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煙國外的社交圈和國內並無重疊。

  所以，即使她大學同學以及學校的華人圈知道容泊航不是她親生的，容芷煙也從未擔心過這件事會傳到國內去。

  就算有人多嘴，也頂多是小範圍的傳播而已。

  易臣澤怎麼會知道？

  「猜的，據我對你的了解，你不可能允許自己在大學期間懷孕生子。」易臣澤回道。

  她中學就已經在為留學做準備，很早就確定了自己將來要從事的專業，物色好了學校，也為此學了好幾年德語。

  這樣一個對自己未來極有規劃的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未婚生子？

  而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容芷煙對避孕這件事是極其嚴格又規範的。

  不戴不讓做。

  就算半途再戴都不准。

  她生理衛生知識學得很好，生物也學得不錯，完全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當然，這只是易臣澤拿來回答她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分手後他每年都會去一趟瑞士，告訴自己是去滑雪，但每次都會忍不住先到蘇黎世偷看她。

  所以他拿到航航出生日期的時候，就確定了孩子不是她生的。

  因為就在航航出生前一個月，易臣澤才剛見過容芷煙。

  雖然只是在她學校對面的咖啡館遠遠地看她，但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纖細的身材。

  不過，這些當然不可能讓她知道。

  容芷煙對他說的理由不予置評。

  易臣澤又道：「還有你給航航取的名字，泊航，一艘可以停泊入港的船，如果是你生的，你就是他的港灣，怎麼會取這樣的名字？」

  當然，這個理由是知道孩子不是她親生的之後順勢推導出來的。

  同樣的逆向推導還有很多，比如：

  「而且你的身材也不像生過孩子的，就算是因為你恢復得好，那你還沒有妊娠紋，當然這也可以通過皮膚天生彈性好或保養來避免，但你身上還有一點，是一眼就知道沒生過孩子的。」

  易臣澤此刻的口吻聽起來像個婦產科專家。

  哦，對了，他老媽就是。

  容芷煙沒想到自己的身材竟然能被他看出這麼多門道來，對他的分析很好奇，默默地問道：「什麼？」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是能讓人一眼看出沒生過孩子的。

  易臣澤突然探身過來，在黑暗中精準找到她的耳朵，唇瓣擦著她耳廓，低沉地吐了兩個字。

  「……」容芷煙的身子整個麻了一下，像被電了一樣。

  也不知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是因為他嘴唇碰到了她敏感的耳朵，亦或是兩樣同時發生了。

  「生過孩子的女人會有明顯變化，但你的還和以前一樣。」

  他說完那兩個字後就又睡回到了自己的枕頭上。

  一副只是因為那兩個字比較隱私，才不得不咬她耳朵的純情樣。

  可聽聽他說的話……什麼她的還跟以前一樣。

  容芷煙怎麼聽怎麼覺得他……對她有種不懷好意的勾引。

  他倒是確實見過她現在的樣子，那天晚上在盥洗台前被他逼著擠牙膏的時候，不就因為被他看到了才擦槍走火的麼？

  他那天倒是看得清楚，也摸得夠本了。

  結果呢，換她那天早上做著夢摸他的時候，他怎麼就不讓了？

  酒醒了就開始裝正經，嘁！

  「你倒是挺懂的，奇怪的知識可真多。」容芷煙壓下體內被他撩起來的躁動，悶聲吐槽道。

  易臣澤挪了挪身子，聲音沙啞地說道：「所以你現在可以說說航航是怎麼回事了吧？」

  他暗自平穩了一下呼吸，慶幸此刻是在黑暗中，容芷煙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剛剛是為了引誘她，結果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火勾了起來。

  沒辦法，嘴巴在說的時候，腦子裡已經有畫面了。

  於是反應來得猝不及防。

  容芷煙沒有察覺他的異樣，輕聲回道：「航航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那個朋友已經不在了。」

  她想起林悅，心情有些難過。

  其實關於航航的身世，易臣澤既然已經猜到了不是她生的，那她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他。

  本來擔心他會因為恨她而把情緒轉移到航航的身上，但這陣子相處下來發現，易臣澤對航航很好，甚至比她期待中做得更好。

  加上現在他好像並沒那麼恨她，所以容芷煙心中也就沒什麼顧慮。

  「不在了？」易臣澤問。

  「嗯，她生下航航後，月子都沒做滿就回去上班了。她是生物製劑研究員，在蘇黎世一家藥物研究院上班，是猝死在實驗室里的，很突然。」

  容芷煙靜靜地講述著，語氣很平緩，像只是在說一則新聞。

  但易臣澤知道她是難過的，情緒這種東西，不需要看到，可以感受到。

  是意外猝死的年輕生命，易臣澤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便靜靜聽著。

  容芷煙嘆息：「那時候航航才三個月。」

  「航航的爸爸呢？」他問。

  「不知道。」

  「不知道？」

  容芷煙點頭解釋道：「嗯，林悅跟我認識的時候就一直說，想擁有一個孩子，她也一直在為此努力，可她一直都找不到滿意的男朋友，後來突然有一天跟我說，她懷孕了，決定做個單親媽媽。」

  「……」易臣澤剛剛還沉浸在遺憾中，此刻竟有些難以對這個林悅的行為予以評價，只好問道，「那她自己知道孩子爸爸是誰嗎？」

  「她肯定知道，但她好像並不打算告訴對方，而且據我觀察，應該已經斷了聯繫。她只跟我說孩子的爸爸很帥，基因很好，她很滿意，其他就沒了。」

  所以她猜，林悅可能是給自己挑選了一個一夜情對象，偷了人家的種。

  易臣澤一副無力吐槽的語氣，不解地問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容芷煙聽出了他的不理解不贊同。

  替林悅解釋道：「應該跟她的家庭有關係，她從小就沒有媽媽，是她爸爸的私生女，她爸爸的老婆對她很冷淡，她爸爸忙生意也顧不上她，所以她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

  雖然容芷煙和她一樣，也是從小沒有媽媽。

  但至少她有奶奶，爸爸也很寵她。

  所以，一開始容芷煙也是無法理解林悅的想法的，是自從養了航航後，她才開始真正理解林悅。

  「她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寶寶，給他全部的愛，可能這也是一種彌補她自己童年缺失母愛的方式。」

  易臣澤依然無法接受，但礙於林悅已經去世，他就忍住了想要批判的話。

  只是問道：「你們關係很好？所以就領養了她的孩子嗎？」

  能讓容芷煙成功領養到她的孩子，估計她生孩子的事壓根沒跟家裡說，或者家裡就是知道了，也不想要。

  容芷煙點頭，語氣終於輕鬆了些：「嗯，我倆很有緣分的，屬於一見如故的那種，常常會有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特別神奇，而且我們長得還挺像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