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頌瞥了眼那幾張白紙黑字，強忍怒氣，看向萬馥奇和李卯，充當了一把簡易神父。
她問道：「萬馥奇，你確定要和李卯結婚是不是？」
萬馥奇沒有任何猶豫，答道：「對。」
萬頌詢問李卯的語氣明顯可以收斂了些，「那你呢？確定要嫁給這個臭Enigma？不後悔？」
李卯沒想到這種靈魂拷問來的這麼突然。
他腦中快速閃過了好幾個答案，當察覺到掌心收緊的溫熱後，李卯鬼使神差般的點了下頭。
他有點兒不忍那個在玻璃房長大的少年，再蒙上來自於他的痛苦的答案。
雖然他對萬馥奇的喜歡，還不足以讓他接納永久標記，捨棄不再受制於人的自由。
但如果不知道這短暫的愛情在哪一天會戛然而止，那他的回答，或許會是「我願意」。
看見李卯點頭的瞬間，萬馥奇像是切切實實的抓住了本以為會轉瞬即逝的美好，收緊了與李卯相扣的五指。
指縫中加深的力道，讓李卯洞察了萬馥奇的心思。
他側目看向萬馥奇，難得靦腆的露出了一個淺笑，他貼近萬馥奇戴著助聽器的右耳，用很小很小，在別人面前費盡全力遮掩的磕巴語調，回答了那個宴會開始時，他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
「今、今天去你的小、小白樓了，裝、裝修風格還挺好保、保持衛生的。」
即便萬馥奇的童年有點兒悲慘，但李卯依舊醞釀不出什麼感人的話語。
但簡簡單單的一句調侃，卻讓萬馥奇露出了今夜第一個放鬆的笑容。
他知道，李卯承認去過白樓，就是沒有介意他的過去。
萬馥奇眉間舒展，笑眼彎彎，他回答道：「那到時候我們的婚房可以借鑑那個風格。」
李卯故作驚訝，「你、你不慎得慌啊？我還以為你、你會討厭白色呢。」
「我是討厭白色。」萬馥奇說，「但我很愛你。」
李卯微怔，他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完全沒得到過愛的孩子說出的話。
對於萬馥奇這種本能至上的性別，愛也是其中一項尚未退化的本能。
萬馥奇摸了摸李卯無名指上那枚鑽戒的稜角，提議道：「親愛的，我為你訂做了一枚結婚鑽戒，挑個時間，在你回柳城之前，去試著戴戴看吧？」
「明、明天吧。」李卯也垂眸他手上的那枚舊鑽戒。
「明天？」這個回答有些出乎萬馥奇的預料。
他本來以為李卯會推脫，畢竟誰會因為一點點喜歡就和別人結婚呢，李卯同意和他結婚，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在爾爾身上。
更何況萬頌說，一個被標記的Alpha，比起想被愛，更想去死。
李卯體內的標記，也是橫在他們之中，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萬馥奇怕李卯曲解自己的意思，以為這又是他的強迫手段，於是萬馥奇趕忙解釋道：「其實哪天都可以的，休息幾天再去......」
「明天。」李卯回答的斬釘截鐵，「就、就明天吧。」
對於李卯來說，連明天都已經算是一種奢侈。
這個答案給了萬馥奇些許勇氣，他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道：「一點點是多少？」
那一點點的喜歡，究竟是什麼程度的喜歡。
李卯眼睛觀察著遠處依舊掙扎著不願摁下手印的萬書為，答道：「A、A little.」
萬馥奇頗為無奈，覺得這個話題還是提出的不是時機，在他剛剛坐直身體，也朝著主位方向望去的時候，李卯突然重新回答。
他湊近冰冷儀器下，透紅溫軟的萬馥奇右耳道：「反、反正比你想像中的再、再多一點點。」
萬馥奇猛然回過頭，但還沒等他和李卯繼續說悄悄話，深度討論一下這套娃的一點點，究竟是幾分糖的時候，萬頌的一聲怒吼響徹餐廳。
「老不死的！你到底簽不簽！」
「呃呃！」
萬書為說不出話，只能張著嘴，大聲回吼，唾液噴濺，口水懸掛在嘴上的模樣，徹底讓萬頌失去了耐心。
她摁著萬書為的手腕，拿起桌上的叉子，向下用力一紮。
「呃啊啊啊——」萬書為發出痛苦的哀嚎。
只見叉子貫穿了他的手掌，將他的手牢牢釘死在了餐桌之上，因為疼痛，萬書為的手指指尖顫抖不停。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涼氣，但卻沒人敢真正說什麼。
之前還試探萬頌與萬馥奇的Omega徹底沒了聲音，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萬書為，現在看來，萬書為都已經自身難保。
萬頌鬆開了緊攥著萬書為手腕的手，反正現在這人再也沒法兒把手縮回去抗議了。
她捋了捋因落叉時飄動而有些凌亂的紅色捲髮後，又拿起了餐刀，懸停在了萬書為的指關節上。
萬頌威脅道：「這個手印是你來摁，還是我自取？」
萬書為面容扭曲的呻吟著，顫顫巍巍地抬起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萬頌會心一笑，她根本不顧及自己的動作會不會給萬書為造成二次傷害，她只是抓著萬書為的食指，機械又粗魯地重複著蘸取印泥，再在紙張需要簽名的位置留下指印。
她藍色的雙眸充滿玩味，在親生父親的痛呼聲中，開口道：「繼承人要選孩子中最優秀的那個，您覺得誰最有資格呢？」
在最後一張紙上印下萬書為的指印後，萬頌惡趣味的將萬書為的食指掰向自己的方向。
她裝作十分驚喜的模樣，笑容燦爛，「只有我有資格對嗎，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呢，爸爸。」
萬頌猖狂的笑聲迴蕩在聖誕氣息濃郁的餐廳中。
笑夠了她才撇開萬書為的手，拿起桌上的那沓文件檢查起來。
見文件都齊全，她才對著早就已經候在門口的私人醫生揮了下手，幾位醫生立即進場，幫萬書為處理傷口。
萬頌心滿意足地回到座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舉起酒杯，笑著對萬馥奇和李卯說道：「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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