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聽到她的名字，她竟然是我的相親對象！」

  「她為人很大膽，很堅強，也很活潑，跟我一點也不一樣。

  那個時候我就想著如果我像她一樣勇敢，我是不是就不會把自己逼瘋了。」

  老爺子的眼淚一直流著。

  他認真地聽著這一切，仿佛在這一刻走進了外孫的心裡。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商時序的心裡有心結，也一直知道他很固執。

  固執地不願意走出那些傷害，甚至任由那些傷害把自己逼瘋。

  如今聽到他願意用這麼多話去描繪王寶寶。

  老爺子就知道，紀司齊那封信是對的。

  她已經成為了他的救贖。

  方老爺子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眼裡，閃過一絲決絕。

  這一刻，王寶寶無論如何都要陪著他的孫子。

  他會千倍萬倍地補償對方。

  他會給對方想要的一切。

  只要能夠救贖他的孫子。

  只要能讓他的孫子開心。

  自私也好，惡毒也罷，他這一生坦坦蕩蕩，如今為了孫子，他想自私一把。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跟她在一起，我就仿佛又活過來了一樣。」

  「她帶著我融入了她的家庭，熱鬧的，被偏愛的，永遠團結的一家人。」

  「有了她在，我真的感覺好了很多，我願意再去接觸人群，我也願意擁有了她，努力治療。」

  「今天的事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沒想到我會突然失控，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她是被我強迫的。」

  「外公，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我真的真的很愛她。

  今天的事也全部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對她有哪怕一丁點的不好的想法。」

  隨著方老爺子一聲長嘆，當時續被對方鄭重地扶了起來。

  爺孫二人相視而望，緊接著商時序就被對方抱住，摟在懷裡。

  「阿序別怕，外公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外公什麼都知道，外公不會怪她的。

  剛剛外公只是故意嚇嚇你，只是怕你年紀小，做錯了事，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

  方老爺子已經上了年紀，再也沒有曾經年輕時候的堅強偉岸。

  甚至以前那挺拔如松的脊背，也略微有些彎曲了。

  只不過此時他仍然像小時候抱著自己的外孫一樣。

  輕輕地挽著對方，伸手一下一下地拍著商時序的後背。

  言語溫柔，敦敦教導。

  商時序終於放下心來，死死地將自己的頭顱埋在對方的肩膀上，放肆的哭泣著。

  今天的一切對於他仿佛就像改天換地一般。

  先是愛人知道了他的一切，然後是家人。

  以前那被他緊緊埋藏在黑暗深處的秘密，今天終於暴露在陽光下。

  難堪的同時，卻也讓他緊緊地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在兩方都沒有因此而懼怕他，厭惡他的同時。

  商時序，更是仿佛得到了精神支柱一般。

  爺孫倆又抱了一會兒，老爺子這才輕輕地放開了自家外孫。

  心疼地掏出手帕給自家孫子擦掉眼淚，這才忍不住打趣。

  「行了，這麼大男子漢怎麼還哭呢。說清楚了也好。

  不就是有病嗎？有病咱們就治，爺爺之前給你介紹的醫生，都這麼多年了還沒治好。

  是怎麼回事兒啊 ？實在不行咱們就換一個，又或者是是不是需要什麼藥物？」

  老爺子故意挑起這個話題，想要提醒一二。

  其實早在確認這個病症的時候，醫生就已經給他開過藥。

  只不過那位紀司齊 醫生本身就在鄉下被批鬥。

  雖然受到了老爺子的不少照顧，可是身邊也不可能有藥物。

  而且現在很多藥物都是國外的專利。

  國內是不具備研發生產的能力的。

  而現在國內的形勢就是誰跟外國沾上一點邊，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危險。

  就算老爺子的權勢，想要得到那些藥也很困難。

  更何況那個時候，商時序並不知道老爺子知道自己病情的確切情況。

  就算千難萬苦的把藥弄過來，老爺子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給商時序吃。

  種種條件下，商時序一直都沒有用藥物輔助治療。

  甚至在那個年代的思想里，即使商時序有藥物也不一定會吃。

  瘋子神經病，是一個可以摧毀任何人類的名稱。

  不同於現代人們的思想開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個個都有抑鬱症，大家都習慣了。

  在那個年代，誰家方圓十里有個精神病都會成為所有人的談資。

  攻擊謾罵和侮辱，再加上這個時代的特殊性。

  當時需要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今這孩子既然肯敞開心扉，老爺子自然要想辦法幫自己孫子。

  哪怕冒些風險，方老爺子也不想自己擁有璀璨人生的孫子，未來會有任何風險。

  面對老爺子的幫扶，商時序雖然面色不顯，可是心裡的抗拒和不情願，都在動作上一一展現出來。

  老爺子嘆了口氣，心知現在還不是操之過急的時候。

  只要對方想往好了發展，想要抗爭，想要改變，那就是好事。

  所以微微偏頭看向了那箱紅木首飾，轉移了話題。

  「你可以慢慢想，外公不會逼你。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就像你說的，你很愛寶寶，你們還有那麼遠的未來，無論你怎樣選擇外公都支持你。」

  將話題引向寶寶，其實就是變相地告訴他要改變，要治療，要往好的地方發展。

  商時序又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了這些。

  不過面對老爺子的說法，他內心是贊同期許的。

  剛才還滿臉痛苦的男人，此刻倒是悄悄紅了面龐，聲音溫柔的小聲說道。

  「我會的外公，等我考慮好了就告訴你。

  不過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我媽他們。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也不想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我會努力治好自己的。至於寶寶…」

  商時序越說臉越紅，甚至帶了些羞澀。

  但是老爺子還是聽出了對方言語間的喜悅。

  「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我向寶寶抱歉，也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了。」

  「什麼！你把你病情的事跟人家小姑娘說了！」

  老爺子聽到這話震驚極了。

  他是真沒想到自家孫子竟然把隱瞞了多年的事情，一下子就告訴人家小姑娘了。

  心裡頭不知道是高興好還是吃醋好。

  瞞著自己家人這麼多年，跟人家小姑娘相處了沒兩月就告訴人家了。

  難道愛情這麼偉大？還是自家孫子是個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