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八千斤米

  面前淚珠子正好一百二十顆。

  「按這個價錢算的話……」

  祥叔一時算不過來。

  陳麟接了一聲：「二百零四兩。」

  他對此也有些驚訝，卻不是因為這個價錢。

  而是……

  『天京那位皇帝在戰敗以後，還有心情搞大祭，就為了洗一下晦氣？』

  『越來越感覺要大祭特祭了啊……』

  「對！」谷文軒笑著掏出一個小箱子，「這裡面就是這次我帶來的銀兩，麟爺兒如果嫌麻煩，也可以選擇銀票。」

  「銀兩吧。」陳麟果斷選擇了實實在在的銀子。

  他對這種世界的金融體系實在信不過。

  尤其現在眼看著世道亂起來了。

  錢貨兩清。

  谷文軒很快帶著淚珠子離開。

  鋪子裡一時安靜下來。

  啪嗒。

  桌子上的銀錠滾落，清脆的聲音聽得祥叔直咽口水。

  他吸了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開始分配面前的銀子：

  「阿麟，按照之前的價格，應該是賣出一百五十六兩，我還是只取其中的三十六兩吧。」

  「漲起來的四錢銀子，祥叔理應也分一半。」陳麟等到祥叔分完，又往他手裡塞了二十四兩銀子。

  如此，他手裡的銀子還剩下一百四十四兩。

  「此外，還有之前蓋房的事情也麻煩祥叔找人幫忙了。」

  說著，又預撥了五十兩銀子過去，負責買地皮和建材以及各種僱工。

  手上還剩下九十四兩。

  應付平日的開銷已經綽綽有餘。

  在鋪子裡繼續寒暄了一陣子，陳麟才起身離開。

  斜陽映照山市。

  四周各處店家都在垂頭喪氣地收拾店鋪，準備關門回家。

  偶爾抬頭見了他，便打起精神來招呼一聲，抱怨幾下世道艱難，如今生意不好，朝廷還要加稅。

  陳麟聽了也只能跟著應和幾聲。

  晚春輕風，吹盪起兩邊的柳絮。

  忽然，一匹瘦馬急匆匆闖了進來，士卒控住韁繩，一手撥開迷眼的柳絮，從山市踏步飛過，一刻不曾停留。

  嘴裡還不斷叫喊著讓開。

  眾多店傢伙計聽見聲音，紛紛出來查看，最後只能望見士卒縱馬而去的背影。

  「這……又發生了什麼？」

  「那是守北城門的兵吧？」

  眾人本能地感到不安，不約而同地向士卒趕來的方向張望。

  如他們所料。

  在夕陽墜入大地前的最後一刻。

  一則朝廷戰敗的消息再度傳來。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第二位藩王正式起兵的消息。

  像是喉嚨被緊緊扼住。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

  反倒是街角的米麵鋪迅速傳來哄搶的聲音。

  還有夥計竭力的呼喊：

  「都別擠！」

  「今日新價，糙米十六文一斤！」

  「精米？早就沒貨了……」

  聲音嘈嘈切切，好像辨不清楚。

  但又句句如刀，分明扎在所有人的心中。

  「唉，又漲價了！」

  「這鬼世道！你說那皇帝幹嘛要打自家人呢？」

  「噓……」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以前的日子……」

  陳麟掂量了一下剛剛收到的銀兩，心知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怕是遙遙無期了。

  天京的皇帝還在想著舉行大祭呢。

  他走到街角的米麵鋪。

  見到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根本擠不進去。

  還不斷有北城的百姓湧來，將整條街道完全堵塞。

  「麟爺兒來了！」

  「麟爺兒也來買米嗎？」

  有人看到他的身影，驚訝地主動讓出位置。

  其他北城百姓聽見，都紛紛投來目光。

  嘈亂擁擠的現場，一時間竟然安靜了下來，只有一聲聲的招呼響起。

  人群漸漸讓開一條闊道，直通米麵鋪。

  「麟爺兒，這兒！」

  米麵鋪的掌柜聽到動靜，也出來招手喊他，「麟爺兒要多少米，西城和東城那邊的富戶已經開始囤米不賣了，不過我們這裡賣給街坊鄰里還是管夠的！」

  陳麟只得走到前面去，與周圍北城百姓們對望了一眼：

  「給我取一百五十斤的米吧，分三包裝。」

  「另外……」

  他思索著，從懷中又取出二十四兩銀子，一併交到掌柜手中。

  「這些銀兩就留給你們鋪子，當是給剩下其他街坊買米的補貼，往後的八千斤米，每斤糙米減三文錢，直至這些銀兩用完為止。」

  「如何？」

  掌柜捧著銀兩，一時間沒有反應。

  身後那些伸頭探腦的北城百姓同樣如此。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好一會兒過去。

  那掌柜才將白花花的銀子放到櫃檯上，鞠身長拜：

  「麟爺兒高義！」

  身後的百姓此刻恍然回神，終於把帳給算明白了，也跟著吶喊：

  「麟爺兒高義！」

  「往後西城和東城那些牛犢子再敢說麟爺兒的不是，我第一個上去把他們的嘴巴撕爛！」

  「就是就是！」

  人群喧嚷之中。

  那掌柜直起身來，拍著胸膛：

  「麟爺兒放心，往後賣給街坊的八千斤米都按您說的來……不，我做主每斤再減一文，只賣十二文……這個真不能再低了。」

  說著說著，掌柜臉色露出幾分為難。

  陳麟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外面的糧價肯定也漲得厲害。

  這個價格比起前幾個月只高了四文，確實逼近極限了。

  沒必要再強求。

  「辛苦了。」

  「我要的那三包米幫我裝一下吧。」

  「好嘞，夥計們，都給麟爺兒把米裝好！」

  「麟爺兒，三包米呢，我幫你扛回去吧！」

  「伱個瘦猴讓一邊去，讓我來！」

  米鋪夥計才將三袋米裝好，陳麟還沒來得及碰一下，就已經被身後的北城百姓搶著扛起，說什麼也要幫他扛回家去。

  最後只好讓他們扛到山市旁邊的小宅院。

  一路上還能見到過去買米的山市百姓，估計是聽到了米價補貼的事情。

  見到了陳麟，都過來鞠身拜謝。

  陳麟一一扶起這些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小宅院裡歇息下來。

  從米麵鋪傳來的動靜徹夜未息。

  北城的眾多百姓聽見了消息，紛紛涌去米麵鋪。

  區區八千斤米額度，在這麼多人面前自然是不夠的。

  所以在陳麟走後，米麵鋪掌柜又加了一道限購的法子。

  每位街坊只優惠三斤，儘可能讓更多的人受益。

  直至翌日清晨。

  八千斤米已然一掃而空。

  北城的動靜終於慢慢平息……

  盤坐在床上修煉的陳麟也停下了修煉，眼中恍如神光閃過。

  「鍊氣四層不遠了。」

  「還有火雷法身……接下來繼續閉關，再煉一個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