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想通了

看着狼頭殷勤的眼神，雷克明卻搖了一下頭，輕笑道：「老首長，我今天肯定是沒空了，你看我全副武裝的，我準備去東海醫院，看望一個久聞其名的人。」

久聞其名……何志軍聽得花白的眉頭皺起，脫口而出：「你小子，是去醫院看望林國良嗎，還全副武裝，這是給他站隊？老子直接給你攤牌了，狼牙已經被解散，理由很可笑，他們覺得我何志軍的個人烙印太深了，將狼牙當成了自己的私人財產，雷小子，你覺得我半生都在狼牙，將狼牙當成了自己的家庭，這是沒錯的吧，他們非要偷換概念，無非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整頓工作是沒有錯誤的，需要有人開刀，歷史以來，都是如此，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殺雞儆猴那隻雞的心裏想法。」

「呵呵，敵人研究我何志軍的資料，堆滿了一個屋子，都沒有看透我，也沒有抓住我，那個傭兵來都沒用，林國良這個小子，面都沒有與我見過幾次，更別說深入交談，就好像特別的了解我，我做什麼都是錯誤的，他媽的，可以整頓吧，但是你必須了解我啊，我不是不服從出發，但是，譚副自殺了，他死了，從這一刻開始，我覺得林國良那些人，乾的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他們什麼都沒有調查，沒有了解，就下文件，這是要逼死多少人才罷休？」

「雷克明同志，這是一場沒有休止的，只是針對特種部隊的整頓工作，我知道你的君子原則，能不下場，就不下，呵呵，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可以理解的，但是風浪這麼大，誰都跑不掉啊，你敢說自己可以獨善其身嗎，我今天不來，明天就會是你。」

「為了狼牙，也為了自己，更為了所有特戰部隊，我們一起吧，至少我們要站出來是，說出自己的心裏話，而不是被動被罰，被整頓，現在，是最壞的時機，也是最好的時機，目前，有一場針對林國良的辯論會，已經開始，雷克明啊，我們鬥了十多年，你說我已經老了嗎，我走了，你這個天生的陰謀家，誰來當你的對手。」

雷克明放開了何志軍的手，驚訝問道：「針對林國良同志的辯論會，這是什麼意思？」

何志軍踏前一步，再次抓住雷克明的手臂，語氣誠懇：「目前，在西南，高總牽頭了一個辯論會，參與會議的有西南的方總，西北的林總，還有校長周國，他們正在與兩個老同志，進行有關整頓是否必要進行下去的辯論，未來，整頓會，肯定會取消，你這個時候去找林國良幹什麼？」

「這……」

聽到這裏，雷克明的嘴巴抽了好幾下，在何志軍愕然的眼光后，突然後退，好像被他抓住，非常敏感，而看着他的眼神，也變得好像……沒有絲毫感情，是那種絕對的冷靜，這樣的眼神，何志軍曾經在他的身上，看過一次，那是他的領導被敵人幹掉，腦袋都消失的時候，憤怒狀態下的雷克明，跪在墓前，反而出現了驚人的冷靜。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沉積。

說着，他再次走近雷克明，想將這個小子拉過來。

「老收場，狼牙真的老了，它現在只是老了的何志軍的狼牙，而不是過去那個，年輕的狼牙了，不錯，它還是不怕死，趕去死，但是狼王老了的時候，就咬不動年輕的野獸了，狼牙的格局與情懷，隨着狼牙老去，也跟着老了，我覺得林國良同志說的解散，並不是意義上的取消番號，他在點醒你，希望你反思，想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就好像年輕的狼王，直接咬死你了，何必讓高中隊出走鐵拳團，去學習傳統野戰軍的作戰精神？在我看來，他不是驅趕高隊，他是想要高隊，在傳統野戰軍哪裏，找到狼牙的野戰精神，然後……重組，想必，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苟著的老高，也想明白這個道理了，哎，可惜，老高多好的人才，在我看來，他比范天雷，比雷戰強太多了，他的身上才有正統狼王的血脈，但他被雪藏太久了。」

「你……什麼意思，有不同的看法嗎？」

果然，雷克明搖頭，聲音變得無比的嚴肅，苦笑：「老首長，記得我還是文藝兵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話嗎？」

「老首長，那天我問你，我一個文藝兵，能不能加入特種部隊，你給了我一句話的回復，你是學藝術的，不是當特種兵的料子，後來，我的參謀長被敵人陷害了，包括你們狼牙，沒人有信心馬上執行行動，給我的參謀長報仇啊，那天，我一個人半夜潛入敵人的基地，幹掉32個敵人，炸了敵軍的軍火庫，帶回了參謀長的頭顱……」

說到最後，雷克明的嘆息，在風中輕盪，他的眼光包含深情，看着昔日的老首長，他不再後退，而是舉步向前，輕輕擁抱了一下身軀變得堅硬的狼頭何志軍，柔聲說道：「這是一個文藝兵，藏了十多年的心裏話，如有得罪，狼牙海涵。」

說完，雷克明不再說話，舉手齊眉，唰一下敬禮，赫然轉身，在他的身後，黑色制服的黑虎突擊隊成員，腳步整齊跟上。

何志軍怔怔看着激動的雷克明，嘆息說道：「我承認，在這次看人上，我不如你的參謀長，事情發生后，才改變了我對你的看法，你確實是最好的陰謀家，加鐵血戰士。」

何志軍露出沉思的表情，最後搖頭：「時間過去十多年了，當然不記得了，我就記得你小子要當兵，你現在提這些有什麼意義，你就給我一句話，你一定要去醫院，給林國良戰隊嗎？」

聽到這裏，何志軍皺眉，心想，難得這個小子還記恨不成，他當年確實反駁過雷克明的要求，沒有給他任何機會試試，後來，雷克明這個小子還真是厲害，他幹了狼牙都幹不成的事情，經此一戰，成為真正的硬漢，鐵漢……後面脫離狼牙，創建大名鼎鼎的黑虎特戰隊，每次與狼牙演習，贏多輸少。

深呼吸，雷克明不顧何志軍的色變，聲音反而大了起來。

可是，雷克明反而後退，與他保持距離，表情越發的沉重。

「我要去醫院了，這是我答應某個人的，他雖然狗，但他的眼光，已經超越了這個年代，我佩服他。」

雷克明表情猶自繃緊，搖頭說道：「老首長，我要的不是這個意思，後面，我不顧你的挽留，決定離開狼牙，創建了黑虎突擊隊，你一天問我為什麼，你可以給我最好的資源支持，那天，我沒有回答你這句話，十多年過去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其實，每次我與你進行演習對抗的時候，我都給出答案了，記得蕭邦夜曲嗎，可惜，你都忽略了，以你的位置上，只是覺得我是陰謀家而已。」

何志軍思緒紛呈間，雷克明繼續說道：「那天，我能這麼冷靜去復仇，並不是我曾經多強，多自信，而是犧牲的參謀長說的話，跟你完全不一樣，他深入與我交談，與我大被同眠，他告訴我，雷克明啊，如果你參軍，不是文藝兵，你一定是最好的戰士，你的思維清晰，思路縝密，這是天生的滲透作戰天賦，那天，參謀長送了我一頂軍帽，還有特戰作用用的油彩筆，後來，他犧牲了，就是他這句話，激勵了我，既然參謀長覺得我是天生的滲透作戰士兵，他已經在地下了，我要證明給他看，就算我死，我也要證明給他看着，後面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參謀長的眼光不差，我做夠了，我帶回來他的人頭。」

「老首長，我今天要告訴你，在我的心中，你確實是非常合格的軍人，具備狼性的指揮官，可是，隨着一個人在原來的位置太久，在固定的位置時間太長，你就思維就跟不上變化了，狼牙以狼為圖騰，可是狼王老了，都會自動讓出位置，否則，他會被年輕的狼王咬死，何晨光父親何衛東的死，明明就是范天雷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犯下嚴重的錯誤，他念著舊情，一直重用，導致他帶着的紅細胞，就好像林國良同志說的，何晨光的提攜，都是他忽悠高總的結果，我不是看低何晨光，以及紅細胞，但是但凡他們運氣差一些，所有人，都會犧牲，帶到溝里去；雷戰犯錯，安然死了，在我看來，他就是戰術執行有問題，但是你念及他的父親犧牲在狼牙，不忍心責罵，應付了是，繼續重用……」

雷克明……何志軍念着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根本叫不出來，最後，嘴唇皮嗦著，慢慢合攏，化為一聲悠長的嘆息。

他知道，雷克明去幹什麼了，但是，已經叫不住他了，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在總部審判前遇到康團的那一幕，那天他喊康團過來，但康團大聲告訴他，狼頭，我還想叫你回來呢……

叫我回來……叫我回來……

這是老去的何志軍的狼牙……不是年輕的狼牙了……

范天雷犯錯了，你還重用他……

雷戰犯錯了，你捨不得責罵他，應付了事……

無數的聲音，紛至沓來，不斷響徹在何志軍的腦海之中。

他的眼光模糊中，閃過了無數的戰場，執行的一個個任務，兄弟們浴血沙場，中彈后的怒吼，何志軍，狼牙交給你了，一定要將狼牙的精神打造出來，我們犧牲，才值得……何志軍……活着回去，創建狼牙，讓他成為中隊，大隊……

他顫抖這，慢慢躲在午後發燙的地面上，不顧老軍醫的勸說，在哪裏自言自語。

「狼牙老了，就必須讓出位置，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自語着，何志軍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道閃電，他的軍裝，他的眉毛，乃至每一寸歲月沉澱的皺紋，都似乎變得明亮了起來，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讓這個狼頭的每一寸表情，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怪不得老苗當打之地，就要離開夜老虎，突然就專業了，看來，我也要讓位了，讓年輕人上來，給他們平台，才能保持新鮮的血液，雷克明小子罵我，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他的手裏拿着寫了十多頁的思想報告，望着天際邊的夕陽，讓微風吹動鬢毛，偶有短髮吹落，掉落在手掌之上。

眼光盯着白髮，愣神了很久的何志軍，腦海中似乎回到了青年的時候，少年不怕死，與志同道合的戰友，滿腔熱血創建狼牙，不知不覺，他已經老了，老夫愛唱黃昏頌，滿目青山夕照紅。

「狼頭，你不能這樣坐在地上，跟一個孩子一樣，你身體也不好，有些話，也不要太往心理去。」

從新兵時代，就跟着何志軍的老軍醫，擔憂看着滿頭白色短髮的何志軍，只見他低頭，突然在紙張上奮筆寫了起來，他走近一瞧，眼睛不由濕潤了起來。

只見紙張寫着：自從見過雷克明，今日方知我是我，林國良同志說得對，活到老，學到老，改造到老，狼牙不是我何志軍的，也是你們的，終究，他要屬於年輕一代的，鐵血狼牙，自有後人來守。

老軍醫在他的身後自語：好，太好了，狼頭放下來了……

「首長，還去西南那邊嗎？」

「不去了，我要回家吃否了，家裏燉了野兔子，你跟我一起吃吧！」

說着，和直接突然燦爛一下，鬢髮如霜的他，恰似同學少年，意氣風發，萬事不繞於懷。

首長……接觸到這個笑容的老軍醫，被風迷了眼睛，紅了眼眶，濕了手背，他好久，沒見過狼頭笑得這樣輕鬆過了。

他，終於放下來了！

好一個雷克明同志！

……

機場，風塵僕僕的高總，剛從直升機下來。

他的步伐從容，堅毅的臉上，始終帶着淡定的笑容，他拿出了手機，打給了何志軍，問他什麼到。

何志軍以及他帶着的人，是辯論會第二個環節，非常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