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聲響起，藏於他們身後的冰魄蛇一躍而起，狠狠咬住黑衣人的脖頸，羌筠芷眼裡露出驚恐之色，握緊手中的刀，剛要使勁，樓璇穎卻更快地晃到她的面前，直接伸手握住了她手裡的刀。

不過一瞬，羌筠芷發現自己握在手裡的刀化成了一張白紙，落入樓璇穎的手中。

「啊……」她失聲尖叫，來不及作下一步反應，發現自己被身後竄上來的冰魄蛇纏住了整個身體，黑色斗笠掉落地上，露出她嚇得慘白的一張臉。

冰寒透骨而來，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不……」

「羌筠芷，很早之前我們的梁子就結下了，今天你還敢招惹我，真當我軟柿子隨便拿捏呢？唔，也許我該直接殺了你，一絕後患。」樓璇穎將她那還處在震驚中的老爹推到自己身後，瞥了地上黑衣人落下的長劍，腳一勾，劍便落入她的手中，她把劍抵住羌筠芷的眉心，冷笑地看著她。

羌筠芷神色痛苦，又聽到她要殺自己，嚇得腿都軟了，慌了神地拚命搖頭。

「不……不要殺我……」

樓璇穎摸著下巴有趣地瞧著她的表情變化，讓她囂張，剛才還敢要她自行了斷！

這邊人蛇大戰，一片混亂，放眼望去全是冰魄蛇通體的血紅色，蛇身過於龐大，遮掩了眾人的視線，樓璇穎連暗夜何時從對崖飛身而來落於她身後都沒注意到，直到他喊了她。

「王妃。」

「暗夜？這邊我處理完了，你們沒事吧？」樓璇穎回身看到他，丟下手裡的劍朝他走過去。

剛才她的心思都放在手刃庄坤華上，並沒留意對崖情況，憑墨璟昊和暗夜的身後肯定不會出事。

然而，暗夜卻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他朝樹林方向吹了聲哨，很快，數十條黑影竄了出來。

「王妃，這裡交給暗衛處理，柔妃娘娘受了箭傷，傷及要害，皇甫大人也受了傷，王爺讓屬下前來帶你和樓相過去，然後趕回宮裡找越楚神醫給他們醫治。」

樓璇穎一聽皺起了眉頭，雙眼朝對崖望去，一個眼神，擋住她視線的冰魄蛇自覺往兩旁移動。

崖邊，一身素衣白裙的庄欣柔身中數箭胸口染血靠在墨璟昊的懷裡，墨璟昊綳著張冷臉攬住庄欣柔，神色陰霾，而在他們身邊的皇甫辰也受了箭傷，只見他正以左手緊按住流血的右臂，與庄欣柔的傷比起來，他的傷似乎問題不大。

「怎麼會……」她蹙眉，甩了甩頭，扯著暗夜交待，「越楚是跟我一起來的，他就在山腳下，暗夜，你從這樹林里出去，把他帶到對崖來，快去。」

「王妃，那你呢？」

「我現在就過去，冰魄蛇會帶我，你快去找越楚。」

暗夜聽了之後，馬上點頭，黑色身影瞬間便消失在她面前。

樓璇穎拾起地上屬於自己的東西，玉笛一吹響，冰魄蛇捲起她和樓承德，長長的蛇尾往崖對岸甩去，將他們放於空地上。

她顧不上腳軟沒站穩栽在地上的樓承德，急匆匆就朝墨璟昊那兒跑過去。

「璟昊……」

「欣柔，別說話了，我馬上帶你回宮，越楚可以救你。」

「來不及了……我知道我自己咳……撐不住了，你讓我說，再不說我就沒機會說了……」

「璟昊……我……快不行了，我想問你……璟昊，你有沒有愛過我……咳，就算騙我也……好……」

庄欣柔的手揪在墨璟昊胸前的衣襟上，渴望地盯著他的眼，想要得到問題的答案，因為傷重，也因為急切，她說的話斷斷續續，幾乎連不成句，邊說還邊咳起來。

樓璇穎跑近他們時，恰聽到庄欣柔最後的問話，她跑動的腳步停了下來，突然之間就不想走過去了。

「呵……」庄欣柔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苦澀一笑，嘴角帶著殷紅的血更顯凄楚，「你連騙……騙我都不肯……」

「我哪點輸她……呵呵，好……我搶不過她，但是，墨璟昊，你記……記住，我是為你而死的，你一輩子都不能忘記我……」她說到最後，笑容突然變得燦爛起來，那張傾城的容顏並沒有因失了血色而黯然多少。

「欣柔……」墨璟昊很無力，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對她說什麼。

樓璇穎遲疑著沒有上前，走近了才知道庄欣柔的傷勢真的很重，有根箭插在她的心口上，而且插得還很深。

她不知道越楚還能不能救她，雖然心裡發酸，但她還是沒有打擾他們。

庄欣柔說她是為墨璟昊而死？箭是她替墨璟昊擋的？

樓璇穎在一旁站著心緒有點亂，想走開一些距離，卻突然聽到庄欣柔劇咳起來，望過去時發現她嘴角流出來的血多了點，顧不上其他，跑上前去。

她將一個小瓷瓶遞給了墨璟昊：「這是續命丸，讓她服下，越楚在山腳下，暗夜已經去找他了，應該很快就會上來。」

墨璟昊抬頭看她，她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璇穎，這事回去后我再跟你說。」

他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藥瓶，剛要倒出藥丸就被庄欣柔制止了，她捂著心口，吃力地仰頭看向樓璇穎：「為什麼……為什麼我三番兩次害你，你卻一直還要救我……樓璇穎，我就不信你不恨我？」

樓璇穎愣了下，很快便恢復過來，她聳了聳肩：「恨一個人很累，實話實說，我討厭你。如果可以選擇，你以為我想救你？」

若庄欣柔每次遇險不要牽扯上她，她才不想管她死活，可幾乎每一次都被牽扯進去，她能怎麼辦？

「呵，我到底還是輸給了你，我用了那麼大心思去恨你，你卻告訴我你根本不想恨人……」

「欣柔，別說了，把葯吃下去。」

庄欣柔的笑越來越蒼白：「沒用了，我已經活不成了……就這樣吧，別讓越楚費心了，以前我怕死，可離宮后的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的人生從頭到尾就是個笑話，死了反而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