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室外,平冢靜抽著煙,等到了雪墨小姐的出現。
「……雪之下,你怎麼想的?」
她掐斷手中煙,嘆著氣,滿臉無奈地看著雪墨小姐。
「平冢老師,我一直是這樣呀。」
雪墨小姐攤開手,坦然地回答道。
國際班的班長晚一步走出廣播室,看見這幕,不由得眼神敬佩。
不愧是「雪之下」,真厲害呀。
「雪之下同學,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敬佩歸敬佩,該溜的還是得溜,不然濺一身血就糟糕了。
他要離開,雪墨小姐自然不會挽留,禮貌地說道:「多謝配合。」
這次的廣播談話,公開道歉只是幌子,同時也是引子。
目的是向全校師生宣揚他的理念,宣告他即將要做的事,請求全校師生的支持。
效果如何尚不知曉,但總是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雪之下同學客氣了,應該的。」
略微客套了一句,班長離開了。
走廊剩下平冢靜和雪墨小姐,以及數名站在遠處準備吃瓜的學生們。
「你們閒著沒事做嗎?」
開戰前先清理炸魚,平冢靜充滿王霸之氣的眼神一掃,雜魚們急忙退散。
唯有由比濱結衣,三浦優美子,海老名姬菜,三個女孩擔心自家姐妹受到傷害,強撐著勇氣留了下來。
雪墨小姐給了個「放心,我沒事」的眼神,三個女孩才緩緩離開。
平冢靜見狀,評價道:「你交的這些朋友不錯的嘛。」
講義氣,不是塑料閨蜜。
「我的眼光向來很好。」
雪墨小姐略顯得意地挑了挑眉。
看著表情這樣生動「雪之下雪乃」,老實說,平冢靜有點不習慣。
初見雪之下雪乃時,少女那精緻冷淡的臉龐,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雪之下」變了。
獨來獨往的「少女」開始有了朋友,有了關係親密的「男生」,然後來到F班,愈發朝著雪之下陽乃進化。
不,已經超越陽乃了。
陽乃雖然折騰,但是相較於如今「雪乃」來說,還是顯得有些乖巧可愛了。
「你是怎麼想的,說說吧。」
平冢靜再度問道。
她其實明白,可能是因為自身經歷的原因,「雪之下雪乃」格外痛恨校園暴力。
所以不管在網上還是線下,「雪之下」都身體力行地反對校園暴力。
而這次,校長不知抽什麼風,忽然要舉辦遏制校園暴力的校規投票活動。
「雪之下」看見了機會,但是不滿足這個機會,而是想搞一波大的,趁機整出一部專門遏制校園暴力的校規。
公允地說,這是個非常好的想法。
利國利民,利學生也利老師。
問題在於,這個事太大,牽扯到方方面面,不是一個學生能辦到的,也不是一個學生應該做到的。
「雪之下」應該做的,是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知校長,說服校長來做這個事。
像如今這樣廣播講話,號召全校師生支持「她」的行動,實在是有些倒反天罡了。
而對此,雪墨小姐心知肚明。
但還是選擇了偏激進的這種。
原因嘛……
「如果我跟校長提,平冢老師認為校長會答應嗎?」
雪墨小姐的問題,讓平冢靜微微蹙眉。
她思索良久,給出了答案。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雖然經常指使她干雜活,但是校長並不是壞人。
事實上,在總武高,校長的風評非常不錯,深受學生和教師的愛戴。
因此,對於雪墨小姐大膽的想法,校長說不定也支持呢。
「假設校長答應,理事會答應嗎?」
雪墨小姐繼續提問。
校長只是名義上的最大,背後還有理事會盯著呢。
「不會答應。」
平冢靜斬釘截鐵地說道。
理事會都是些老頑固,天然排斥新事物的出現。
「不對不對,理事會才不會管這些東西,校長答應已經足夠了。」
怎麼會不管呢,到時候我弄的動靜大了,理事會一定會過問的。
雪墨小姐心裡這樣想,表面卻嘆道:「好吧,平冢老師,我說實話,因為太慢了,我希望學校能以最快速度推出一步專門遏制校園暴力的規定。」
「沒必要這麼著急吧。」
「有,有人等不及了。」
比如我,比如夏乃君。
「甚至已經有人等不到了。」
又比如……
雪墨小姐掏出手機,把昨天那篇報導給平冢靜看。
因為是四死一傷,哦不,根據最新報導,中午的時候校長因搶救無效而死亡,所以這是一起五人身死的大案。
不僅是大案,而是涉及校園暴力大案。
這就引爆了整個霓虹的輿論,一直掛在熱搜榜下不來。
平冢靜自然也有關注。
但是她直到現在才知道,被霸凌致死的少女,留下的遺書中有這樣的一句話。
「可惜我已經等不到夏乃先生踐行諾言了。」
等不到了嗎?
平冢靜沉默了,心緒複雜難明。
「平冢老師,你以為我的目標僅僅是在總武高通過一部校規嗎?」
平冢靜聞言,抬眼望向雪墨小姐。
「不,不是這樣的。」
雪墨小姐搖了搖頭,走到窗戶邊,眺望遠方的天空。
「我真正的目標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通過在總武高引入遏制校園暴力的校規,起到示範作用,從而影響整個千葉的高中重視校園暴力,進而影響全國高中的重視校園暴力,最後影響朝堂的袞袞諸公重視校園暴力。」
說著,他轉過身,雙眸直視平冢靜,擲地有聲道:「悲劇,不能再發生了。」
這、這就是「雪之下雪乃」嗎?
如此遠大的格局,如此宏偉的目標,如此震撼的氣魄。
真是令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啊!
「雪之下,我幫你!」
平冢靜燃起來了,身心仿佛回到那些年激情的歲月。
「老師一定會幫你的!」
她激動地走到雪墨小姐面前,重重地拍著雪墨小姐的肩膀。
你踏馬……
艹!
雪墨小姐躲閃不及,臉色一白,肩膀巨痛,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著地面傾倒。
「喂喂,雪之下,你沒事吧?」
平冢靜連忙抱住了他,滿臉著急和愧疚。
完了完了,一下沒控制住力氣,把人家給打到了。
她不是故意的呀,她也沒想到「雪之下」這麼脆皮。
「我、我……」
雪墨小姐躺在平冢靜的懷中,艱難地抬起手,顫顫巍巍指著平冢靜。
「悔不聽比企谷之言啊~!」
留下這句遺恨千古的名言,雪墨小姐脖子一歪,手放了下來,眼睛緩緩閉上,似乎徹底失去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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