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理需求呢？」

  萬馥奇一走，李卯就重拾了調戲人工智慧的愛好，他覺得這可能是他在這座豪宅之中，唯一能找到的樂趣了。

  果然柯庭的臉頰飛速染色，他欲蓋彌彰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答道：「咳…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當然可以向我提，但如果不是很緊急的話，我更建議您等少爺回來，直接和少爺商議。」

  李卯賤兮兮地把手搭在自己羽絨服的拉鏈上，一副要拉不拉的姿態靠近柯庭。

  「別說，還、還真挺急。」

  柯庭默默往後挪了一小步，眼神中難掩驚恐，緊盯著李卯似乎要向下拉的拉鏈。

  「李先生，要不然還是等少爺回來……」

  柯庭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呲啦」一聲，李卯將身上的羽絨服拉到了底。

  嚇得柯庭趕緊撇過腦袋，巴不得自己此刻鼻樑上架著的是副墨鏡。

  這時，一隻便利店售價一元的劣質打火機被遞到了他的眼前。

  李卯邊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邊說道：「我、我打火機壞、壞了，幫、幫我找個能用的，我想抽菸，挺、挺急的。」

  發現原來李卯嘴裡的生理需求只是抽菸，並沒有別的歧義後，被嚇到失態的柯庭，臉又紅了一個度。

  但手上還是立即接過了李卯遞來的壞打火機，恭敬的回答道：「好的，臥室的床頭抽屜里就有少爺為您準備的備用打火機，您挑您喜歡用的就可以了。」

  雖說是有意捉弄這個曾經充當小攝像頭的助理，但李卯突然有點兒好奇，這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人，到底是怎麼勝任萬馥奇這個臭不要臉的大少爺貼身助理這麼多年的。

  李卯心血來潮的發問道：「哎，柯、柯助，你、你在萬馥奇身邊待、待多少年了？」

  柯庭聞言一怔，細細算了一會，才回答道：「十三年六個月零八天。」

  李卯先是被人工智慧精準到天的回答給淺淺震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被年紀輕輕的柯庭，如此長的工作年限給徹底驚掉了下巴。

  他不解道：「你、你天山童姥啊？娃娃臉不、不顯老啊？你、你活二十年，伺、伺候萬馥奇十三年？萬家雇、雇不起老管家，只、只能雇的起半成品啊？」

  柯庭謹遵萬馥奇離開前所留下的話，一絲不苟的解答著李卯的疑問。

  「我和少爺只差兩歲，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負責實時看管少爺，陪伴他學習和娛樂，包括在他還沒熟練掌握唇語的時候，在一些意外場合，充當他的手語翻譯。」

  「十二歲的時候我才開始接受助理訓練，十六歲徹底接手助理工作，成為少爺的貼身生活助理。」

  「選擇我的原因是……」

  柯庭說到這突然停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李卯，見他沒有不耐煩打斷的意思，才垂下眼繼續道：「少爺因為被檢測出有89.5%的機率分化成Enigma，所以一直處於二十四小時監控狀態下，再加上先天聽力障礙，與人無法進行正常的溝通，家庭情況複雜，導致心理問題很嚴重，六歲起就一直在接受心理和藥物上的治療。」

  「他對別人的敵意很大，會過度戒備，在我之前幾位正常聘用的生活助理都受到過，來自於少爺不同程度的傷害。」

  「最後心理醫生建議挑選一位與少爺年齡相仿的人，以更為放鬆的方式接觸他，減少他的壓力，也能更好的引導他學習如何與同齡人相處。」

  隨著柯庭一句句向他揭露萬馥奇的過往，李卯便覺得胸口越發憋悶。

  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扒皮抽筋，一層層的剝脫，血淋淋的濺了他滿身的血，偏偏他要抬手去擦拭時，那些血漬又暈成了朵朵嫩瓣，討好似地綻放。

  他張了張嘴，感覺說些什麼都顯得不合時宜，乾脆抬腿朝著臥室內走去，去床頭櫃裡找找萬馥奇為他特意備好的打火機。

  對李卯來講，心情煩悶的時候，抽菸總是一個沒錯的選擇。

  李卯隨便拿了一支打火機，點菸的手微微顫抖。

  看著窗外的景色，他呼出一口煙，扭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等他下一步指示的柯庭。

  「撞、撞死秦觀瀾對、對他會不會有、有影響？」李卯問道。

  柯庭眼神有些閃躲，明顯不太想要回答這種暗處運作的問題。

  但他還是給了李卯答案。

  「秦觀瀾只是在柳城勢力比較大，而且他的死，對於一直覬覦他勢力的其他人來說是件好事，勢力分散，也造不出什麼太大的風浪，大小姐已經第一時間把事情壓下來了，對少爺構不成什麼影響。」

  李卯「嗯」了一聲，總算是吃了顆定心丸。

  他吸了幾口煙後，又問道：「那他怎、怎麼還被叫走了？」

  柯庭答：「今天是聖誕節，家裡人聚的比較全，大小姐怕這件事被別人做文章，所以叫少爺上去叮囑幾句。」

  萬馥奇雖然在長期治療下，已經與正常人無異，也可以進行社會活動。

  但歸根結底是缺失了一部分教育，道德觀念薄弱，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是隨心所欲，完全不顧及後果，僅憑當下的心情。

  晚上家宴，萬頌自然要囑咐萬馥奇幾句。

  李卯不太了解萬馥奇的家庭關係，所以對這話也聽的一知半解，他挑重點問道：「別人？」

  柯庭解釋道：「是和大小姐、少爺同父異母的其他人，包括大小姐和少爺，董事長一共有十六個孩子，比較重要的節日一般都會回來。」

  聽到萬馥奇兄弟姐妹的數量，李卯不禁微微瞪大雙眼。

  合著萬馥奇他爹是個癩蛤蟆，到處甩籽留種，還全是同父異母，有錢人玩的可真花...

  而且柯庭的稱呼也非常有意思，管他還能喊句「先生」，一口一個大少爺、大小姐，聽起來跟封建餘孽似的人，竟然對這莊園裡其他的二代主子，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同父異母的其他人」來概括。

  看來萬馥奇的家庭情況，要比他所聽所看的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