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燭光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徐宏走下台階，抬頭看着排成長龍的人。
在這些人中，有老人，孩子，年輕人，他們都拿着蠟燭，接着燭光的透亮，走到了醫院的門口，不過，在門口被黑色制服的人攔下來了。
有些人當場抗議了起來。
距離有點遠，不知道他們抗議什麼，不過，徐宏看到這些人並沒有因此離開，而是在原地將手裏的蠟燭放下來，站在哪裏默默祈禱這什麼。
徐宏漸漸前行走進，聽到了他們的內容，不禁皺起來了眉頭。
「林部長是人民的英雄，我們是來探望他們的，希望他可以挺過來，不要死在這裏，孩子，你看到嗎，剛才攔住我們不讓我們進去的黑衣叔叔，其實，就是保護林部長的人。」
「太好了，爸爸，我聽說林部長太厲害了，他被人刺殺，還打死了殺手，長大了，我也要當他這樣的英雄，我們同學都很崇拜他。」
「你這個夢想很了不起，讓我們一起祈禱，林部長可以堅持下來。」
「媽媽，為什麼我們這麼晚了，來這裏祈禱？」
「孩子，這裏有一個大英雄，他幫我們解決了房子的產權問題，我們小區很多叔叔阿姨，談論的就是他，所以我們都來了，都希望他可以好過來。」
「對，不是林國良部長的監督，給了東海廳的壓力，我至今還不知道我當兵的兒子，他居然是特工，是卧底啊，他走後，我們家被鄙視了這麼多年，後來，溫天坑下來了，我們終於清楚了，我的兒子，他是英雄啊，孩子，你可以瞑目了，現在希望你在天堂可以保佑林部長，他能好起來，為我們做更多的實事……」
小小年紀的他，手裏抓着一枚金色的勳章，遞給了自己的爺爺，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
唰……他手裏萬分珍重的函數，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別捏得變成，皺成一團，而他自己，始終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徐宏的眼光，轉到了左側，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夫人，淚眼滂沱跪在哪裏，雙手合什，不斷訴說着什麼。
「林部長，我們這些人，是莽村的代表，因為你出頭，強盛集團那邊將霸佔的土地吐出來了，是你，讓這些人不敢霸道，不敢再傲慢對待我們，現在，我們村子裏提的意見，他們都很重視了，這些都是我們老百姓的心裏話，還有，上次被他打的地痞，他們都改正，還講禮貌了，你要是能活下來，就再去我們村子看看，我們都等着你來再次視察。」
林老輕輕笑着，他的衣服，他的皺眉，他的蒼蒼白髮，似乎都變得溫情了起來，只不過，他卻紅了眼眶。
「還有，俞飛的家庭，安置得好好的，他的媽媽也來了，角落裏跪着那個，就是他媽媽了，老人家八十多歲了，都勸不住，一定要來。」
「原來這張照片，還有故事的啊，能詳細說一下嗎？」
「我這個孫子，他從小就是留守兒童，我為了科研工作，立下衣冠冢后，他更是很小的時候，就吃着百家飯長大了，哎，他長到了二十多歲，也沒有多少快樂的日子，喜歡的人，又不喜歡他，他從事的工作，也是被人反對，不過，上次看到他的樣子，我就知道，我這個孫子始終同情底層人民的情懷，什麼時候都沒有改變，否則，他不會如此的堅持。」
剛剛結束了一場科研實驗的林老，拖着疲倦的身體，，靠在沙發上，他的目光盯着坐在正中間的相框上。
林老擦了一下眼睛，笑道：「就是那天，他看到隔壁的鄰居沒錢給孩子報名，孩子被老師要報名費罰站，回來哭了，他就偷了我的勳章送給對方，說可以賣錢的，哈哈，這個小傢伙，從小就見不得窮人哭，別人哭，他就特別的難受，總想幫幫他們。」
……
看着這一幕，徐宏的視線，轉移了好幾次，最後，還是落在那些拍起來的燭光上。
這麼多年過去，思念與惦記，在忘我的科研工作中，可以忘卻，可是那天再次見到自己的孫子，看到他長大成人，看到他肩負起來的責任，年輕的臉龐沉底的滄桑，林老說什麼都忘卻不了，越來越思念自己的孫子，只是，他還不能見他。
旁邊的鐘老與楊老，在喝茶，最近，他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林國良如何如何，他乾的工作挺有意義的，要是可以，都想當他的爺爺，主持他的整頓工作。
「國良這個孩子，從小就見不得窮人家的苦難，看到窮人哭，他比誰都難受，為此，經常偷家裏的東西送給別人，老子的一等勳章，都被他送人了，哈哈，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
龍脈基地。
照片上的林國良，才六七歲的樣子，笑起來憨憨的。
最終，醫院門口的黑暗，被這些連綿的燭光點亮，光熱無窮，散向四周，也點亮着徐宏明滅不定的國字臉。
林老的面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善良純真的孩子，他偷了自己的勳章，打算送給了缺錢的鄰居，告訴他們，這是可以賣錢的，被自己抓住才不好意思交了出來，而這一幕，被拍攝起來了，可是，這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醫院的風很大，這些燭光似乎隨時被吹得熄滅了，不斷有人用身體擋住了，被燙得皺眉，也沒有放棄，而被吹滅的燭光，又很快借到了旁邊的火光。
鍾老嘆息說道：「這真的是太難得了，吃着百家飯長大，居然還同情別人的苦難，真正的英雄，真的是看輕自己的苦難，還去同情別人，這也是一種信昂。」
楊老也點頭：「我那天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個真誠的人，在他的內心，他想架構一片人間的凈土，但是這樣的追求，在如此浮躁的社會裏，其實，很不容易，就算有兩個後台，也是不夠的。」
三人又談了一下林國良的事情，沒多久，外面有衛兵過來報告。
部門的人等在外面，求見他們。
鍾老皺眉：「又來了，估計又是拉我們戰隊的，告訴他們，我們只是機械人，不講什麼人情，讓他們離開。」
說着，鍾老站起來伸腰：「兩位老夥計，差不多了，開始下一輪工作吧，時間不等人啊！」
眼皮狂跳的林老，揉了一下眼角。
他有點搞不清楚，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但是具體又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林國良對天神葯公司的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我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葉老與戴老給他站隊，我們又在背後秘密支持，按說，沒人敢怎麼樣，除非鬼迷心竅了，我們也要加把勁了。」
林老點頭，隨着兩位老夥計，走進科研室。
按照他們的工作習慣，必須在三個小時后才出來了。
……
龍脈基地外面。
老高與王霖焦慮萬分，在原地來回走動。
「出來了。」老高一眼看到走出來的衛兵，立刻迎接了上去。
衛兵開口：「抱歉，鍾老他們工作匆忙，你們請回吧。」
老高愣了一下，急聲道：「同志，你有說清楚嗎，是糾錯組的林部長受傷了，醫院那邊需要鍾老他們放話，才會救治。」
「這裏是科研重地，也不會參與政事，兩位，請回吧。」
王霖忍不住抓住了衛兵的手臂，聲音惶急：「同志，這是大事情啊，我們是整頓部的，有急事情，需要裏面的人過來確認一下，否則，我們部長就要死了，內部要是亂了，武器再強大，也沒用，強的是人心啊。」
「他們想要林部長死，他們在控制醫院，不讓林部長救治，據說就是鍾老他們放話的，我們不信，才趕來問清楚啊。」
「是這樣嗎？」
聞言，衛兵倒是猶豫了一下，開口：「剛才我進去彙報，他們剛好急着工作了，等三個小時后，我再進去彙報一次。」
王霖快速搖頭，失望道：「林部長，他堅持不到三個小時了，他會死的，他一旦死了，被他整倒那些思想，一定死灰復燃，一切都是白費了。」
「我的許可權，就這麼多了，抱歉。」
衛兵掙脫了王霖的手，回到崗位上。
老高與王霖，頓時急得不行了。
對望一眼后，兩人直接走到崗位哪裏，挺直腰身，直接跪了下來。
「衛兵同志，我這輩子誰也沒有跪着求誰，現在就跪求你一次，希望你們馬上進去說清楚。」
「啊……這……」
男兒膝下有千金，特別是當兵的人……衛兵也觸動了，主要是，他記得那邊林國良來過這裏，還被鍾老他們誇過，好像要認他當孫子……好像是這樣的。
要是這個林部長，乾的不是得人心的事情，這些軍人應該不會跪吧……而鍾老他們也很重視……
念及於此，衛兵無奈開口：「行吧，我破例一次，緊急彙報。」
……
東海醫院。
距離林國良受傷，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三十分左右。
咚咚的腳步聲中，林偉已經跑遍了所有科室，他失望發現，所有科室都空無一人，他所在的六樓，應該是整層樓都沒有醫生了。
而六樓以下以及以上的樓層，都被封鎖，他可以看到樓下來回走動的黑衣人，帶着耳麥，表情嚴肅而威嚴，有看病的人，不斷被疏散了出去。
「這些孫子，這是故意逼死林部長啊。」
林偉很想吼一嗓子，驚醒下面還來不及出去的群眾，但是他感覺也沒什麼用，甚至，他可能被當瘋子帶走。
說到帶人喝茶，沒有人有特工更專業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偉甚至不敢回去林國良所在病房，他無法面對生命危垂的林部長。
不是他林偉，林部長不會受傷。
不是林部長擔心那些殺手跑掉，會波及普通人民群眾，他不會拚死出手……
林偉悲憤不已，他心中已經暗暗下決定，要是林部長死了，他就捨身成仁。
他不想活了！
他拿出了電話，撥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顯示：珍！
「阿珍，是我阿強啊，本來放假三天，回去找你，結果半路又回來上班了，其實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想跟你說，你沒必要等……」
說到等字的時候，林偉耳朵突然傳來警笛的聲音。
嗚嗚嗚……
在你最無助，最彷徨的時候，聽到這個聲音，人都會下意識振奮，感覺保護自己的力量，就在身邊。
林偉也是這樣的感覺。
所以，他下意識停止說話，抬頭望向玻璃窗戶。
透過透明玻璃，他可以看到一輛輛車子，絡繹不絕而來，居然排成了長龍。
陣勢真大。
而警笛的聲音越來越響，林偉看到車隊朝着東海市醫院的方向來了。
「這是……」林偉立刻跑到門口的方向，透過玻璃窗戶望過去。
幾十輛車子停下，他看到帶頭的高隊下車，在他的身後，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執法者，魚貫而出，沉默跟在他的身後。
而高隊走到拿着書的徐宏，敬禮開口，他的聲音很大，順風送了過來。
「我前來探望林部長，我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是我告訴你，林部長他有情有義，值得我們守護。」
……
看着這一幕的林偉，熱血沸騰，整個人活了過來。
「好，東海廳的思想，徹底統一了，好樣的，好樣的……」
「林部長，有救了……」
林偉衝進去病房，急聲喊起來：「東海廳的人來了，馬上就來了。」
房間內，一直握著林國良手臂的張猛，頭也不回道：「不要激動，我怕是來不及了，按照林部長的傷勢，最多半個小時，他就……」
他聲音悲傷，帶着惶然與絕望。
這讓激動的林偉，一下子又陷入絕望的狀態。
「都怪我，我決定了，林部長，你要是走了，我就跟着你去，當不了改革流血第一人，我當第二人……」
張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嘆息一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