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那是你爺爺啊？喂，你長得這麼好看，那個老頭是不是拐子？」
「就是，我媽都說，那老頭家不可能生出你這麼好看的孩子。」
「你爸媽呢？每天跟個老頭子在一起，又不讓你上學，那老頭是不是對你管教的很嚴格啊？」
一群孩子玩著泥巴，看著坐在岸上的柯懷期笑著道。
有些年輕婦人卻是很讓認真的偷聽。
柯懷期兩人搬來這裡半年了，白衣一日比一日更顯老態，短短半年，看著竟是不像柯懷期的父親了。
柯懷期如今五歲了，自然知道正常的人家該是如何樣。
他長得好看，他知道，因為很多人誇他。
但是也有許多人背地裡說，自己的父親是拐了他，也有人說，是自己的老父親找了個傻姑娘生了個兒子。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爺爺。」柯懷期坐在岸上。
眾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嚴肅和期待。似乎柯懷期不是親生的孩子，讓她們很興奮。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心底存著僅有的善良，但卻又期待別人過得不如自己來獲得慰藉。
「我就說，那老頭頭髮都白了，來了半年了，從來不出來走動，還不送孩子去念書。一定不是個好東西！」
「你無父無母的，說不定是在哪裡拐來的，來，告訴姨，想不想找親生父母？咱們帶你去送官！」眾人爭相說話，一個個都極其激動。
柯懷期嘴唇輕抿，看著遠處的鄉村小屋，極其鑒定道：「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他生了病在如此老態。你們不覺得，他就算老了，長得也比許多人好看嗎？」
小懷期有些不樂意，他父親再不好，但是卻不喜歡讓人說的。
語氣里就滿是天真的來了一句，眼神掃過眾人的臉頰。
是的，他就算再不好看，也比普通人好看的。
就算他壞事做盡，就算他老的不成樣子，也依然是比普通人好看的。那張臉白的比姑娘還白，就算帶了幾分老態，臉上多了皺紋，身上多了褶皺，但眉眼間依然好看。
優雅的人，就算老了，依然有魅力。
面前幾人有點尷尬，本想看那老的小的有點嫉妒，哪知道被這孩子說開了。
他們剛來時，就拿下了村裡最好的一塊地，建上了村子里最好的房子。
房子內不知是幾進的古式宅子，大門上寫了個柯宅，聽村裡年輕人說，那毛筆寫好裱起來的字都值幾十萬。
古宅被極高的圍牆圍了起來，旁邊還栽了許多花，爬滿了圍牆，很是好看。門口養了一條大狗，很兇很厲害。
本來眾人還以為是哪裡的有錢人，後來發現不過是老的老，小的小，似乎又沒什麼忌諱了。
甚至還有人偷偷想，那老的一日看著不如一日，萬一哪天死了，是不是那小的還得找個人寄養啊？
一來二去的，就動了心思。
即便是村子里，也無法免去算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這樣的程度，正好適合柯懷期。
將來白衣撐不了多久，他一樣要長大，在這裡，正正好。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父親就你父親了，陰陽怪氣的做什麼！也沒看見你母親過，想來是受不了你們父子倆的。」有個婦人啐了一口轉頭就走。
哼，要不是看那小子父親常年不出屋，想著活不了多久，她才在他面前轉悠的。
能起那個大的屋子，光是那塊地能拿下來估計就花了不少錢。
他們村子里本來是旅遊景點，房子本來就古色古香，但那父子倆的周圍，卻充斥著古代大戶人家的闊氣。形成了極大的無法跨越的鴻溝。
甚至有人偷偷估量，這沒個幾百萬根本建造不出來吧？
他們哪裡知道，這何止是幾百萬……
「我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和妻子。至少，她從不嚼人口舌。」小懷期轉頭就走。
他來了半年了，依然沒去學校。
「哼，那一家子都不吃葷腥，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麼惡事在懺悔呢。不然誰家老的帶著小的整日食素啊？」還有人背地裡嘟囔了一句，懷期聽到了，卻也只抿抿唇並未反駁離開了。
好在眾人也沒多想，畢竟只是那麼幾歲的孩子。
柯懷期站在古宅不遠處，從水塘里摸了些泥巴糊在臉上身上，看著髒兮兮的，還在原地跳高，直到滿頭大汗才停下來。
調整了一下氣息，然後臉上揚起陽光的笑臉，脫了鞋，一路像個小炮似的往家裡衝去。
哐當撞開門，一路直直跑進了院子。
果然，父親正坐在輪椅上低著頭看著什麼。
聽到他的響動，將東西飛快的收回兜里，轉頭看向兒子。
柯懷期眼睛亮晶晶的，手中提著鞋，跑的滿頭大汗，臉上髒兮兮的，手中還提著一尾在晃動的魚。
這是路上他跟人買的。
「又去水塘里抓魚了？」白衣輕笑道。上個月開始，他的腿開始酸痛，滿滿的喪失了走動的能力。如今只能勉強支撐著站起來。
「嗯，這是給你抓回來補身體的。池子里放幹了水，大家都在裡面抓魚，身上都泥糊糊的了。」柯懷期笑眯眯的，好像極其開心的樣子。
白衣接過魚：「你先去洗漱吧，不要著涼了。你玩的開心就好，你能適應這裡，我很開心。」白衣也沒想到，他竟是變化這麼大。
剛來這裡時，沉默寡言，即便是跟那些孩子呆在一起，他也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如今，他竟然能混做一團摸魚了。
白衣提著魚，輪椅是感應的，只要他的腳朝哪邊轉，就能朝哪個方向前進。
而且不論是上樓梯下樓梯，或者是正常人能走動的地方，都能解決。甚至扶手裡隱藏了按鈕，可以躍過一米多的距離，相當於跳遠。也能將他彈出，相當於跳高。
是他找柯氏研發的。
白衣將魚放在廚房，突然想起還未問懷期他想吃什麼，糖醋魚或是水煮魚片，清湯的也可以。
輪椅到了古式浴室外。
懷期的衣服正放在門外，掉在了地上，白衣撿了起來。
只是拿起衣服的瞬間，眼神便怔住了。
衣服外滿是泥，裡面卻乾乾淨淨，沒有絲毫淤泥，彷彿從沒有下過水。
白衣抱著衣服，低低的嘆了口氣，那聲嘆息很快便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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