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當然可以…」

  主持人回答完李卯的問題後，趕緊示意待命的工作人員將何澈扶到台下。

  同時卡斯珀對自己的經紀人使了個眼色，趁機對李卯道：「既然你那個Beta弟弟被換下場了，那是不是應該遵循比賽前注射Alpha亢奮劑的傳統了？」

  李卯看著被卡斯珀助理扔上拳台的拳套和針劑，又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向會場高處那個鑲滿暗色玻璃的房間。

  他知道，他之所以能登場，不只是因為何澈被他一拳打的無法登台。

  他和何澈的命，根本抵不過賭盤中的資金。

  一切，都和坐在玻璃後的幕後操手的默許，脫不開干係。

  事已至此，李卯自知毫無退路。

  他收回目光，利落的脫下身上的外套和T恤，甩到了擂台下。

  而此時，他脖頸上那些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針孔與淤血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沒人在意一個拳手身上的傷痕從何而來。

  也沒人會想到，這世界上會有一個瘋子Alpha，妄圖挑戰自然規律，為了逃脫信息素的控制，在易感期，親手向自己體內注射了五十支抑制劑。

  五十支抑制劑，幾乎是一個普通Alpha五年的用量，卻被李卯一朝注射進體內。

  他已經...

  快要到極限了...

  李卯抬手，將自己的金色長髮挽起。

  隨後彎下腰，拾起了那支Alpha興奮劑，止不住輕顫的手，彈掉了針孔上的塑料蓋。

  其實李卯也不知道，這針興奮劑打入他破敗不堪的體內，會造成什麼後果。

  或許真如萬馥奇所說，他的名字會印在死亡通知的首頁。

  但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他也不甘心就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娛樂城。

  他記得，萬馥奇曾問他，他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那個他曾不屑一顧的問題，卻在此刻有了答案。

  他想...

  曬曬太陽。

  安安靜靜，坦坦蕩蕩的，曬一次溫暖的日光。

  Alpha興奮劑推到底端時，李卯身體上的疲憊與疼痛頃刻消失，他的大腦不再分泌與悲傷有關的情緒，只剩下了同類間殘殺的欲望。

  全場只有一個人關注李卯的傷。

  何澈沒想到他印象中，那個無堅不摧的Alpha，原來早已遍體鱗傷。

  他在台下，對著主持人嘶吼道：「我可以上場！我真的可以！換我上場吧！我才是參賽拳手！我不需要替補！這不公平！！讓我上場啊——！」

  李卯側目看向眼裡蓄了淚的小孩兒，唇角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何澈在台下鬧的厲害，但卻沒人理會他。

  幾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壯漢，將負傷的何澈牢牢摁坐在長凳上，防止再出現衝上台擾亂比賽的現象。

  何澈掙脫不了，只能乞求的望向李卯。

  他哽咽道：「李卯...我求你...換我上場吧...」

  李卯嘿嘿一笑，罵道：「小、小屁孩兒，我還、還沒死呢，給誰哭喪？」

  說完，李卯便戴上拳套，他背對著何澈，留給了少年一個決絕的背影。

  再開口，言語中的笑意已經不見。

  「何澈，這、這場比賽結束，你、你就滾吧。」

  「滾、滾的越、越遠越好，你最好祈禱你、你在柳城念書的幾年，不、不會遇見我，不然我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何澈聞言，慢慢停下了掙扎的動作，眼框中蓄滿的淚，讓視野正中的Alpha背影模糊不清。

  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即將面對的分離，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痛苦。

  注視著那道仰望了六年的身影許久，何澈終於垂下頭。

  黑色的碎發將他的淚，他的情緒統統掩埋。

  他回答的聲音很小，但那一個字，卻精準無誤的傳入李卯的耳中。

  「好...」

  長痛不如短痛。

  既然是早晚都要面對的問題，倒不如咬咬牙，在已經鬧的天翻地覆的日子裡，做個了斷。

  聽到何澈的回答，李卯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安放。

  他不是怪何澈，只不過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孑然一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想回到六年前的那個夏天，他什麼牽掛都沒有。

  一個人，一個字母，一把開刃的蝴蝶刀。

  解決完最後一件事的李卯，抬頭看向因信息素亢奮，而雙目猩紅，脖頸青筋暴起的卡斯珀。

  卡斯珀衝著李卯咧了咧嘴，但因為活躍的信息素使他的肌肉發僵，所以笑的有點兒毛骨悚然。

  主持人見兩位選手都已準備就緒，於是高抬手臂，宣布道：「比賽現在正式開始！」

  一聲哨響，卡斯珀便急不可耐的邁步上前，揮拳砸向李卯的面門。

  李卯兩拳護在臉前，迅速偏頭躲過了這一擊，那一拳帶起的風，帶動了他額前的發。

  雖然這一擊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卡斯珀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反增。

  他評價道：「李卯，你好慢。」

  無論再怎麼硬撐，交手間的力不從心，還是能被老對手敏銳的捕捉。

  這三年李卯早就遠離了拳台，更何況當年他故意折斷了自己的鎖骨，如今肯定比不過三年間反覆在八角籠中錘鍊的Alpha。

  「打、打你足夠了。」

  說完，李卯蓄力一記後手上勾，砸向卡斯珀的下頜。

  卡斯珀顯然因為剛剛那一擊低估了李卯，躲閃的有些慢，讓那記勾拳堪堪擦過自己的下巴。

  他迅速後撤，調整自己的姿勢，擺出防守姿態。

  但還是有恃無恐的放棄做出護頭動作，明顯認為三年後的李卯，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

  正準備出拳的卡斯珀突然收斂動作，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面色虛白的李卯。

  「李卯，你的信息素味道好奇怪，有股…花香？你的Omega？」

  李卯巧妙用手臂遮擋的胸膛上下起伏，他也深知自己並不是正值巔峰的Alpha的對手。

  但當聽到對方嗅出了自己信息素的異常，那些擠壓已久的憤恨突然轉為力量。

  他出其不意的打出一記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