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笑得溫婉可人。
嘴上顧及自家兒子的自尊心。
分明沒一點要改口的想法。
「哦哦,朝朝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媽媽不會當著你同學的面喊。」
父親祈恆下班回來,三九年紀的他長相俊朗。
夏冉親自幫他接過外套,不帶惡意地輕輕抱怨。
「朝朝回來晚,你也晚。」
丈夫牽著妻子的手安撫。
「最近公司里股份變動,事情比較雜,就耽擱了。」
倆人在玄關處開始秀恩愛,你儂我儂的。
明明已經結婚十幾年了,還膩歪得像新婚夫妻似的。
僕人也見怪不怪,安靜地站在旁邊。
祈恆和妻子說道。
「我過幾天要去A市出差一趟,記得你提過要舉辦畫展,要不一起吧。」
夏冉眉梢帶笑地挽著丈夫的手,對於伴侶的邀約,她自然是願意的。
可考慮到自家兒子最近比較調皮。
「那我們倆都走了,朝朝一個人在家,我有點兒不放心。」
少年趁著兩個人還在聊天。
他匆匆把酸梅湯喝了就往樓上跑,害怕夏冉想起來那個電話。
他這會兒還沒編好藉口。
「媽媽,我不餓,不吃晚飯了。」
踩著拖鞋跑沒了影。
「這孩子……」
寬敞的二樓,數間房門緊閉。
少年四處打量。
【右轉第一間是你的臥室】
把門關上。
家具、床單都是清透的藍灰配色,還算順眼。
朝霧將穿了一天已經泛潮的校褲褪下。
往衛生間走,白色的襪子也脫了丟到門邊的髒衣簍里。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纖薄的夏季絲綢睡衣。
頭髮還沒擦。
濕濕軟軟地垂在耳畔。
泡澡時間久了,指尖被熱氣熏出紅暈,他趴在床上。
從床頭櫃裡拿出第二部手機打電話。
「東子,我問你件事,誰找老師告狀了?」
楊東那邊很吵。
聽起來像在酒吧街,誇張的音響聲震得耳膜疼。
朝霧把手機丟到旁邊。
「老大,你先等我一會兒。」
楊東走出來,又問了一遍是什麼事情。
少年重複。
「啥?哪個王八羔子嫌命長了是吧,您別急,包我身上了。」
朝霧和他閒聊了幾句。
正準備掛斷。
聽到楊東驚訝的語調,他刻意賣弄關子。
「誒,老大,你絕對猜不到我看見誰了。」
少年發尖上的水漬染濕了床單。
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摳弄著。
不太感興趣,但還是問。
「哦,是誰?」
「閻北岸啊!他居然在新化路的xx酒店門口誒,旁邊還有個年紀更大的阿姨。」
聞言。
朝霧來了精神。
「把詳細地址告訴我。」
酒吧街人流量大,楊東身邊人來人往。
他眨眼的功夫男生又不見了。
揉了揉眼睛。
那家酒店怎麼說一晚也得上千,那窮小子去得起?
他鄙夷地告訴朝霧。
「老大,閻北岸怕不是給別人做生意呢,他旁邊那個阿姨看著有三十多了。」
一分真九分胡謅。
畢竟他只隔著人群遠遠看見了一眼而已。
連正面都沒瞧清楚。
朝霧掛斷電話。
起身去吹頭髮,得抓緊時間出去一趟。
雖然他不太相信楊東的話。
可如果閻北岸真的為錢傍上富婆,那自己正好抓住他的把柄。
即便他回了祈家,也要被人唾棄。
曾經以身侍人的真少爺,想想都有趣。
吹乾頭髮出來。
不經意掠向衛生間門邊的髒衣簍,整個人定住。
本該在裡面的貼身衣物通通沒了。
包括他穿過的襪子。
自己剛才就沒離開過房間。
是誰進來了?
吹風機的響聲吵得聽不到除自己以外的腳步聲。
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朝霧的臉色迅速蒼白起來,手指緊了又松。
全身發冷。
偷竊者走了嗎?還是在屋裡躲著?
少年望向漆黑的床底。
或許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那人就在下方默默聽著。
忽然響起來的敲門聲嚇得少年顫了顫。
管家蒼老的嗓音。
「少爺,夫人讓我來叫您下去吃飯,說您最近瘦了,不能再挑食。」
朝霧不打算換衣服了。
穿剛才的睡衣,走過去把窗戶關緊。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床底,咬緊下唇,露出一副陰狠的表情。
「進來。」
管家推門。
「我懷疑屋裡有隻老鼠,你現在就幫我找找。」
管家緊張地和兩三個僕人一起在屋子裡翻看。
包括床底下和柜子等死角地帶。
沒有任何遺漏,一無所獲。
「少爺,抱歉沒有找到,我明天會請專業的團隊來清理別墅。」
朝霧下樓。
準備偷偷出門。
沒想到父母根本還沒吃飯,都在客廳里坐著看電視。
夏冉聽到了動靜。
她更害怕這種陰暗的動物。
「寶寶,是不是老鼠嚇到你了,奇怪啊,從哪來的?」
少年搖了搖頭,不想讓她焦慮。
「可能是我看錯了,沒事的媽媽。」
祈恆打了個電話處理工作上的事務,耽誤了時間還沒吃飯。
朝霧注意到,閻北岸的眼睛和他很像……
家裡用餐沒有太多規矩。
女人歡快地和丈夫分享自己新學的菜譜,還有很多零碎瑣事。
一個願意聽,一個說不完。
家庭氣氛愉悅放鬆。
朝霧在發呆,思緒飄遠了——閻北岸/富婆/。
他用叉子戳爛了盤裡的小西紅柿卻不吃。
隨便喝了點粥,胃口不好。
父母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夏冉皺眉。
「朝朝,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和你爸爸一起去A市,到時候你一個人在家,媽媽不放心。」
他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就是很開心。
自由了,不用像今天這樣找不到出門的藉口。
他故作成熟地端坐著回復。
「媽媽,我也不是小孩了,您不用擔心。」
夏冉思索著和丈夫商量。
「要不送去他小叔家待幾天吧。」
祈恆點頭,贊同這個想法。
「也行。」
他對兒子說。
「你上了大學就和你小叔生分了不少,過去聯絡感情也挺好,他和我提過好幾次,你怎麼放假也不過去了。」
對於這個血緣親密卻陌生的人物,朝霧沒興趣。
他敷衍著答。
「到時候看吧,我還是想自己待著。」
夏冉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
「他小叔已經23歲了,不知道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沒個人陪伴也怪孤獨的。何況他那腿……」
觸及某個敏感詞彙。
祈恆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女人一驚,隱晦地轉移到畫展的舉辦事項上。
沒再提及。
朝霧像是察覺不出媽媽及時停止的話題,以及其中隱藏的信息。
他只是懶懶地和父母分別。
「我先回屋了。」
將門反鎖。
再三檢查窗戶,吐槽道。
「系統,這個副本怎麼有變態啊?」
換做正常人都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穿了一天的衣服,肯定餿餿臭臭的,居然還……
朝霧不放心。
開著床頭小夜燈,在門把手上邊放了個玻璃杯。
他睡眠淺,有人進來,會驚醒。
可這麼一番操作,完全沒有貓咪需要的安全感。
睡不著。
【他不會再來了,別擔心】
系統用了某種權限或者道具給朝霧提供保護。
「謝謝你。」
【不客氣,支出從你的積分裡面扣除】
朝霧嘴角笑意凝固。
他把被子提起來蒙著頭,閉著眼睛賭氣。
「哼,都已經是負數了,你就扣吧。」
乾脆破罐子破摔。
少年在最昂貴的別墅區安靜睡著了。
凌晨十二點。
楊東所在的新化路。
截然不同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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