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在第一時間攔住了正要往手術室方向走來了顧雲兮和席雪梅。

「太太，請隨我到這邊來！」衛斯理十分紳士的引路。

顧雲兮不由得蹙眉與母親面面相覷，正要詢問，衛斯理又沉聲道，「沈老爺子的手術已經結束了，現在在ICU病房，沈總專門讓我來通知二位的。」

「爺爺的手術結束了？」顧雲兮聞聲一喜，眼睛里的愁色一瞬散開，亮晶晶的。

衛斯理略略挑眉，點頭的同時推了下鼻樑上的眼睛道，「是的！老爺子已經脫離危險了，所以太太請隨我這邊來。」

「好！」顧雲兮轉頭欣喜的看著母親，席雪梅此時也是鬆了口氣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但讓兩人意外的是，衛斯理並沒有領著兩人到病房去，而是來到一間休息室里。

「衛秘書，不是要去爺爺的病房嗎？」顧雲兮納悶道。

衛斯理在一旁笑笑道，「沈總吩咐，讓太太就在這裡等他，而且老爺子剛剛出手術室，病房那邊人太多了對老爺子的健康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希望太太能夠理解！」

「……」這話說得簡直滴水不漏，也讓顧雲兮無言以對，她知道，沈默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自己過來，所以這一刻才會讓衛斯理攔住自己，她抬頭看了衛斯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最後輕嗯了一聲，點頭應了聲好。

衛斯理聞聲頷首，俊朗的五官，清雋有型，隨後見兩人坐下，這才拿出手機給沈默發了條簡訊。

此時窗外斜入的光，正好落在顧雲兮的膝蓋上，伸手一摸，到處都是暖洋洋的溫澤。

席雪梅看著女兒突然安靜下來，也知道她此時的心裡有多麼的鬱悶，於是握著女兒的手輕拍了下后說道，「好了！你也知道沈默有多在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他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你也就不要讓他為難了，嗯？」

顧雲兮沒有說話，她不是不懂，可是心裡始終有種失落且一無是處的感覺，愈發強烈。

她動了動在陽光下的手，看著掌心的紋路，片刻，拿出手機，發了一個簡訊給沈默，問他在哪兒，沈默很快回復了她，讓她再等一會兒。

顧雲兮深吸氣，轉頭看向那陽光斑斕的窗外，思緒，一點點的飄遠。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斯理的手機響了，大概是什麼很重要的電話吧，他看了下上面的號碼，立刻對顧雲兮說，「太太，我出去接一個電話，馬上回來。」

聞聲，顧雲兮也在一瞬回過生，笑著點了點頭道，「好的！」

衛斯理莞爾，迅速離開休息室。

顧雲兮盯著那扇房門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不知不覺都過了半個小時了，怎麼沈默還不過來？

想了想，顧雲兮直接給沈默打了過去，但此時沈默的電話卻是佔線。

還在忙嗎？

顧雲兮疑惑的看著手機上已經結束通話的字樣，席雪梅在一旁瞄了一眼，立刻道，「應該還在忙吧？這樣，媽媽打電話問下你爸爸現在什麼情況啊？」

說著，席雪梅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電話剛撥通，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

是沈鈺！

顧雲兮下意識的轉頭，而那邊斷斷續續的說著，「對！我現在就在沈沛然的醫院裡，嗯！我知道，我不會就這樣放過沈默的……」

——不會放過沈默？

顧雲兮的心連同呼吸一起收緊，她轉頭看了眼還在和父親聊著的母親，冷不丁的站了起來，並直接從休息室走了出去。

走廊的不遠處，沈鈺單手撐在扶手上，正在打電話，他下意識的朝顧雲兮這邊看了一眼，微微屈著的後背，立刻挺直，面上露出幾分驚訝。

「兮兮？」他輕喊了一聲，而這時顧雲兮已經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沈鈺連忙看了一眼手機，匆匆掛斷，並深吸氣看著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顧雲兮，露出七分驚喜，三分蒼白的笑容，「原來你也在這裡啊？我剛剛去太爺爺的病房都沒看見你，我爸他們說你沒來，我還以為……」

「你剛剛說什麼？」顧雲兮擰著眉毛問道，清澈的眼底毫不掩飾她此時的情緒。

憤怒，不解，還有失望……

失望？

沈鈺的心微微抽痛，他沒想到自己深愛的女人，如今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他……給她的，難道只有失望嗎？

「我問你剛剛說什麼？」顧雲兮又一次問，聲音也強硬了起來。

沈鈺抬眸，正巧看見休息室里推門出來的席雪梅。

「啊？沈鈺？」席雪梅一瞬愣住了，她手裡還拿著手機，那一頭顧青銘也訝異的問道——什麼沈鈺？

而此時沈鈺直接抓起了顧雲兮的手，朝一側的通道跑去，顧雲兮被拽得一個踉蹌，臉色也跟著一白，她抬眸看了沈鈺一眼，正想甩開他的手，而沈鈺這時則頭也不回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你跟我來，我告訴你！」

顧雲兮定定的看著此時身旁的人，那消瘦的輪廓，那緊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最終跟著沈鈺離開了醫院。

……

咖啡廳里，音樂悠揚，沒有什麼比此刻的陽光，更加的讓人心生溫暖。

微涼的風穿過藤蔓的長廊，細碎的光暈四散開來，猶如被光束照耀的鑽石，璀璨，絢爛……

這裡，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裡，留著他們許多的回憶，只是此刻，只有沈鈺一個人在心底緬懷著，思念著。

沈鈺自嘲的在心裡笑了下，但能夠再一次見到顧雲兮，不管怎樣都是值得的。

「兮兮，想喝點什麼？卡布？」沈鈺看著顧雲兮，目光里依舊是那種讓人沉溺的深情。

顧雲兮抬眸，微微皺眉道，「我不想喝咖啡！」

頓了頓，她又道，「你剛才說了要告訴我，我才過來的！」

聞聲，沈鈺笑著低了下頭，他抬手喊來服務員，點了杯藍山，又給顧雲兮點了一杯牛奶。

顧雲兮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而這時響了一路的手機，再一次響起，這一次並不是母親，而是沈默，顧雲兮的心，一瞬跳得飛快，她的指尖下意識的朝屏幕點去，但這時沈鈺卻淡淡的說，「叔叔現在應該很生氣吧？可能恨不得殺了我吧？」

顧雲兮抬頭看他，而沈鈺卻只是半闔著眸子靠坐在那方，遠目道，「你接吧！告訴他我們在哪兒，正好，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

顧雲兮用力的閉了下眼睛，最終還是決定接沈默的電話，但她並不是要讓沈默過來，只是想給沈默報個平安，但她剛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沈鈺突然伸手直接從她手裡將手機搶了過去。

「你……沈鈺！把手機還給我！」顧雲兮一怔，立刻伸手去搶。

但沈鈺卻將手機放到了自己耳邊，另一隻手輕鬆擋住了顧雲兮的攻勢，他對著電話那頭冰冷的聲音，笑道，「叔叔，你不用擔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兮兮的！你要知道，在我心裡，兮兮比任何人都重要，我怎麼可能會那麼做呢？啊……對！你放心，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畢竟……過不了多久，呵呵……好好……是我胡說了！我道歉，早上不該跑去和你說那些，嗯？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意圖？沒有……我只是想和兮兮聊聊而已……好了！我知道叔叔想說什麼，又想用我父親公司的項目威脅我嗎？我不在乎的！」

「……」

所有的話，既是說給沈默聽，也是說給顧雲兮聽的，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一直奮力想搶手機的顧雲兮，頓住了手。

沈默他……

顧雲兮的腦海突然有些混亂。

而此時的沈鈺一直看著顧雲兮，看著顧雲兮那一秒的震驚，看吧，他們之間怎麼能說斷就斷呢？

沈鈺笑笑著掛斷電話，順勢將手機調成了靜音，他將電話反扣在桌面上，喊道，「兮兮，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顧雲兮在怔愣中回神，對上沈鈺的視線的那瞬，再次想將自己的手機拿回來，但此時她的手卻被沈鈺按住了，非常用力的按在那裡，不容她掙脫。

「沈鈺！你做什麼？放手！」顧雲兮生氣的看著他。

沈鈺並沒有鬆手，卻用一種極重的語氣，笑著問道，「顧雲兮，你就告訴我，是不是不管沈默對我做什麼，你都不在乎？是，我知道你希望我瀟洒一點，可是如果可以，我何嘗不希望自己能瀟洒一點？我也恨不得一輩子不來見你，不來打擾你和我叔叔之間的幸福！我也不想被你的冷漠刺傷，我不想將自己擺在這麼卑微的位置，舔著臉求你，顧雲兮，你不明白我的痛苦，而我更不是為了來拆散你們之間的幸福，我只是想做些我能夠做的事情，難道這也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