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看到的比我多

  「現在想來，那時候我感受到的負面情緒，還有那一個個人影，很可能就是被變成紅樹的人類靈魂。」

  陳黎內心有了些許猜測。

  「他們化為紅樹，被禁錮在此地，受紅月操控……」

  「所以，這個任務才需要我解放此方生靈。」

  這時，蘇紫櫻捧著書走了過來。

  「你在看什麼？」

  蘇紫櫻的聲音將陳黎從思考中拉了回來。

  謹慎起見，他沒有說出自己能看懂這個世界的文字的能力，此前也未曾顯露過。

  「沒什麼。」

  陳黎拿起畫本，遞給蘇紫櫻看。

  「只是覺得這幅畫蠻有意思。」

  「嗯？」

  聞言，蘇紫櫻看向陳黎手拿著的畫。

  隨後有些驚訝。

  她注意到了那行字。

  「被照會變成樹？」

  雖然沒有像陳黎一樣看過曾經人類變成紅樹的場景。

  但聰明的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這行字表達的意思。

  「意思是，被紅月照耀的人，會變成紅樹嗎？」

  蘇紫櫻猜疑道。

  「這是……當時被紅月照耀的人寫的？」

  「這行字是這個意思嗎？」

  陳黎裝作驚訝的模樣，也裝模作樣的仔細看了看字。

  「對。」

  蘇紫櫻點了點頭，仔細觀察這行字，也發現了這行字的異常。

  「連同一個字的筆畫字跡都有很大不同……」她不禁凝眉道：「這行字，很有可能就是當時被紅月照耀的人寫的，他/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寫下了這行字。」

  這個表現，和她當時被紅月照耀的後果極其吻合，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恐怕連寫這幾個字的時間都沒有。

  「這應該是真的。」

  蘇紫櫻說道：「被紅月照耀，會極快程度奪取人類生機。」

  「只是，我沒有想到，生機被剝奪後，竟會被紅月同化為紅樹……」

  聞言，陳黎也表示震驚。

  「原來是這樣嗎？！」

  「應該錯不了。」

  蘇紫櫻點了點頭，來到窗外，看著不遠處後院中的紅樹，眼神平靜。

  這個世界的人類沒有異能，面對紅月毫無抵抗之力，才會盡數化為紅樹。

  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其中一個計劃，就是要清除周邊紅樹，蘇紫櫻情緒複雜。

  這時，陳黎也來到她身旁，一同看著紅樹。

  兩人思緒萬千，不盡相同。

  突然，蘇紫櫻說道。

  「我不確定那些人類現在是否還活著。」

  「我猜，他們肉身雖死，但靈魂還殘存於世，存在於紅樹之中，與紅樹共存亡。」

  「或者說，現在的紅樹，就是他們新的軀體。」

  她看向陳黎，語氣平淡：「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要清除周邊紅樹，如果他們的靈魂還在，那就等同於是我親手徹底殺死了他們。」

  「你……」

  蘇紫櫻不知道要怎麼問。

  猶豫了一會後還是說道：「你怎麼看？如果是伱……你會這樣做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問陳黎這個問題。

  只是覺得……不想讓陳黎認為她是一個嗜殺的人。

  「我？」

  見蘇紫櫻問他這個問題，陳黎一時有些奇怪。

  這種事做就做了，用得著徵求他的意見嗎？

  不過，秉持自己身為她的同伴，有問必答的態度，陳黎還是如實回答。

  「我如果是你，也一樣會這樣做的。」

  「不是。」蘇紫櫻搖了搖頭，「我不是要你站在我的角度回答。」

  「我是想問，你贊同這種做法嗎？」

  聞言，見蘇紫櫻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對他的回答的在意，陳黎搖頭輕笑，看向紅樹，眼神閃爍。

  「現在，我知道了。」

  蘇紫櫻問道：「知道什麼？」

  陳黎沒有回答，他伸手指向紅樹，問道：「你看那些紅樹，看到了什麼？」

  聞言，蘇紫櫻皺眉，不知道陳黎想問什麼。

  陳黎也沒等蘇紫櫻回答，自顧自說道：「我看到了紅樹。」

  他的腦海里浮現那晚看到的場景，輕聲道：

  「也看到了那些慘死在紅月之下的人類冤魂。」

  「他們已經死了，但是如你所說，靈魂還在這裡。」

  「那晚，我看到的人影，就是他們的冤魂。」

  「我感受到了他們的怨恨、遺憾、對生的渴望……種種死亡來臨前的負面情緒，通通被定格了。」

  「我想，是紅月把他們的靈魂禁錮在此，讓他們的靈魂無法遁入輪迴，得不到解脫。」

  「紅樹並非他們的軀體，而是禁錮他們的容器。」

  「就算他們現在的靈魂還活著，也只會受盡痛苦和折磨。」

  說到這裡，陳黎看向蘇紫櫻，與之對視。

  「他們……需要幫助。」

  「你儘管放手去做。」

  陳黎將手中畫本合上，輕輕放到一旁的桌上。

  蘇紫櫻的目光放到畫本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知道陳黎說的這些是真是假。

  她也不知道，陳黎身為一個沒有任何特殊力量的舊人類，如何能感知到她感知不到的東西。

  因此她傾向於認為，陳黎這是在安慰她。

  人的靈魂消失了，那就真的死了。

  他看穿了我的想法，為了讓我不內疚，才特意說了這番話……

  一時間，蘇紫櫻內心滋生了一股她從未體會過的複雜情緒。

  陳黎的輕聲話語和此刻溫和的態度，在此刻匯聚成一股暖流，悄悄潛入她的心間，縈繞溫暖著她那未曾被人進入過的心。

  這種感覺讓她安心的同時，卻又不知為何產生了些許慌亂。

  她沉默許久，微笑道：

  「你看到的……比我多。」

  陳黎笑道：「是吧。」

  ……

  知曉紅樹的真相後，陳黎也懶得再去找這裡的電子設施去檢查這個世界的網絡還能不能用。

  走出圖書館大門，再次近距離觀察這些紅樹，陳黎內心的觀感也發生了變化。

  面對紅樹，他總是感到心悸，以及莫名的興奮。

  心悸可能是因為紅樹裡面都是冤魂，他本能的感到恐懼。

  而興奮……又從何而來？

  這股興奮，讓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它，觸摸它。

  但越是如此，陳黎反倒越遠離它們。

  時至今日，他也沒有碰過紅樹。

  知道的真相更多後，陳黎越有一種預感。

  那就是，當他親手觸碰紅樹之時，一切都將被加速，再沒有回頭可能……

  兩人肩並肩，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

  陳黎心知，想要完成這個隱藏任務，僅僅憑他自己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蘇紫櫻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保障。

  因此，在她恢復前，探查紅月真相和解放人類的事情只能暫時放一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