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訪鬼市

  「皓月照對影，晚霜伴蟲鳴。越是這夜深人靜之際，佛意就越是清晰。」

  又是一日加班查案的夜晚。

  好在這次出勤，署里給安排了一輛馬車，雖說路上顛簸了些，但好歹能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會。

  可惜，青衣署似乎人人都有碎碎念的愛好。

  之前的朱獻是這樣，換了一個大光頭也是如此。

  三陽和尚盤坐在馬車裡，也沒人搭理他，可他就是能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討論佛法，似乎想把曹安度化了一般，根本不得安生。

  沒辦法，曹安也只找一些話題與這位聊聊。

  「三陽大人，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尋找火旗旗主？會不會有危險？」曹安有些擔憂的問道。

  昨日是去調查失竊官印，哪怕最後真有妖人出現，不也還有各大署衙的高手鎮壓嘛。

  而這次的任務，卻是青衣署內部之事，甚至還是五旗之一的旗主失蹤了。

  該不會是被仇家暗算了吧，不然堂堂一位旗主，會突然失蹤嗎？這次的任務怕是會相當兇險。

  「無需擔憂。」

  三陽和尚依舊是盤膝閉目，一臉佛法高深的慈祥模樣，風輕雲淡的答道：「火絨失蹤而已，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不會有危險的。」

  「真的？大人知道其中的緣故？」

  「自然，出家人不打誑語，若是貧僧所料不差，火絨應該是……迷路了。」

  「迷路？」

  開什麼玩笑，這青衣署的人，不會是腦子有坑吧。

  作為大興王朝的京都，上江城是很大沒錯，可去一趟鬼市，也不至於迷路3天沒回訊吧。

  要麼是那位旗主瘋了，要麼就是這和尚瘋了，曹安更傾向於後者，這和尚在撒謊。

  畢竟……

  「火旗旗主領隊辦案，他不認識路，他的部下總認識吧，一隊人全迷路了？」

  面對曹安的質疑，三陽和尚總算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的神采：「若是我告訴你，火旗只有旗主火絨一人呢？」

  「一人？」

  「對，只有她一個人。」

  「這一人成旗，也太古怪了吧？」

  「個中緣由比較複雜，但畢竟她是署正大人的千金，給予一些特例也無傷大雅。」

  火絨是女性！

  還是會迷路的女性？難道是一位萌妹子？曹安瞬間來了興趣。

  「她以前也常常迷路嗎？」

  「有過幾次。而且按照俗人的眼光，火絨的容貌十分漂亮。一位迷路的女施主，很容易招來麻煩。」

  「難怪了，提司大人讓我們連夜趕來尋找，是擔心火絨旗主遇險吧？」

  「不，我們是擔心她被惹毛之後，會大開殺戒。」

  「……」

  上江城內，以街巷為基準劃分百餘坊，市井林立，安居樂業。

  但真要問及坊市的具體數量，民間所流傳的答案，又各不相同。

  曹安看過上江城地圖，標註上所示共108坊，而現在，三陽和尚正帶他前往第109坊。

  馬車一路行徑至城西隱日坊，這裡白天似乎是驛站倉儲，到了晚上卻空無一人，靜默無聲。

  車夫在坊前停下，熟練的從工具箱裡取出馬具，一條白布遮住馬眼，一枚鈴鐺掛於車轅。

  曹安借著停頓的間隙，微微掀開帘子向外看去，只見馬車四周，不知何時已經漫起了幽藍迷霧，寒氣逼人。

  掛好鈴鐺的馬夫，更是直接收起了馬鞭，點上一口老煙，靠在車上不再驅駛。

  沒過一會，鈴鐺無動自鳴，發出『叮鈴鈴~~』的脆響，宛若路引般領著馬匹緩緩向前走去。

  「此地白天與一般坊市無二，但夜裡卻會開啟一條冥道，直達鬼市，這是唯一進出的通道。」三陽端坐於馬車裡，向曹安解釋道。

  坊市分陰陽，這倒是曹安未曾設想過的。

  「如此怪異之地，是如何形成的？」

  「傳聞此地通九幽鬼界，也有人說是須彌妖鏡。但按照署正大人所言，此地應是曾經的京都遺址，不知何故沉入了地底。」

  曹安一聽幡然醒悟，抬頭看向天空，那遙掛蒼穹的圓月早不知所蹤。

  月光不現，或許並非烏雲蔽天，也有可能是馬車已經步入了地底，四周迷霧所散發的詭異氣息，讓曹安感到頗為不安。

  似乎是感受到了曹安的擔憂，三陽神色祥和的安慰道：「此地並無太多兇險，你大可放寬心。」

  一邊說著，三陽和尚也拿出了一頂氈帽，戴在頭上稍作偽裝。

  這次是來尋找火絨的，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還是低調一些的好，他那顯眼的大光頭，不太適合在鬼市里晃悠。

  只是看這位喬裝打扮的熟練模樣，曹安倒是有些疑惑了。

  「三陽大人，此地你常來？」

  「自然，裡面雖說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輩，但販賣的黑貨價格偏低，沒事常來這逛逛，伱會收穫滿滿。」

  「……」

  喜歡逛窯子的『豬肉餡兒』，喜歡逛鬼市的『散養土雞』，這青衣署的夜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啊！

  說話間，馬夫的一桿老煙抽完了，鈴鐺聲也驟然停止，馬車停下了一片繁華的坊市前。

  抬頭看向天空，月光已經被黑霧籠罩，只靠著路旁昏暗的燈籠映照，陰森幽暗。

  坊前的門牌上，【隱日坊】已經變作了【隱月坊】，市集中經營的商販，也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

  掃過第一個攤位，曹安從攤主的兜帽下，竟看到了形似鳥喙的半張臉。

  這是妖怪！曹安心中一震，連忙看他向攤位上的貨物。

  一把大刀、一套衣服、秘籍一本、丹藥兩瓶，以及三封明顯開過的信件。

  曹安：……

  你是把殺人越貨直接寫臉上了吧？

  把別人全身扒拉乾淨，毫不掩飾的擺地攤打包賣，這地方這麼亂的嗎？

  「隱月坊並不亂，但帝都之外很亂。妖魔橫行、邪道亂世，殺人越貨者多不勝數。而這些黑貨，都能在鬼市里流通，買者從不問出處。」

  「那這裡就沒人管秩序？」

  「當然有，這裡屬皇城司的管轄範圍。但只要你別搗亂，哪怕是妖，他們也不會為難你。」

  「皇城司？他們不是行監察百官之責嗎？也管這市井秩序？」

  「這就不知道了，傳聞鬼市里藏著一個驚天秘密，連皇室都不得不重視，這才安排了皇城司管理。」

  三陽和尚簡單的說了兩句，就連忙閉嘴了，明顯是不想扯入皇家辛秘之中。

  曹安當然也不會糾結，掃了眼周圍價格高昂的黑貨，以他的身家，再看下去只會得紅眼病，還是專心執行任務，早些收工回家吧。

  「三陽大人，你真的確定，火絨大人是在這隱月坊里迷了路？」

  對於三陽和尚的猜想，曹安完全不能苟同。

  的確，此地昏暗詭異、商販林立，不管白天黑夜，都見不到太陽，就連唯一對外的通道，也只能晚上開啟。

  甚至有大量民房供人長期居住，規模絕不小於一座村鎮。

  可即便如此，一個大活人的，也不至於在這迷路3天吧。

  曹安估計，那位怕是已經遭到歹人襲擊了，至少也是重傷潛逃，正藏在某處療傷，伺機離開。

  想要這麼一路閒逛的尋找，無疑是大海撈針，絕對不可能……

  「找到了，火絨就在那。」

  「？？？」

  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