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赴死

  樓閣台榭、青山勁松，蓋上一層雪色銀紡，冬日的上江城，美輪美奐。

  街道上，身披戰甲的太子，在一眾百姓的夾道歡呼中，領著將士們大搖大擺的朝著城外而去。

  為了百姓的生活安定，皇室組織了這場冬獵，專門獵殺皇城周圍的猛獸，聽著倒是冠冕堂皇。

  只是這場冬獵之中，所隱藏的秘密，卻又令各方糾纏焦灼。

  太子策馬走在前方，身後，曹安作為當朝紅人，自然也是備受關注。

  五皇子第一時間策馬而來，語氣中毫不遮掩的挑撥離間道：「曹水繡，聽聞你接到了死亡請柬？太子就沒勸你放棄這次的冬獵嗎？」

  「回殿下，參與冬獵是接到請柬之前的事，下官既然答應了，自然要赴約的。」

  「區區約定而已，何必在意？太子今日讓你來，無非是想拿下那狩獵第一的殊榮而已。為此堵上性命，不值得。」

  挑撥太子與他的關係，這種伎倆，也就小朋友才玩玩了。

  甚至輪不到曹安回應，前方已經有人在太子耳邊打小報告了。

  太子當即結束自己耍帥的遊行，拉著韁繩落後步子，強行擠開了這位，獨霸曹安。

  這舉動，讓行徑的陣型亂成一團，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但太子毫不理會，而是努力讓自己看著溫文爾雅，禮賢下士。

  微笑著問候道：「曹水繡，我昨日派人去與伱相詢，關於這次的冬獵，其實你不參與也可以的。」

  從太子的角度看，也不希望曹安來參加，畢竟好不容易拉近了關係，若是以身犯險、早早夭折，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在這位的眼中，他是日後登上皇位時，非常有力的輔佐之臣。

  可惜啊！你老子怕是不會把皇位讓出來的。

  默默替這位太子悲哀了半秒，臉上依舊很淡然：「多謝殿下關心，這次下官準備的很充分，不會有危險的。」

  太子看了一眼他身後，五旗來了三位，外加司天監的一位女修士，陣容倒是挺豪華的。

  「那好吧，既然曹水繡心意已決，我就不多勸了。我這有一枚護心丹，可在危機之時保下性命，就贈予你吧。」

  「哈哈！太子殿下真是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話音落下，丹藥的玉瓶已經到了曹安兜里，熟練的收禮手法，連太子都看不清他出手的痕跡，真是高手。

  三言兩語打發了這位，曹安最想要等待的人，終於是來了：六扇門藍衣捕快，喬雲東。

  「不是告訴你危險嗎？你是真不怕死？」喬雲東臉色沉悶，根本無法理解曹安找死的行為。

  曹安笑了笑，這天底下，能不為利益關心他安危之人，並不多。

  除了青衣署外，這位算是最盼著他好的，畢竟喬雲東一直嚷著要還人情。

  可惜，曹安並不領情。

  「我也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吧，倒是你，這麼明目張胆的找我搭話？不用塞紙條了？」

  喬雲東瞟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拐著彎打探我的消息，但無所謂了，這次，我不需要顧忌太多。」

  曹安百試百靈的從旁側擊，這次算是遇到對手了，喬雲東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想法。

  可惜，如此人才竟會為了亂臣賊子賣命。

  「有必要如此忠誠嗎？把命也搭上去？」曹安的目光，閃過狠厲。

  剛才的試探，喬雲東沒有迴避，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不需要再顧慮了。

  這個答案，那要麼代表這位已經叛逃；

  要麼，就是要在今日為主子盡忠了，今日的任務，已經危險到了必死的程度。

  喬雲東抬頭看了眼天色，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起了很多的往事：「我的人生，比你想像中的要更複雜，我沒有回頭路的。」

  「活著，就一定有機會，你現在離開，我可以保你不死。」曹安給出了承諾。

  這位多次的出手相助，曹安也是記在心裡的，不管他到底要還什麼人情，至少在曹安看來，此人良心未泯，可以救。

  可惜，他的性子與曹安一樣倔，就是不領取。

  自嘲的笑道：「我這人死不足惜，倒是你，你現在離開還能活著，真進去了，可就沒有後退可言了。」

  喬雲東的聲音很冷漠，但話中卻滿滿的全是警告，比他青衣署的同僚還急，就是想要逼退曹安。

  「謝謝，你的情我領了，希望看到你活著出來，親口告訴我，到底欠了我何等的天大人情？」

  看到曹安依舊執著，喬雲東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可惜，這個秘密要伴隨我一併入土了。這輩子還不清你的人情，下輩子若是有機會，再請你喝一杯吧。」

  說完，喬雲東用力一抖韁繩，瀟灑的赴死去了。

  「嗚啊嗚~你們人類，真是活得彆扭。」身旁，傳來了應火絨咬字不清的吐槽。

  發現曹安看來，應火絨連忙咽下嘴裡的烤翅肉，解釋道：「這不是我說的，是狐狐姐說的。」

  赤狐嗎？那位的確有資格評價。

  一些人，生活不如意就尋死。

  一些人，斷手斷腿的也尋死。

  看看咱家的赤狐，整個肉身被打沒了，不也依舊很堅強的活著嘛，這才叫勵志。

  「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的麻煩似乎不小啊！看到我們這陣容，他還說我有危險，那伙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這些亂臣賊子，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一個兩個的，爭先恐後把計劃壓上來，趕著過年啊？

  還好，我還有殺手鐧。

  曹安把目光，看向了身後的大師姐。

  因為要出任務，所以曹安特意囑咐了她，今日別睡。

  不過人雖然是醒著的，但依舊看著呆呆的。

  周圍不諳世事的百姓，向著她揮手致意，她也笑眯眯的給人揮手回禮，儼然一副快樂的互動。

  這位真的能如小九所想的，是最好的破局人選嗎？為什麼感覺不靠譜呢？

  曹安回過頭，衝著大師姐問道：「昨晚的雞腿，都吃了嗎？」

  「嗯，吃了，好飽好飽的！」大師姐摸摸自己苗條的小肚子，看起來十分滿足。

  「吃飽了就好，等會遇到麻煩，就靠你了。」

  「啊！靠我嗎？可我什麼都不會啊！」大師姐的性格很乾脆，遇到麻煩就慫，很聽敵人勸。

  對此，曹安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跟隨著隊伍，從西門出城，很快便來到了一片山脈前。

  除了駐守的士兵哨站，周圍還有大量被積雪覆蓋的廢棄屋棚，明顯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

  根據記錄，這裡原本應該是個採石場，後來說是石洞之內有塌方，也就完全封閉了這片區域，漸漸沒了人煙。

  現在看太子他們慎重的架勢，怕是那些對外的宣傳，都是騙人的鬼話。

  「金吾衛注意，退出石洞20里之外，其餘隊伍各自為戰，根據大家獵殺的鬼靈灰燼，評出最後的優勝隊伍……」

  雨公公代為宣讀了規則，至少從明面上看，依舊在維持著皇室的顏面，說是獵殺領功，就絕不含糊。

  每擊殺一隻鬼靈，就會落下一簇灰燼，是這地方特有的產物，收集起來，結束後可以向朝廷領功。

  當然，曹安對此沒多少興趣，領功的獎勵，還沒他坑三法司來的多。

  他今日來，只是想偵破案件而已，青衣署單獨行動，隨意的再山脈附近遊蕩，等待著『冬獵』的來臨。

  ……

  太子等人進入洞中，沒一會，周圍便升起了霧瘴。

  大雪詭異的消融了，環境也從剛才的嚴寒，變作了幽冷。

  遠處，破舊的廢棄村落，重新變得喧囂起來，男耕女織、人影綽綽，好一片欣欣向榮的場面。

  「可這場面不對勁啊！這是如何形成的？」曹安看著眼前的人與物，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說這村落，必然是鬼村無疑。

  但是無論是從村民的面容，還是他們此刻幸福的生活場景，都遠比普通的鬼怪，要真實的多。

  平日裡他所看到的鬼怪，大多都是冤魂，生前有執念未消，死後發狂報復，只會重複一些生前的動作。

  可這些人，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甚至看到眾人出現，還會對他們評頭論足。

  曹安看向了一旁的潘大西：「以前你們來，也是如此嗎？」

  「是的，這些鬼看著還挺正常的，不過再過一會，就會開始發狂攻擊了。」潘大西拍拍胸口，血肉裂開，潘妹妹爬了出來。

  嗅嗅周圍的環境，仿佛又到家了，眼前這麼多好吃的鬼魂，口水都流了下來。

  「嗯？」潘妹妹咬著竹筒，歪著腦袋、眨著大眼睛看向曹安，似乎在詢問：是否可以進食？

  曹安搖搖頭：「暫時別動，我試試能不能查一些線索出來。」

  鬼魂們暫時沒有進攻的舉動，他也不會急著動手，這片區域的異變，或許能從他們身上知曉一些。

  「若是能與這些鬼溝通，那就太好了。」

  「溝通嗎？我可以呀！」大師姐聽到他的呢喃，自告奮勇的開口道。

  曹安一愣，這位平日裡遇上一隻妖獸，都怕的要死的，現在看到了鬼魂，反而是淡定起來。

  「你真的能溝通？」

  「當然！」大師姐很有信心，摸摸自己懷中的大捲軸，突然向著一旁的老者招招手：「莎莎？」

  「沙沙沙~」

  一人一鬼，發出了詭異的動靜。

  「嗯，他說他是村民。」大師姐很認真的充當翻譯。

  真是神奇的能力，難怪小九覺得她能破局，就是因為她能聽懂鬼語吧。

  曹安瞬間看到了希望：「你幫我問問，他們所在的日子，是不是萬景歷四十八年？」

  「好的。」大師姐好似來到了自己的主場，很輕鬆的與身旁的老者聊了起來。

  可得到的回答，讓大師姐不太聰明的腦袋，陷入了疑惑。

  「咦？你猜錯咯，他說現在是萬景歷四十五年。」

  「四十五年？」曹安目光一凝，這事，變得更加複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