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落雪臉色一白，「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要趕我走嗎？」

  厲老夫人笑笑，「我沒有飯吃到一半趕人下桌的習慣，我的意思是，以後厲家的家宴，你不要過來參加。」

  老太太把「厲家」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尹落雪一臉的不知所措，樣子楚楚可憐。

  厲星澤立刻開口，「奶奶，落雪可從來沒有缺席過咱們家的家宴啊，您怎麼突然就不允許她參加了？」

  「那是以前，家宴上多她一雙筷子不多，所以我才沒說什麼。但是現在你嫂子跟她有正面衝突，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難免會引起爭端，我只是想避免。」

  尹落雪委屈得直落淚，「可是奶奶，我從來沒想過跟顧眠引起爭端呀！」

  厲老夫人望向她，「你不恨顧眠？」

  「不恨。」尹落雪望向顧眠，「因為我知道，我要是恨她，霆深哥夾在中間會為難的，我不想讓霆深哥為難。」

  厲老夫人笑笑，又望向了顧眠，「眠丫頭，你恨她嗎？」

  顧眠平靜地開口，「恨。」

  她裝不出來，也不想裝。

  「落雪都不記恨你，你有什麼資格恨她！」厲星澤打抱不平，「顧眠，你但凡有落雪的一半善良，都不會釀成慘劇，她也不會坐輪椅！」

  顧眠喝了一口橙汁，沒有說話。

  一年前，她解釋了無數遍，除了厲老夫人，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牢已經坐了，現在再繼續解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厲星澤看見她這副事不關己般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本來以為你坐牢出來會改過自新，沒想到還是這副態度，簡直可惡！」

  「星澤，我來問你。」厲老夫人開口道，「如果換成是你被人故意推下樓梯，導致癱瘓坐輪椅，你會不會恨這個人？」

  「這還用問嗎？」厲星澤不假思索地開口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這就對了，我相信換成任何人都會恨的。」厲老夫人笑著道，「所以你不覺得落雪所謂的善良，有點太假了嗎？」

  尹落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地變化著，十分精彩。

  厲星澤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為尹落雪澄清，「落雪說了，她是不想讓我哥為難才原諒顧眠的！她深愛我哥，為了我哥什麼都能原諒。不像顧眠，只會害人......」

  厲老夫人淡淡一笑，「星澤，在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人是誰？」

  「當然是家人了，奶奶、爸媽、哥。」

  「換成是你被推下樓變成殘廢，別說是外人了，就算是你最愛的家人做的，你也會恨的。」

  厲星澤一怔，代入想想，哪怕是至親至愛，都很難做到不恨。

  「奶奶說對了，是嗎？」厲老夫人笑著道，「人或多或少，都會有自私的一面，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這樣的聖人，被害得站不起來了還能笑著說原諒，這也太假了。」

  尹落雪的眼淚流個不停，「奶奶，您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不能這樣詆毀我，我真的沒有像您說得那樣......」

  「你是真是假，我不想探究，也不感興趣，但你惹得我厲家家無寧日，就是你的錯。」厲老夫人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開口的嗓音，卻是不容置喙，「你既不姓厲，又不是厲家的親戚，我不讓你來參加私人家宴，合情合理。」

  尹落雪不知所措地望向厲霆深，「霆深哥......」

  厲霆深喝了一口紅酒，「奶奶，一頓飯而已，至於嗎？」

  尹落雪一喜。

  她就知道，厲霆深一定會護著她。

  「至於。」厲老夫人的面色嚴肅了幾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允許厲家烏煙瘴氣！」

  厲霆深放下酒杯，「落雪，就照奶奶說的做吧。」

  尹落雪徹底怔住！

  連厲霆深都這麼說了，這件事必然已成定局！

  她壓下心裡的怒意，迅速恢復了冷靜。

  說到底，她不能來參加家宴，還是因為這個死老太婆護著顧眠。

  等顧眠懷上野種的事情被爆出，看死老太婆還怎麼護！

  思及此，尹落雪急忙拿紙巾擦乾眼淚，揚起笑臉道，「奶奶抱歉，我惹您不開心了，以後厲家家宴，我不會再過來了，請您不要生氣。」

  厲老夫人這才沒說什麼，「大家吃飯。」

  精緻可口的菜餚一道接著一道送上來。

  厲老夫人講究規矩，食不言寢不語是基本的素養，所以餐桌上沒有人說話。

  尹落雪悄悄轉頭看了一眼正在上菜的女傭，女傭心領神會地點頭，很快把一條清蒸魚放在顧眠面前。

  顧眠聞到味道，止不住地犯噁心：「嘔......」

  厲星澤正愁找不到藉口針對她，立刻道，「你怎麼回事？發出這麼噁心的聲音，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顧眠想解釋，但胃裡還在翻湧著，根本開不了口。

  尹落雪疑惑地開口道，「顧眠，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她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一般，激動的道，「霆深哥，恭喜你！」

  厲霆深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你有沒有常識？」厲星澤笑著道，「她才出獄幾天，怎麼可能這麼快懷孕......」

  尹落雪像是受驚般地張大了嘴巴，「星澤，你不要胡說，顧眠懷的怎麼可能不是霆深哥的孩子！」

  她這麼一說，眾人立刻把探究的視線落在顧眠的身上。

  顧眠好不容易緩過來，平靜地望向尹落雪，「誰跟你說我懷孕了？」

  尹落雪早就猜到她會否認，「顧眠，你這就是懷孕的症狀，為什麼不敢承認呢？你該不會真的懷了別人的孩子吧？」

  厲霆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尹落雪急忙安慰道，「霆深哥，你不要生氣，顧眠一定是有苦衷的，說不定是被強......」

  「放肆！」

  尹落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厲老夫人厲聲打斷。

  厲老夫人為人和藹，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餐桌上的人都被震懾到，紛紛放下手中的筷子。

  「媽，您別生氣。」

  厲霆深的父親厲宏宣一直沒說過話，這會兒都忍不住開了口，「別跟小輩置氣。」

  「我孫媳婦都被人冤枉懷了野種了，我能不生氣？」厲老夫人凌厲的雙眸望向尹落雪，「無憑無據，你就敢詆毀我們厲家人，誰給你這個膽子！」

  尹落雪一臉委屈，「奶奶，我沒有冤枉她，她就是懷孕了！不信您現在就可以找醫生來給她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