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他真是如此說的？」床上，一直緊閉雙目的龍溟突然睜大眼睛。

來到房間后，孟喜將葉歡的話重複了一遍。看龍溟這般表現，孟喜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他一咬牙道：「是的，他說，如果你跨過這個坎，假以時日，還能被他當個人物。如果你跨不過去，像你這種懦夫，死便死了吧。」

「很好，很好！」龍溟咬緊牙關，牙齒吱呀作響。

似乎覺得自己話說的重了，孟喜看了司空手一眼，道：「龍溟，他也就是信口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龍溟深吸一口氣，突然從床上坐起，道：「我明白，我明白，我龍溟就算死，也絕不讓他看不起！飯呢，在哪裡！」

司空手忙將飯菜遞過去，龍溟張開大口，吃得狼吞虎咽。

孟喜看見這一幕，心中鬆口氣，龍溟總算是吃東西了，看來是沒有求死的意志了。

「他現在去哪兒了？」龍溟咽下一口飯糰道。

孟喜道：「去京都天空樹了。」

「決鬥不是在三天後嘛，他現在去做什麼？」龍溟皺眉道。

「我倒是知道他去做什麼。」司空手開口道。

龍溟和孟喜的目光同時落在司空手身上。司空手道：「高手過招，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原因，都可能影響戰鬥的輸贏。他提前去，是為了熟悉戰鬥的環境。」

孟喜和龍溟點點頭，孟喜開口道：「難得他此時此刻，還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高手之間的決鬥，也不僅僅是比的本身實力，心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司空手嘆道：「在決戰之前，葉歡還能如此鎮定，唉，隱龍寺下山弟子，哪有那麼簡單的。」

龍溟點點頭，就連他也不免對葉歡有幾分佩服。他忽然抬起頭道：「我們也去京都天空樹看看吧？」

司空手想了想道：「如此也好，我讓他們去安排車輛。」

很快，玉姬便為三人安排了一輛汽車，並親自安排司機，送他們去往京都天空樹。三人一行，匆匆向京都天空樹趕去。

且說葉歡那邊，在雨宮妾的帶領下，葉歡一行人已經登上了京都天空樹。

雨宮妾對葉歡，實在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生食其血，也未必能消除雨宮妾的心頭之恨。

但無可奈何，北野九鬼吩咐，在決戰之前，絕對不能向葉歡動手。如此，雨宮妾只得強忍著對葉歡的恨意，還要耐心的充當導遊的角色。

「京都天空樹，完工於2012年，建成后的高度是634米，是亞洲第一，世界第二高塔。天空樹有兩處觀景台，一處在350米，一處在430米處。而你與北野大人的決戰地點，是在600米處。」

循著電梯，雨宮妾帶著葉歡四人登上了京都天空樹的最高處。

夜風陣陣襲來，捲起葉歡的衣角。站在600米的高空看去，但見車水馬龍，鱗次櫛比，整個京都的景色一覽無遺。

雨宮妾在葉歡身邊道：「三天後，整個京都天空樹將會檢修，不再接待客人。這是黑星會的清場。到時候，整個京都天空樹，只有你和北野大人兩個人。」

「清場？」葉歡笑笑：「黑星會好大的手筆。」

「對於黑星會來說，不算什麼。」雨宮妾平靜道。

「怕是對天羅教來說，不算什麼吧。」葉歡隨口道。

雨宮妾眼睛倏忽睜大，雙目之中爆射出一道寒光。卻見葉歡揮揮手道：「別一驚一乍的，你們背地裡搞什麼陰謀，我不關心，也不打算管。」

雨宮妾收斂全身氣機，卻見葉歡已經將目光轉向高處。這裡是離地600米的高空，除了天空樹頂端的一盞亮燈外，沒有任何照明物。

雨宮妾開口道：「這盞燈每三分鐘轉一圈，而到時候，這裡會補上八盞探照燈，足以將這裡照的亮如白晝。」

葉歡點點頭，他知道，決戰是在晚上，光線的明暗度，對戰鬥的勝敗有很大影響。

恰在這個時候，司空手，龍溟，孟喜三人已經匆匆趕到。三人上了頂部之後，與李夢婷四人站在一起。

然後大家就看到葉歡站在露台邊緣，將手伸向空中。

「他在做什麼？」姜紫藍道。

司空手皺著眉頭：「他應該是試探風向，天氣也是重要的一個因素。」

佐佐木端著手提電腦，沖葉歡道：「我已經在網上查過，綜合十年以來的數據，每到這個季節，京都塔上的風力是七到八級。而且最近有一場風暴將登陸京都。」

雨宮妾道：「是九月十六，不耽誤決戰。九月十五那天是個陰天，無雨。」

「這麼說，就看不見月亮了。」葉歡抬起頭望著天空：「我還想著月圓之夜，決戰京都之巔呢。」

雨宮妾從瓊鼻中冷哼一聲：「月圓之夜你是見不到了，不過這裡不僅是京都之巔，也是東瀛之巔，死在這裡，不辱沒你。」

葉歡笑笑，望向四周，京都天空樹是東瀛最高建築，並無可與之比肩的高樓大廈。

雨宮妾道：「周圍有三座酒店，如果有高倍望遠鏡，在酒店房間內，可以看到你們決戰的情形。而現在，最佳角度的房間已經被人預定了，這些人裡面不僅有東瀛的武道高手，也有很多人來自你們華夏。」

葉歡知道，自己和北野九鬼這一戰，已經驚動了很多人。他們會來旁觀這一戰，葉歡並不意外。

雨宮妾道：「北野大人將決戰之地，選擇這裡，也是為了避免被人旁觀。但有些事，確實是免不了的。」

葉歡目光繼續逡巡。看到在天空樹上懸挂著一顆廣告氣球。不過距離決戰的露天很遠，並不會影響到時候的決鬥，葉歡也並不在意。

「多謝雨宮姑娘帶路了，我想自己再看看。」葉歡道。

雨宮妾點點頭：「一切自便，北野大人吩咐，在決戰之前，給你提供所有方便。」

雨宮妾帶著手下人去了，露台上只留下葉歡一行人。葉歡沖佐佐木道：「小木，開始拍照吧。」

佐佐木點點頭，拿出事先攜帶的相機開始瘋狂拍照。而葉歡則開始仔細觀察身處的露台。地板的光滑程度，落地點的反力……

姜紫藍皺起眉頭，她一直以為所謂的決戰，只是到時候葉歡提著劍和北野九鬼打一場而已。卻沒想到事先的準備工作，竟是如此複雜。

「需要這麼麻煩嗎？」姜紫藍詫異道。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司空手嘆道：「這時候任何程度的準備，都不算過分。」

李夢婷望著葉歡，見他默不作聲，在仔細觀察地面，用手撫摸幾個凸起處。

「難得他竟如此細緻的心思。」李夢婷感覺此刻的葉歡和平常截然不同。

司空手道：「往日只聽說隱龍寺下山弟子的天賦如何如何了得。但這些日子大家也見了。他的勤奮努力，他的細緻用心，又有那點輸給常人。唉，旁人只見他處的位置是如何榮耀，卻又有幾人知道，他走到這一步付出多少艱辛。」

李夢婷點點頭：「我曾見過師姐修鍊，師姐付出的苦功，茅山沒有一個弟子比得上。他既然能和師姐比肩，定也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

「這世上哪有輕而易得之物啊！」司空手嘆道。

這個枯燥乏味的過程一直持續兩個小時，而在這兩個小時之內，葉歡沒有半點不耐。

直到兩個小時后，大家看到葉歡停止觀察周圍環境。他坐在露台邊緣，兩條腿空懸在空中，而他身下，便是六百米的高空。

「他現在幹嘛呢？」姜紫藍見葉歡掏出手機，大家站在葉歡身後，只能看到他身形不停晃動，卻不清楚他此刻在做什麼。

司空手皺起眉頭，剛才葉歡的目的他都可以看出來，此時卻不太明白。司空手推測道：「或許是查這種高度對人的影響吧，這一點在戰鬥中也很重要。」

大家紛紛點頭，司空手不愧是成名多年的前輩，眼光經驗都比大家高出一截。大家跟在他身邊也覺得受益匪淺。

李夢婷顰起眉梢：「或許是想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畢竟三日後是生是死，卻還不知道。」

唉……

提起這一點，大家心情沒來由沉重些。葉歡就算做足一切準備，但橫擱在他與北野九鬼之間的兩個境界，卻也是難以跨越的。葉歡既然答應這一戰，便要做好死亡的準備。

決戰之前，他有些情緒，也可以理解。

「我還是去問問他吧。」李夢婷道：「此時能陪他聊幾句也是好的。」

李夢婷慢慢踱步到葉歡身邊，溫柔問道：「葉歡，你現在在做什麼？」

「喔。」葉歡拿著手機不停的擠眉弄眼，他隨口道：「自拍一張，給我女朋友發過去，告訴她我在京都天空樹……」

李夢婷睜大眼睛，滿腔的關懷之情僵固在臉上，卻不知該如何消化。然後，他就見到葉歡沖自己揮揮手，口中道：「喂，你離開鏡頭，別讓我女朋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