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吾回到商府的時候，陳皮正站在書房裡。

  桌子上擺滿了商吾為他畫的畫像。

  陳皮聽見動靜 ，瞬間抬眼。

  他眉眼深邃，眼神如孤狼般令人畏懼。

  商吾淡淡與他對視。

  他抬腳走近書房，看著桌上的畫，微微蹙了下眉頭。

  他眼神平淡，看向陳皮道：「以後沒我允許，不能再進書房」

  陳皮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李蓉站在一旁，眨著眼睛看著兩人。

  商吾轉頭看向李蓉。

  「書房放著很多機密，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李蓉咬著唇瓣，似想辯駁。

  她看了陳皮一眼，見陳皮沒理她，悶悶的低下頭。

  商吾側頭看向陳皮。

  「我再說一遍，出去」

  陳皮盯著商吾，最後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扭頭離去。

  路過李蓉的時候腳步並未停頓。

  李蓉見陳皮離開，她偷瞄商吾一眼，隨後追在陳皮身後也離開了。

  商吾煩躁的閉了閉眼，轉頭看向桌子上被陳皮翻出來的畫。

  他一個個收好，小心翼翼的放進盒子裡。

  隨後隨手掀開一幅畫，按下上面的機關。

  擺放珍寶的架子緩緩轉動，露出一道漆黑沒有一絲光亮的墓道。

  商吾提著一盞油燈走了進去，在墓道中間再次按下幾塊磚。

  墓道的牆壁開始轉動，露出裡面藏匿的暗室。

  暗室很寬敞，還有床和桌子。

  看來商吾之前常來這間暗室。

  角落裡還擺著幾壇梅子酒。

  牆壁上掛滿了珍寶。

  商吾將畫分別掛在暗室的牆上。

  掛完他看了幾眼，非常滿意。

  商吾走到桌子旁，摩挲了兩下。

  想起陳皮對自己的態度，眼神暗了暗。

  他站在那，沉默良久。

  最後嘆息一聲。

  能怎麼辦呢？

  又不能真的把他關起來。

  墓室中非常昏暗。

  黑暗中，商吾的眼仿佛散發著點點光芒。

  他嘴角平直，面無表情。

  他笑起來如春風，溫暖萬物。

  他冷著臉如寒霜，刺人心肺。

  偏執和冷漠全部掩藏在往日的溫柔面具下。

  晚上吃飯時，商吾依舊沒有從暗室中出來。

  李蓉找了很久，連商吾的影子都沒看到。

  陳皮拿著碗吃飯。

  誰都沒等。

  李蓉找完一圈回來的時候，陳皮已經吃飯走人了。

  李蓉沉默半天，看著慢吞吞的拿起筷子。

  她怎麼覺得，陳皮對她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確實和商吾很像，但也不太像。

  商吾從暗室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沒吃飯，在書房中坐了一夜。

  咳嗽聲不斷。

  吵得陳皮幾次從夢中醒來。

  他枕著手，看著屋頂。

  他今天看到了一幅畫。

  是他自己，他抱著一支梅花站在雪地里。

  畫畫的人一看就很厲害，把他畫的特別清晰。

  右下角還有一行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陳皮看了半天，始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問李蓉。

  李蓉也不知道。

  商吾畫了好多關於他的畫。那他們的關係難道不是很好嗎？

  如果關係好的話，商吾為什麼那麼冷淡？

  陳皮始終沒想明白。

  他是他腦子裡本來是有殺了商吾，把這個大宅子占為己有的想法。

  但在與商吾對視的那幾秒中，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心臟跳動的很快。

  和平常不一樣。

  如果等他全部想起來。

  殺了商吾，或許可能會後悔。

  或是一定會後悔。

  所以陳皮暫時放下了這個想法。

  他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都想不起來。

  之前他在小村莊和李蓉相處的時候，覺得她看著有點熟悉。

  不然陳皮醒來的時候，一定是殺了所有見過他狼狽的人。

  他當時腦袋全是血，眼睛都看不清。

  模糊間看到了李蓉的雙眼。

  那時他打消了殺人的想法。

  就同現在打消了殺商吾的想法一樣。

  陳皮第一眼看商吾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放過李蓉了。

  直到天亮，陳皮也還是沒能再次入睡。

  他穿上衣服。

  走到窗邊，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樹下的商吾。

  他一身青衣，一本書蓋在臉上。

  梨花落了他滿身，似是要將他埋葬。

  陳皮推開門，走到商吾身邊。

  一個站著一個躺著。

  商吾沒睡，他也知道來的人是陳皮。

  兩人都沒有動作。

  陳皮看著商吾，他突然伸出手。

  掌心中落入一朵雪白的花瓣。

  陳皮又收回手。

  花瓣落在商吾的頭髮上。

  沾染過陳皮氣息的花瓣。

  還是會回到商吾身上。

  沒錯，是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