪當成是厲家的一份子了。

  顧眠壓下胸口的難過，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厲宏宣的雙眸，「爸，您的確很會誅心，但在我看來，奶奶希望的一家和睦，不是貌合神離的偽裝，而是希望家裡人都能幸福快樂，如果離婚能讓霆深幸福，我想奶奶早就讓我們離了，不會等到您開口。」

  「至於尹落雪，霆深跟我說得很清楚，他不愛尹落雪，他也會用別的方式償還尹落雪的救命之恩。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應跟霆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