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李副廠長辦公室。

  負責軋鋼廠後勤的李懷德坐在桌子後面的椅子上，眼睛暴突的看著眼前的進出庫報表。一年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軋鋼廠什麼時候物資這麼富裕了，哪怕是56年那段時間，也沒有5個倉庫爆滿的情況啊，這是什麼情況，無聲無息間就把物資堆滿了5個倉庫。

  自己前兩天不過在老丈杆子家裡待了兩天，這些物資是從哪裡運來的？也沒有聽到什麼大宗物資被運進四九城的傳聞啊。不知道軋鋼廠下屬企業有沒有收到物資，聽下面的報告說，是昨天半夜出動了軍隊運來的物資。

  想到這裡李懷德站了起來，抓起桌上的電話打了出去。

  打了三四個電話後，李懷德一臉懷疑人生的坐了下來，不管是別的廠子還是下屬企業，都在昨晚緊急收到了足量的物資，運送物資的都是軍隊，哪怕沒有足量物資運達的廠子也收到了會補足的通知。

  讓李懷德難受的是自己的關係網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些物資就好像無聲無息中就出現在了四九城，而且都是新糧，不是過去的陳舊的糧食。這說明四九城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運輸渠道，就是不知道老丈人清不清楚這些事情，要是老丈人也不知道這些事，這四九城的水就真的有點深了。

  用手指敲打著桌面，李懷德在腦中盤算著能不能從這些物資中做點文章。想了一會，開門叫了秘書小余進來。

  「余秘書，你去把後勤肖主任給我叫過來，我找他詢問一些事。」

  待余秘書去叫人的時候，李懷德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心裡很是焦急。如果不能找到這批物資的出處，自己也不敢胡亂伸手。

  昨天在老丈人家裡，早上外出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傍晚回到幹部樓的時候明顯感覺家裡的氣氛不對。平時都會候在幹部樓的鄒秘書一晚上都沒有見到個人，想找他打聽一點消息都沒有機會。而且一到陰冷天氣就會臥病在床的奶奶居然出現在了客廳吃飯，還陪著重孫子玩了一個多小時，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難道黑虎皮真的這麼靈驗，用它熬膠真能治療老寒腿之類的毛病，看來這些土偏方還真有點用。

  「扣扣」

  「進來」

  房門被肖主任推開，走了進來帶上門後，肖主任問道。

  「李廠長，我正在簽發物資，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老肖，你跟我也有四五年了，你跟我說實話，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物質突然爆滿的情況。」

  肖主任聽到李懷德的發問，愣了一下後掏出了口袋裡的香菸。先給李懷德敬了一支，然後自己點上深吸一口，看著李懷德認真的說道。

  「李廠長，你也知道我是軋鋼廠的老人，以前就是給婁老闆做事的，在廠子裡有小二十年了。」

  「小鬼子占領四九城的時候，有段時間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但那是小鬼子準備掃蕩前製造槍枝彈藥的時候，剛開始不知道物資是哪裡來的，後來聽說四九城周邊有很多村子被洗劫一空。」

  「嘶」李懷德猛吸了一口氣，打斷了肖主任的話。

  「老肖，慎言，這可不能亂說。我們的政府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情，而且現在也不需要加急製造什麼東西，絕對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肖主任面色不變，夾著煙的手搖了搖說道。

  「廠長，你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

  「物資是我昨晚帶人接收的，我都有仔細看過，這些物資絕對不會是以那種方式收上來的。」

  「大米晶瑩剔透，麵粉潔白如雪還有一些麵條都是製作好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糧食，看起來絕對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東西。」

  李懷德也點上了嘴裡的香菸，本以為能從老肖嘴裡得到不一樣的消息，這會腦子裡更亂了。

  「老肖，你看會不會是婁老闆從外面找回來的物資？」

  這個「外面」肯定不是國內，肖主任也懂李懷德的意思，搖了搖頭說道。

  「不可能的，要是饑荒剛開始的時候，你說婁老闆能從外面買點糧食回來還有可能，現在這個時候個人肯定沒有這個本事。」

  「我聽運糧的人說，整個四九城的廠子都會有足量的物資，這麼大的量，私人是絕對沒有這個本事的。」

  李懷德聽說老肖跟運糧的有接觸，急忙問道。

  「那你有沒有聽說，除了各個廠子外，居民得口糧會不會提供？」

  「廠長，這個我不清楚，你也知道那是軍隊，我也不敢去問。」

  肖主任說完又補充道。

  「哦，對了廠長，運糧的說過幾天會有人來專門管理這批物資。說這些物資只能專款專用，所有東西都不能離開軋鋼廠。」

  李懷德聽到這裡臉色變了變，看來這是有人要來奪權，本來後勤都是自己一手把持，用多用少都是自己一句話的事，看來這批物資不能伸手了，上面既然提前打了招呼，再伸手就要挨處分了。

  「行，我知道了。老肖你忙了一夜，趕快把事情處理好回家休息去。」

  肖主任走後，李懷德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看看能不能從誰那裡可以打聽到一點消息。

  想了很久也沒有絲毫頭緒，能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按道理應該會提前告訴自己，要是沒有說估計是真的不知道。看來今天還是要去老丈人那裡打聽一下，在四九城做事，消息不靈通可是會吃大虧的。

  「唉，今天怎麼沒有看到楊利民，要是平常廠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絕對會叫人來通知自己開會，今天怎麼一點情況都沒有。」

  「難道他知道什麼隱秘的消息，還是說他被上面的人叫過去了？不然怎麼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忽然想起做為一廠之長的楊利民今天居然沒有出現，李懷德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平常兩人在廠里針鋒相對，後勤雖然是自己負責，但出了這麼大的事，做為一把手的楊利民也是有權力過問的，今天鳥悄無聲的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