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葉先生要在這裡查一些資料，凌科長，就由你配合葉先生的工作，正好你們也認識……」

秦思琪說了一聲，便將葉歡交給凌如意，自己離開了檔案室。

身為西鳳樓鳳組組長，秦思琪有秦思琪的工作要完成。方俠飛一死，西鳳樓必定有很多事情湧上來，這些事情都需要秦思琪來處理。

況且，秦思琪還準備在西鳳樓內部進行一次大清洗，揪出各個勢力安插在西鳳樓的姦細。所以，她並沒有太多時間陪著葉歡。

秦思琪一走，整個檔案室就只剩下葉歡和凌如意兩人。

「葉先生，準備看什麼資料？」凌如意開口，話語中保持著故意的冷漠和生份。

「隨便看看。」

「葉先生最好還是說明白，這裡不是你隨便看看的地方。」

葉歡這才恍然大悟，這可是特事處的檔案室，裡面藏著無數秘密，哪裡是自己隨便亂翻的地方。

不過，葉歡也沒有什麼興趣進行解密活動，他所關心的，依舊是葉家當年所經歷了什麼。除了方家之外，究竟還有多少人曾向葉家動手。

關於這些，葉歡要一筆一筆的清算。這勢必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復仇行動。但和天下所有轟轟烈烈的大事一樣，這件事情在開始前，一定是靜悄悄的。

葉歡先要查閱，在五到十年前，方家的具體動向。又有看出這些年以來，多少家族和方家保持著聯繫，順藤摸瓜，葉歡覺得自己可以把當年的敵人，一個個揪出。

不過，這非是一時一日便可以完成的工作，一切都需要慢慢來。

葉歡先拿了一份方家五年來的申報資料，坐在窗口向陽的位置，一字一字看著。

凌如意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掃衛生，登記資料的借出歸還情況，有時候，還要把一些陳舊的資料錄入電腦存儲。

這份工作枯燥到極致，也無聊到極致。凌如意明白，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碼入電腦的資料。在有生之年，都不再會被人看上一眼。

就如同自己一樣。

所以，凌如意很難對這一切產生什麼興趣，她的工作也是可有可無的。

不由自主的，目光順過電腦，落到葉歡身上。只見他坐在窗前，一張張翻過卷宗，唰唰的紙聲響動，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君子如玉，如琢如磨。在某一刻，凌如意也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沖其凌如意和葉歡，凌如意代表的是特事處，背後有龐大的官家做依仗，和葉歡是不死不休的敵人。那個時候無論如何，二人也可以分庭抗禮，劍拔弩張。

但現在，葉歡成了特事處的座上賓，而自己卻被掃進了冷灶。

依照當初自己對他做的事情，說不得他心裡怎樣的記恨自己。凌如意咬咬牙，心道：說不得葉歡這次過來，就是特意的羞辱自己，奚落自己，狠狠地侮辱！

以葉歡的人性而言，他是做得出這種事的。

葉歡正翻著面前的卷宗，有幾分專註，沒有注意到，凌如意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面前。

「葉歡！」

葉歡抬起頭，看到凌如意杵在桌子前，一身黑兮兮，灰了吧唧的外套，頭髮像是清水挂面一般垂下，厚重鏡片后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怎麼了？」葉歡有些發怔。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說什麼？」葉歡更加困惑。

凌如意皺緊眉頭，葉歡何必明知故問，他這次過來，就不是為了落井下石嘛！自己早就該明白，以他瑕疵必報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你……」

「葉先生！」

凌如意剛道了一個字，話還沒有說完整。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其耳後響起。

凌如意扭過頭去，葉歡也順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中年人，沖自己走了過來。

「這位就是葉先生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中年人極其熱情的沖葉歡伸出手。

葉歡與對方握了握，此刻還有些糊塗：「不敢當，您是……」

「這是我們特事處的王主任，我曾經的直屬領導。」凌如意有些無語的道了一聲。

「領導好，領導好……」

「什麼領導吶，就是芝麻綠豆個小官。」王主任笑笑，道：「倒是葉先生，你的大名可真的是如雷貫耳吶。」

「呵呵，怕都不是什麼好名聲吧。」

「說笑了，說笑了，我個人而言對葉先生是佩服得很的。」王主任笑道。

葉歡和王主任相對而坐，互相客套不休。

凌如意一旁站著，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該是怎樣的心情。看王主任對葉歡的態度，似乎絲毫不知道，葉歡曾經是特事處頭號要消滅的目標一般。

「小凌，不要在這裡干站著，去泡些茶來。」王主任指揮道。

「這個就不用麻煩了吧。」葉歡道。

「不麻煩，不麻煩。」王主任道：「我這裡有上好的茶葉，特工的，葉先生見多識廣，也給我評點評點……」

凌如意內心很崩潰，沒料到，葉歡搖身一變，還成了特事處的座上賓。而自己，卻因為葉歡的事情，被打落雲朵，成了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直到凌如意斟茶回來，王主任還在和葉歡客套，甚至提到了要請葉歡吃飯，不過卻被葉歡婉拒了。

「葉先生在這裡的事情，就由小凌配合，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同小凌提，關於葉先生的住處，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我們的招待所內。」

一直說了四十五分鐘，將近一個小時，王主任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葉歡坐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感慨道：「這位王主任，還真是個實在人吶！」

「實在！」凌如意冷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當年多少針對你的狠辣手筆，就是出自他的計劃。」

葉歡笑笑，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凌如意身上，道：「凌科長，你剛才準備對我說什麼？」

凌如意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把話對葉歡說明白。她冷笑一聲，道：「葉歡你不必惺惺作態，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科長了，你想怎樣的羞辱我，儘管來吧！」

葉歡有些懵！

凌如意把頭一昂，把胸一挺，一副任葉歡為所欲為的模樣。葉歡在其胸脯上掃了一眼，喉嚨有些干。

事實上，葉歡對凌如意觀感不錯。這個女人，漂亮，乾淨，凌冽，很有幾分吸引人的魅力。就算她屢次三番的針對葉歡，其實也僅僅是因為立場不同，凌如意聽命行事而已。

而且，你還不能說凌如意的立場是錯的。在凌如意的世界觀中，她一路辛苦，成長，最終目的，是消滅葉歡這個魔頭，還世界以清平。

而把葉歡和凌如意放在一起，也的確，凌如意更像正義的，葉歡則像個反派角色。

更何況，最後，還是凌如意親自駕駛飛機，把葉歡送到長城。若不是此，當初那一戰的結果如何，還真的有些不好說。

因此，葉歡對凌如意那點些微的恨意，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凌如意心中可不這麼想。她當初是真的想要殺了葉歡，這一點，葉歡能不往心中去嘛！凌如意不相信。

可葉歡真的也沒有往心中去。

葉歡看凌如意這般模樣，心中略略也猜出了些。他站起身，拍了拍凌如意的腦袋。

「侮辱完了。」葉歡道：「我要去食堂吃飯，你去不去，用不用我給你捎些吃的回來？」

凌如意一怔，在她的視線中，葉歡走出了檔案室，向食堂走去。

凌如意沒有去食堂，坐在那裡怔怔的想著心事。

從手握重權的科長，調到這裡來以後，凌如意已經心如死灰。

但是，葉歡的突然出現，卻讓她死湖一般的心，又泛起了波瀾。

這波瀾起時極微，然後就是越來越大，一浪接著一浪，最後，浪起來沒玩沒了。

「如意！我從食堂給你買了一些飯，豬肉燉粉條，你一定很喜歡吃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洪鐘般的聲音在凌如意麵前響起。凌如意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一個中年人的站在自己面前。

「庄飛，對不起，我不餓！」

庄飛一瘸一拐的走到凌如意麵前：「怎麼能不餓呢，我特意給你買來的，你吃點吧。」

庄飛，今年四十二歲，原因特事處行動隊的一名司機。後來在一次運輸過程中，遇到車禍，斷了一條腿。現在仍舊留在特事處，工作是修理汽車，以及晚上的巡邏工作。

而他之所以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他和凌如意一樣，現在都是特事處的臨時工。庄飛在斷了一條腿之後，一直沒有成親，打光棍打到現在。

而凌如意這次鳳凰變麻雀，也成了無人問津的角色。更重要的原因是，庄飛已經向王主任提交了書面申請，王主任已經親自點頭應允他和凌如意之間的關係。

葉歡吃完飯回來，恰好看到一個膀大腰圓的瘸子站在凌如意麵前，啰里啰嗦的說個不停。葉歡一時有些好奇，開口道：「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