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悔了,什麼真相,什麼綱常,我不該顧及,早在最初積蓄好了力量之時我就應該奪了這天下,把那些人都踩在腳下。若江山穩固要用失去所有至親摯愛之人來換,我便也不在乎了。」
「如今我後悔也晚了,你離開了我,我便覺得了無生趣,我為你報仇之後,就去找你,好嗎?」
雲卿之沒有絲毫反應,無論是躺在棺槨里的她,還是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她。
他看著梁今殊拿起刀,在手心劃了個口子,鮮血落在她手腕處的那串珠串之上,讓佛珠上的舍利都被鮮血浸泡 ,他才罷手。
「卿兒,你若是恨我,可願入我之夢,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不要讓我永遠再見不到你,就算見到的也是被我強留在身邊的皮囊。」
梁今殊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他嘆息著,呢喃著:「若有來生該多好,我只願你一生安康。我也願付出一切,只盼你能再回到我身邊。」
﹌
雲卿之是被謝均喚醒的。
「雲姑娘,雲姑娘……梁府到了。」雲卿之勉強睜眼,只看到熟悉的鎮南侯府大門,卻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夢中若真是前世發生過的場景,那麼自她死後,這人究竟經歷了什麼,重活一世,梁今殊還是上輩子那個正義將軍嗎?
雲卿之的異常被謝均看在眼中,他想要伸出手安撫雲卿之,想要輕輕的拍拍她的肩,卻又克制的放下。終究不合禮法,他不想唐突了她。
「此事,本就與雲姑娘無關,你無需與我一同面對的。」最終,謝均只能用言語勸道。
雲卿之搖了搖頭。
「謝公子,我也有疑惑需要梁世子解答。」前世今生,她似乎對梁今殊這個人有太多的不了解,與不清楚。
她的死亡似乎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總要知道,自己前一世是為何而死的。
回想起剛剛夢境中那煉獄一般的場景,雲卿之鼓起勇氣踏入了鎮南侯府的大門。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弄清楚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
「兩位,世子等你們已久,請進。」大門口的門房見到兩人前來,沒有絲毫的意外。
他恭順的帶著兩人一同前行,行至梁今殊的書房處,便行禮告退。
周圍空寂的甚至沒有一個護衛,這裡雖跟前世雲卿之熟悉的地方很像,但也不像。
這裡毫無一絲的煙火氣息,冰冷的仿佛她夢境之中那掛滿白幡的營帳。
二人疑惑的前行,還未等敲門,裡面就傳來梁今殊的聲音。
「請進吧。」
門扉推開,書房內的景象才顯露於兩人之前。雲卿之有些驚訝,只看到這間書房到處都是畫作文稿,幾乎沒有一處能好好落腳的地方。
梁今殊正在書桌前肅立,見到她時,眼中複雜情緒一一閃過,最終,似乎被他強行壓下,歸於平靜。
他略帶自嘲的看向雲卿之:「我本有一絲的希望,希望能在這裡只見到你一人。」
他本以為,雲卿之想要知道前世那些只有自己記得的東西,必定會親自到來。
可是,雲卿之卻是與謝均一同出現在這裡。與他避嫌避的徹徹底底。怕也是,真的不想聽他再說什麼了。
他想要見她,什麼時候開始必須要隔著另一個男人了呢?
「梁世子。」雲卿之看著梁今殊的神色複雜,但終究歸於平靜,「你知道我們為何而來,對嗎?我相信您也見過謝大人,也知道謝大人的為人,謀反這宗罪名太過沉重了,我與謝公子都想請梁世子能告知一二線索,好為謝大人正名。」
梁今殊的目光中,嘲諷又多了幾分,他看向謝均。
「謝公子,也是這麼認為的,對嗎?」
謝均凝眉,站在雲卿之身前,他只覺得這位梁世子今日的目光著實兇狠了些,似乎像是一匹受了傷的孤狼,帶著一絲決絕與凶意。
他有些後悔,他本應該自己前來尋梁今殊,不該帶上雲卿之才好。但正是因為知道梁世子愛慕雲姑娘,而雲姑娘必定會因為此事為他奔走,謝均才要上門去堵雲卿之。
思及此處,謝均只覺無奈。
但對於梁今殊的所問,謝均卻敢直面答對挺直脊樑:「我父親的為人我最清楚,他是祖父教養長大,也從來都在教我持身公正,未來要為國效力,他絕不可能做叛國之事。」
梁今殊起身,戾氣驟然迸發出來。
「你謝均或許無辜,你父親或許也無辜,但你謝家,絕不無辜。」
「你們以為,捏造一份你父親簽署的文書,是我能做到的嗎?縱然我梁今殊真的本領通天,謝大人的筆跡手稿,也不是輕易得到的吧!更何況那一層一層加蓋的公印私印!我若真的偽造,也形同謀反!謝均公子,若這份文書真的是旁人陷害你父親的,那人選會出在哪裡?」
謝均被這一聲又一聲的質問問的臉色逐漸蒼白。
他一點一點的回想往昔,回憶自己所知,只想在往日記憶中翻找出什麼來辯駁。
但並沒有。
父親持身公正,為人也最是小心謹慎,父親的書房連他這個親兒子都進不去,自從入了兵部,他更是從不輕易把文體展露於人前。
這樣的父親……又該會是被誰人所構陷的呢?
雲卿之也有些陌生的看著梁今殊,這樣的梁今殊,與從前很不一樣,這樣的冷冽氣質,更像她夢中的梁今殊一點。
下意識的想要後退,雲卿之想要逃離這處地方,但,她無意之中看到一旁直接展露出來的一絲畫冊,心中生了疑竇。
她拿起那畫冊,驚聲道:「這……這人看上去怎麼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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