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瞪了他一眼,立即去把那些人身後的定身符全撕了下來。
頓時,場面又吵鬧起來。
他抬手掐了個響雷訣,一聲驚雷炸響,伴隨著傅瑜怒喝的聲音:「都給我住手。」
「事情經過,異常現象,給我一個一個的說,要是再鬧我們就離開這裡,這惡鬼我們就不管了。」
傅瑜這一下終於把鬧哄哄的場面給鎮住,那些人開始一個個的跟他講兒子死的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那個小姑娘卻還是坐在大石頭上,一動不動的冷眼看著。
陸瑾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也看著那群人,輕聲問道:「他們欺負你了是嗎?能跟我說說嗎?」
小姑娘別過頭去,「我不想說。」
「那你還想見你哥哥嗎?」
「我請你來,是為我哥哥招魂的,不是給他們兒子申冤的。」提起她哥哥,小姑娘臉上才有了別的神色,她有些生氣的看著陸瑾。
「可是,你哥哥也和他們有關,不是嗎?」
「我不問他們,怎麼幫你找哥哥。」
小姑娘很倔強,「你只要招魂就可以了,要是難辦我可以加錢,你不要管他們。」
陸瑾搖了搖頭,神色不明的看著她,「可是你哥哥還活著,活人怎麼能招魂呢?」
小姑娘的雙眼緩緩睜大,不可置信:「不可能,我親眼看到我哥哥的屍體了,是我親自下葬的。」
「那你帶我去看看你哥哥的墓吧,我得挖出來看看,你埋下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瑾站起身來,要她帶路。
小姑娘猶豫了好一陣子,才起身走在了前面。
走到後山的一棵梧桐樹下,小姑娘停了下來,她指著地上的小土堆,「我哥哥就在這裡,他也被惡鬼掏心挖肺了。」
陸瑾皺眉,這小土堆,連骨灰盒都埋不下,不可能埋得下一個人。
他蹲下身,撿了個樹枝,沒幾下就刨開了小土堆。
裡面躺著的,赫然是一隻布做的兔子玩偶,玩偶布料髒污,顯然年代久遠了。
最矚目的是,玩偶的胸膛被人從中間掏了個大洞。
看到兔子玩偶,女孩似乎突然神智清醒了,她把兔子玩偶刨到一邊去,瘋狂的跪在地上挖土,「不可能,我哥哥呢?誰把我哥哥的屍體挖走了,換成了兔子?我明明把哥哥埋在這裡了。」
這時,傅瑜低聲在陸瑾耳邊說:「那些婦女說,這小姑娘好像是瘋了,她抱著個兔子埋了,說是哥哥死了,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從那之後,她哥哥確實不見了。」
陸瑾沉默,難道真的是人為?
傅瑜也建議道:「要不還是報警吧?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了。」
「其他人埋在哪裡?我們再去看看屍體。到底是不是人為,看一眼屍體就能確定了。」陸瑾還是覺得有蹊蹺。
傅瑜點點頭,「跟我來。」
二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刨坑的小姑娘,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而後轉身暫時離開。
村子裡死了人,都會埋在這片山里,因此山里到處都能看到各式各樣的墓碑。
但因為那幾個人是橫死的,不能入祖墳,因此被集中埋在了山背面的一個凹坑處。
陸瑾和傅瑜從路過的村民家裡「借」了兩把鐵鍬,偷偷來到了山背後。
二人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才終於將三個人的棺材都挖出來。
傅瑜跳下去掀開棺材蓋,抬頭對著坑上面的陸瑾說他的發現,「陰氣從棺木里都滲出來了,棺材側面都已經長了鬼菌。」
陸瑾看了眼半腐爛的屍體,屍體胸膛破洞處也已經全部發黑腐爛了,連暴露出來的胸骨都是黑的。
森森鬼氣在棺材蓋掀開的一瞬間就擴散開來。
陸瑾皺著眉頭,捂著鼻子後退了幾步,面色冷凝,眼裡滿是厭惡,「厲鬼,攝魂羅剎,道行不淺,至少有三百年。」
傅瑜從他曾祖父那裡了解了一些清虛山的事情,此時對於陸瑾能一眼看出厲鬼等級道行也不覺得驚訝了,畢竟術業有專攻。
龍虎山主攻正陽法術,解災驅惡,而清虛山則是主攻陣法符籙,不與人世溝通,專門和魑魅魍魎打交道,據說可以上請神君,下請陰司,還有制裁鬼怪定罪的權利。
是連接天地人間,溝通三界六道的使者。
他看著陸瑾眉眼處掛上冰霜,只覺得心疼。
他一定,是見了太多這樣的場景和厲鬼了吧,見的越多,才越厭惡。
陸瑾走近,伸手把傅瑜從墓坑裡拉出來,自己卻跳了下去。
他絲毫不避諱的踩在棺材上面,還是在屍體的頭頂上,蹲下身去,用一根木棍撬開屍體的嘴巴,從裡面用兩指夾出一條黑色的絲線來。
陸瑾抽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疊成千紙鶴,將那黑色絲線打了進去,黃色的千紙鶴立即變成了深灰色,飄飄蕩蕩的開始往山林的更深處飛去。
靈蝶術竟然還可以這樣用,注入鬼氣就能尋鬼蹤跡,清虛山術法當是活學活用,不拘一格。
怪不得他以前總覺得陸瑾會的又偏又雜,還不講武德,路子格外的野。
陸瑾注意到傅瑜盯著千紙鶴羨慕的眼神,挑了挑眉,「怎麼?想學?」
傅瑜誠實的點點頭,「嗯,能外傳嗎?」
「小法術而已,不算是師門獨創。教你可以,但你學不了。」
「為什麼?」
陸瑾也很誠實的告訴他,「你道行不夠,法術太淺。這個小法術雖然不難,但對法力要求很高。」
傅瑜發出疑問,「可是你比我還小兩歲,你為什麼會有這麼高的法力?」
「這當然是因為……」陸瑾頓了頓。
「天賦。」
傅瑜氣結,卻又無法反駁,陸瑾說的還真是實話,這一行,極其看重天賦。
以前,他也自詡是天賦絕佳,當代年輕一代天師里的翹楚。
但自從遇到陸瑾,才讓他一次又一次深刻的認識到,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陸瑾看他氣餒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灰心啊,你天賦確實已經是絕佳了,只是我更佳一點罷了。」
「你閉嘴吧。」
傅瑜難得的,對陸瑾不耐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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