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晚上七點的時候，葉歡來到龍城戲劇院的門口。

今天是京城來的京劇團來龍城演出，《白馬坡》又是名戲，對於葉歡這種京劇票友之間造成的轟動，實在不下於某著名偶像的演唱會。

不過，即便如此，今天來看戲的人依舊不多。原因只因為京劇沒落，現在年輕人喜歡京劇的不多。

「喂，美女在等人吶？」

一席長裙的蘇暮雨站在劇院門口，她出眾的氣質在一幫老年人中間格外引人注目。

一個黃牛上去搭訕，拿著手中的票道：「我手裡有票，美女要不要和我一塊看？」

蘇暮雨冷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窈窕淑女，君子求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一個美女站在路邊，這黃牛上去搭訕，也說不得有什麼錯誤。

因為從開始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有幾個人上去搭訕了。不過蘇暮雨都是愛坑不理，沒有給任何人機會。

這黃牛還不死心，嘴裡絮絮叨叨，一直諂媚。

「嗨！」葉歡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黃牛回過頭，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年輕人站在自己身後。

葉歡笑道：「你這樣不行，看我的。」

「我不行你行！」黃牛氣憤道：「你一個殘疾人裝什麼裝！」

葉歡笑笑，走到蘇暮雨面前，道：「喂，小妞，跟哥看戲去？」

一直冷若冰霜的蘇暮雨臉上綻開笑容，她道：「好呀，好呀！」

「可是我沒票，小妞你請我吧？」葉歡道。

「好呀，好呀！」

然後睜大眼睛的黃牛就看到蘇暮雨挽著葉歡的胳膊走進檢票口。他吃驚半晌沒回過神來，嘴裡吶吶一句：「我擦，這也可以！難道現在女人都愛這一口。」

就在不遠處，又有一個美女，黃牛穩定一下心神走過去，道：「喂，小妞，跟哥看戲去？」

哎呦，哎呦，不要打了，哎喲……

緊跟著，遠處就爆發一陣哭爹喊娘的慘叫。

……

蘇暮雨手挽著葉歡的胳膊走進劇院，陸陸續續，也有不少人進場。但上座率依舊不高，大約只有半分之五十。

蘇暮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發現看戲的都是五六十歲的中年人，並不是沒有年輕人，但是很少。

二人坐在第二排的位置，距離舞台頗近，葉歡道：「怎麼，是不是沒有看過戲？」

蘇暮雨點點頭，道：「這還是第一次。」

男人追求女人，大多是看看電影，演唱會，再高級些的聽聽音樂會。但邀請女孩聽京劇，蘇暮雨不僅聞所未聞，更是見所未見。

葉歡道：「京劇博大精深，裡面一句唱腔，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打磨下來的。裡面的門道很深。你慢慢看，這次只當是陪我，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下次陪你看電影。」

蘇暮雨本來對京劇的興趣寥寥，不過聽葉歡這麼說，也激起了幾分興趣，她道：「今天這齣戲講的是什麼呀？」

「喔，這是關二爺白馬坡斬顏良的故事，屯土山約三誓之後，為了保護皇嫂，關二爺留在曹營。白馬坡前，顏良傷了曹營數員大將，無人能制服他，唯有二爺出門，匹馬單刀斬下顏良首級。」

「呀，關羽這麼厲害？」蘇暮雨都是看過三國演義，但是聽葉歡這麼說，也不禁有些神往。

不過她發覺自己這話說完，身邊幾人都冷哼幾聲，顯得有些不滿。

「他們都怎麼了？」蘇暮雨奇怪道。

葉歡歉意的沖周圍幾人笑笑，然後對蘇暮雨道：「你不懂，戲劇舞台的規矩，對二爺不能直呼其名，這是不尊重。京劇舞台上的二爺不是人，是神，扮上行頭后，是不能與其他人交談的。而且一般都是閉眼關公，因為關公睜眼就要殺人。」

「在國人心中，二爺是忠義雙全的體現。忠有身在曹營心在漢，過五關斬六將投奔皇叔。義有華容道釋放曹操。文可夜讀春秋，武可溫酒斬華雄。因此才被稱為亘古一人，在港台那邊，不論什麼生意，都是要拜二爺的。在國人心中二爺的地位，恐怕沒有一個人比得上。」

「喔，原來如此。」本來對京劇不感興趣的蘇暮雨，此刻也聽得津津有味。

此時戲已經開鑼，葉歡也不再說話打攪別人，只是看著台上演員的表演。葉歡和眾人一樣，看得津津有味。對於蘇暮雨來說，舞台上的表演，遠沒有葉歡更吸引他。

悄悄打量著葉歡的左臉，葉歡看得全神貫注，認真的側臉也有幾分吸引力。

蘇暮雨心中不禁好奇，她還是很少能在葉歡臉上看到如此認真的表情，沒想到他竟對京劇有如此大的興趣。

葉歡他對琴棋書畫之類可以說得上懂，造詣也頗深，但卻絕對談不上喜歡，傳統戲劇是寥寥能勾起他興趣的東西。

舞台上的表演正是精彩，曹孟德和關雲長站在白馬坡上，曹孟德手指顏良道。

「麾蓋之下，綉袍金甲，持刀立馬者，乃顏良也。」

關二爺手捋長髯，不屑道：「我觀顏良，如插標賣首耳！」

「好！」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葉歡喊了一聲衝天好，掌聲雷鳴不息，舞台上的演員受到鼓舞，表演得更加賣力。

「痛快，真是痛快！」葉歡坐下來贊道。

蘇暮雨詫異的看著葉歡，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如此激動的神情。

表演如火如荼，關二爺匹馬單刀，一個回合便將顏良刺與馬下。

持刀一個亮相，關二爺唱道：「赤兔如風快如電，青龍偃月血飽餐，顏良已死兵潰散，報效曹操頭一番。」

「好！」

表演已經接近尾聲，觀眾自發站起來，一起鼓掌。演員一板一眼，都極見功夫，說不得背後苦練多少年，他們應該得到這樣的掌聲。

在加上關二爺在國人心中的神聖地位，這一齣戲大家都聽得酣暢淋漓，如飲烈酒。

恰就在這個時候，當葉歡想著去後台，要不要去和演員合個影的時候，一個人突然竄上舞台，沖著關二爺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話。

飾演關二爺的演員名叫張小侯，已經年近半百，卻聽不懂這人說的是什麼。

觀眾也是亂亂紛紛，不知道為何會有這一幕。距離遠的更是聽不清楚。葉歡坐在第二排，倒是聽到了他口中的話。

嘰里呱啦，這人口中說的是日語。但葉歡也不懂這語言，不明白是何意。

恰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小短腿蹦上舞台，葉歡眼睛一睜，因為這人他認識。

小田雄夫。

小田雄夫趾高氣揚的站在舞台上，大聲道：「關羽自詡是你們華夏的英雄，今天我們東瀛的武士就要挑戰華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