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會友

  過了兩天，是衙門休沐的日子。

  「薔哥兒，今日隨我出去，我在悅來酒樓請了幾位好友，正好向他們介紹一下你！」林如海找到了正在讀書的賈薔說道。

  「我去換身衣服！」賈薔笑著應道。

  林如海收他為弟子，這件事還沒有公開，這次與林如海的好友見面，就是對外宣告此事。

  這是必然的，只是賈薔認為這個時間太早了。

  原本他以為至少要等上幾個月，老師一般情況都需要時間來了解弟子，真正認可後才會對外宣告。

  林如海如何不滿意賈薔，不提最近這幾天，賈薔讀書刻苦認真，又天資極高，每每找他詢問疑難，都是極深的學問。

  就說賈薔救下了賈敏這一項，就足以讓林如海完全認可賈薔，林如海巴不得將賈薔緊緊的綁定師生關係。

  也就是前兩天事情太多，才等到今天與好友見面。

  賈薔換了一身儒衫，這是賈敏親手所做，由青色的綢緞製成，穿在身上盡顯飄逸瀟灑。

  與林如海出門，雖是私事，但林如海還是帶了一隊鹽丁保護。

  他判斷鹽商不會直接對他出手，但他若真的沒有保護便外出，隨便找個由頭起發衝突，真要被刺殺了，很難追究到鹽商的頭上。

  林如海與賈薔都是坐的轎子，這還是賈薔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坐轎子，並沒有想像中的舒服。

  但坐在轎子中，透過轎簾觀察街道還是非常新奇有趣的，這也是文人出行的常用方式。

  林如海與賈薔進了悅來酒樓，一隊鹽丁先一步上了二樓，先到定好的廂房中搜查了一番，之後鹽丁就守在門外。

  「如今我在揚州地界，出行都需如此！」林如海搖頭苦笑著說道。

  「老師，您在揚州任職多年，也應該回京了！」賈薔勸說道。

  別看巡鹽御史只有正七品，但這正是位卑權重之職，從巡鹽御史任上回京，通常都可以連升數品。

  只不過巡鹽御史這個官職不好做，死在巡鹽御史這個任上的不少，就算沒有在任上死去，也可能被參上一本，無法安穩的離去。

  從巡鹽御史手中流轉的銀兩，占了大乾稅收的小半，歷來都是大乾重要的銀袋子。

  林如海施展手段，連任多年巡鹽御史，在賈薔看來應該急流勇退了。

  「哪有這麼容易，聖上那邊無人可替！」林如海知道賈薔的身份，聲音放輕解釋道。

  賈薔點了點頭，景文帝的處境確實不好，景文帝這一派的官員數量太少，能夠接替巡鹽御史的就更少了。

  正說著話，廂房外進來兩人。

  「見過張大人！」林如海連忙站起身來，向此人行了一禮說道。

  「如海兄，這不是在衙門，私下小聚隨意些！」張大人笑著還了一禮道，接著他看到了賈薔說道：「這位就是如海兄新收的學生，真是丰神俊朗！」

  賈薔聽到林如海稱呼其為張大人，就猜測到了其身份。

  他來揚州前，可是對揚州官場有過調查的。

  這位張大人應該就是揚州知州了，算是揚州官場排名第二的大官了。

  「靜雲兄，令公子之才名我可是久聞了！」林如海換了更親近的稱呼，笑著看向張大人身後跟著的少年說道。

  「你們兩個年紀相仿，今日認識了就多親近些！」張大人笑著對自己的兒子與賈薔說道，然後張大人就與林如海坐下聊了起來。

  「賈薔見過兄台！」賈薔主動上前，笑著說道。

  「張希明回禮！」張希明比賈薔大上幾歲，微笑著回道。

  「不知希明兄在哪裡就學？」賈薔見張希明與他一樣一身儒衫，好奇的問道。

  「我就學於梅花書院，你呢？」張希明指了指儒袍角上的一朵梅花說道。

  梅花書院是揚州最有名的書院，賈薔聽聞過，卻是不知道梅花書院的標記。

  「我就學國子監，三年監生！」賈薔回道。

  張希明來了興趣，向賈薔問起了國子監的教學，賈薔也問起了梅花書院的事，雙方有了話題後，很快就交談甚歡。

  「來晚了，對不住，這餐算我的！」門口進來一個大胖子，身旁是一清瘦老者，身後則是兩位年青人。

  「全一兄怎會與席老一起過來了？」林如海站起身來迎接道。

  「就在門口遇到的，我可是占了席老的文氣！」大胖子黃全一大笑著說道。

  「席老快請入座！」張大人先是對席老招呼道，然後又向黃全一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如海則是上前扶住了席老，將其扶坐下來。

  賈薔此刻心中微動，仔細觀察起黃全一來。

  黃全一，這可是八大鹽商中的一位，只是沒有想到他是林如海的好友，又或者是林如海有意介紹與賈薔認識的。

  至於席老，賈薔並不知其身份，但見張大人與林如海的態度，其身份怕是不凡。

  「學生張希明見過院長！」張希明這時來到席老面前，恭敬的行禮說道。

  「希明是打算參加明年的鄉試吧，以伱的才學機率不小！」席老笑著贊道。

  張大人在一旁臉上帶笑，席老的身份地位，這句話只要傳出去，鄉試排名時的名次都可以提升些。

  「令孫今歌明年也會一同參加鄉試，這頭名怕是要落到今歌身上了！」張大人跟著誇了席老身後的年青人。

  「薔哥兒，明年你也去試試，在家苦學不如上場一試！」林如海對賈薔說道。

  「我參加鄉試也是在京城，無法參加揚州這邊的鄉試！」賈薔搖頭說道。

  「薔哥兒，我也這麼稱呼你了，你拜了如海兄為師，自是算揚州學子了，學籍之事不用擔心！」張大人聽到這對師徒的對話，笑著說道。

  這等事對於無權之人或許是無法解決的難題，但對於張大人來說，卻是隨手之事。

  別看知州官職品級是正五品，比巡鹽御史的正七品要高不少，但巡鹽御史這等職位的重要性可比知州更高。

  以後林如海的前途更不是張大人可比的，巡鹽御史之後就是朝中要臣。

  所以張大人是有意結交林如海，以現在的一點投資，換來官場上的有力朋友。

  「你們都參加鄉試，爹，我也想參加鄉試！」黃全一身旁的小胖子大聲說道。

  「混帳東西，你連個秀才都不是，怎麼參加鄉試，不學無術的東西！」黃全一的大胖臉上一陣潮紅，他用力拍了拍小胖子怒罵道。

  「我想捐個秀才，你又不准！」小胖子還嘴道。

  這下子黃全一更氣了，正要再打小胖子，小胖子靈活的避到一旁。

  「全一兄，志遠這孩子是一片赤子之心。」林如海笑著勸道。

  在場之人都知道小胖子是何種人，並沒有對小胖子剛剛說的話有什麼反感，都是笑看著他。

  「這孩子不喜讀書，只知道整日裡在外面胡混！」黃全一搖頭說道。

  在場的年青人，無一不是少年英才，對比之下自己的孩子完全不成器，讓他自是羞愧。

  賈薔初時真以為小胖子沒有半點能力，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小胖子的天賦是什麼了。

  小胖子名為黃志遠，他與張希明、席今歌都認識，並且非常聊的來。

  賈薔加入聊天后，發現小胖子黃志遠對於各種玩樂之事真正是拈手即來，聊天時非常能調節氣氛，一會兒時間賈薔就對小胖子黃志遠有了不錯的印象。

  「爹，我帶新認識的薔哥兒找地方玩去！」過了一段時間後，小胖子黃志遠提出道。

  黃全一抬頭看了林如海，以及其他人的意思，眾人對於小輩自行去玩並沒有異議，他也就擺了擺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從悅來酒樓出來，小胖子黃志遠長舒了一口氣。

  「哈哈，志遠，你這是多怕你爹！」張希明笑著說道。

  「沒辦法，不聽話我就拿不到銀子，沒有銀子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小胖子黃志遠苦著一張臉回答道。

  「志遠，準備上哪裡去玩？」席今歌問道。

  「瘦西湖來了一艘畫舫，聽聞是江南第一名妓雲菲從金陵過來了，這個消息我也是早上才知的，怎麼樣，對的起兩位哥哥不？」小胖子黃志遠得意的回道。

  「金陵的雲菲怎麼會來揚州的？你不會搞錯了吧？」張希明眼睛先是一亮接著又不放心的追問道。

  席今歌同樣是不太相信，江南第一名妓這個名頭，讓雲菲的身價極高，在金陵普通客人就連見上一面都難。

  「聽聞金陵甄家五少爺想要強求雲菲，雲菲為了避開甄家五少爺，才來了揚州這邊！」小胖子的消息靈通，這等事情他是張口就來。

  「知道這麼多，雲菲不會是來找你家庇護的吧？」張希明指著他問道。

  「怎麼可能，我爹還不被我老娘打死，據我猜測應該是汪家！」小胖子黃志遠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汪家怎會為了一個名妓去對抗甄家？」張希明搖頭說道。

  「不過是甄家五少爺，算不得是甄家的意思！」席今歌笑道。

  賈薔算是開了眼，張希明與席今歌都是揚州的才子，但看看揚州才子的生活多麼豐富，再看看京城國子監的監生過的又是什麼日子。

  黃志遠叫來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四人坐了上去，向著瘦西湖而去。

  四人圍著一張矮桌，上面擺放著幾碟小菜，還有一壺酒。

  不管是碗碟，還是車廂內的裝飾，都透漏著一個字『富』。

  車外還有數個僕人隨時伺候，其場面之大，就算賈薔從京城過來，也少有見過。

  說句不中聽的，京城除了太上皇與皇帝外，怕是沒有人敢於在外面如此豪奢。

  張希明與席今歌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與黃志遠笑談著。

  賈薔一部分心神放在了外面，前幾日就是在瘦西湖遇到那跛足道人的，這次再往瘦西湖還是有些心悸之感。

  別看他擊敗了跛足道人，他可是知道當時有多麼的危險。

  跛足道人不想要了他的命，只是想要渡化他，否則他都無法從跛足道人手中脫身。

  他也知道，躲避不是個事，以跛足道人的能力，就算是躲到天邊，也會被跛足道人找到。

  好在他身負皇命，在看過『太虛幻典』後，對於仙人之事也有了一些了解，皇命在身的他，對仙人有著一定的克制效果。

  馬車並沒有走上一次賈薔所走過的路，而是走向了瘦西湖的另一邊，他也看到了湖中的畫舫。

  「幾位，你們可是占了我的運氣，看那艘畫舫，正是雲大家的畫舫！」黃志遠指著岸邊的一艘畫舫笑著說道。

  張希明與席今歌從馬車上下來，齊齊整理起了衣物，發現彼此動作一致，他們不由對視一笑。

  賈薔好奇的看著畫舫，聽聞金陵秦淮河的畫舫很出名，之前雖來過瘦西湖，並沒有想到湖中的遊船就是畫舫，果然還是要本地人帶領。

  「張兄、席兄，銀子我出，但要你們兩位出面，兩位可是揚州有名的大才子，雲大家才會賞臉見面！」黃志遠非常有自知之名的說道。

  事實上他今日請客，就是想借著這兩位大才子的名頭，與江南第一名妓雲菲見上一面的。

  如果他一人過來，就算他有銀子，雲菲卻是不會見他的。

  「這邊還有賈兄在，你可是少說了賈兄！」張希明大笑道。

  「賈兄的年紀太小了！」黃志遠搖頭回道。

  說著話間，四人來到了畫舫旁。

  畫舫中出了一嬤嬤，張希明與席今歌上前與嬤嬤說話，沒兩句話兩人就招呼黃志遠與賈薔上船。

  賈薔走上畫舫，發現這艘畫舫是全新的，這點從水面處的油漆就可以看出來。

  嬤嬤伸手將固定畫舫的繩子收回，一粗壯女子搖動船漿，畫舫向著湖中行去。

  四人進了舫內，舫內有一道竹簾隔著，分成了內外。

  隱隱可見裡面有一女子坐著，淡淡的幽香在室內飄蕩，引的黃志遠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內里的女子模樣。

  「小女子云菲雖初來揚州，卻也聽聞過張公子與席公子之文名，今日相見，真是小女子之幸！」雲菲隔著竹簾開口說道。

  她的聲音輕脆如黃鶯，一句話就讓幾人心跳加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