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鈺擦肩的那一瞬，顧雲兮刻意壓低了視線，而那樣明顯的躲避，也讓沈鈺的心狠狠的抽痛，他狠狠攥緊了身側的拳頭，微偏的側臉，五官立體深邃，他的目光停留在顧雲兮離開的那個時間點，許久……

直到那位少女擰著眉毛上前抱怨道，「沈鈺！你還看！都怪你啊！我都沒面子死了！」

沈鈺一直未動的眸子緩緩轉了過來，沉下來的五官非常的暗，卻依舊輪廓分明，他看了少女一眼，倏而笑了下，「謝謝你了！」

「唉？你等等！」正要離開，少女突然上前挽住了沈鈺的手臂，嬌嗔了句，「你剛剛說好要陪我逛逛的。」

沈鈺略略挑眉，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改天吧，我還有事。」

少女面色一變，氣憤道，「你……你……拉我當壞人，現在還說話不算數！我生氣了！」

沈鈺笑笑，從錢包里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你先自己逛，改天我一定給你賠罪！」

少女依舊皺著眉，可是沈鈺都已經這麼說，而且還拿卡了，她如果再鬧，就實在太不識趣了，不過在接過信用卡的那一瞬，少女還是忍不住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要我……」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沒關係！」沈鈺直接打斷，目光里的寒意顯見。

少女不由得在心底打了哆嗦，而等她再回神時，沈鈺已經離開。

扶手電筒梯上，顧雲兮的神經一直緊繃，一旁的安曉靜則一臉的古怪，完全不明白顧雲兮的緊張。

兩人一同來到了一樓，安曉靜這才小聲的問，「嫂子，剛剛那個人……嫂子認識嗎？」

顧雲兮抿了抿唇，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具體的解釋，此時此刻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也不能算是躲著沈鈺，只是……

心底始終有種七上八下的震動感，讓她很難受。

「曉靜，你都買好了嗎？我們現在就回去吧！」顧雲兮輕聲和安曉靜說。

安曉靜看著顧雲兮，點了點頭，「嗯，不過嫂子，我想上個廁所，你能等我一下嗎？」

顧雲兮下意識的轉頭往後看，似是確定沈鈺沒有跟上來，這才點頭道，「好，我陪你過去！」

安曉靜笑著嗯了一聲，兩人一同前往洗手間，安曉靜率先進去，顧雲兮跟在後面，然而，她才剛進入一個隔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擠了進來，並迅速的掛上了鎖。

顧雲兮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兩隻手直接捂住了嘴，這才沒有驚叫出聲。

天……這……這……是要幹什麼？這裡是女士的洗手間啊！！！

可是沈鈺已經全然不顧了，他定定的看著顧雲兮，片刻按著顧雲兮肩膀，低頭，將額頭壓在顧雲兮的肩膀上，鼻息間的清香，讓沈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而兩人的耳邊，全是雷鳴般的心跳聲，分不清彼此。

這一秒，沈鈺是滿足的也是痛苦的。

沒有抗拒自己的顧雲兮，就如曾經一般美好，但可悲的是，他卻非要將她逼到這種地步，將自己逼到這個地步，才能擁有這片刻的嘆謂……

「兮兮……」他忍不住啞聲輕喚，那樣的無力，卻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掐住了顧雲兮的咽喉。

隔間外，安曉靜輕喊了聲，「嫂子？要我出去等你嗎？」

顧雲兮整個人狠狠一顫，眼眶中全是恐懼的氤氳，正要說話，沈鈺放在她肩頭的手微微收緊，最後緩緩的放開，痛苦道，「我沒有要傷害你……」

是啊……他永遠都不會傷害她的，如果顧雲兮真的要叫或者要怎樣，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該！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該受的！

沈鈺在心裡苦澀的笑了聲，而那樣的苦澀，一直蔓延到了眼眶中，最後一點點的流出……

濕潤的淚水，讓顧雲兮的心狠狠一緊，四周的空氣頓時無比的窒息，讓她幾乎站不住，而這時安曉靜又喊了一聲，顧雲兮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

「嫂子？」

「嗯！你……在外面等我下，我馬上出來……」

「哦，好！」

啪嗒一聲關門聲后，洗手間里似乎只剩下她和沈鈺兩人，而沈鈺此時一直都靠在她的肩膀上，無力的垂著雙手，那麼可憐……

「沈鈺……」顧雲兮輕聲的喊他，聲音里的顫抖，是害怕，也是心疼，還有道不明的難受。

沈鈺輕嗯了一聲，卻始終不願離開，他知道，像這樣親近顧雲兮的機會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少，所以，愈發的捨不得，也不願意。

「沈鈺，你別這樣了，這裡是女生的衛生間，你……你這樣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顧雲兮躲著沈鈺越來越熱的呼吸，整個人瑟縮在一角。

沈鈺緩緩的抬頭，曾經那麼明亮充滿活力的眼睛，布滿了哀傷，哪怕此刻他在笑，卻笑得那麼的痛，讓人不敢直視。

良久，他終是痛苦道，「最近好嗎？」

顧雲兮沒有看他，也不知道他所謂的好指的是什麼，但她還是點頭說，「嗯！我很好！可以讓我出去了嗎？」

沈鈺沒有動，微微偏頭，他就這麼看著顧雲兮，哪怕顧雲兮沒有看過他一次，一秒，他卻還是那麼貪戀的看著她，隔間外，有人進來了，嬉笑的聲音，也讓沈鈺順勢逼近了一步。

那一瞬，原本就狹窄的空間，頓時就像一個真空的袋子，一絲空氣都沒有了。

顧雲兮直接貼住了身後的牆壁，腳尖都墊了起來，也是這一瞬，那種驚恐，讓她不得已抬頭朝沈鈺看了過去。

沈鈺沒有說話，依舊這麼看著她，對上她的目光，對上她目光里的驚恐還有不願，對上她的全部，面上燦爛的笑了，身後那些嘩鬧的聲音消失后，他輕聲說，「我那天說的……」

都不是真的……

但沈鈺還沒能將後面的這半句話說完，顧雲兮咬著唇說道，「我絕對不會離開我老公，不管你說什麼，我依然不會改變的。」

沈鈺臉上的笑，頓時成了一段黑白的影像，那些好不容易壓在心裡的狂獰，又一次被一點點的拽了上來，他重重的喘息了一聲，目光也變得殘酷了起來，「你對我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是嗎？」

顧雲兮的指尖已經摳進了掌心，但再痛，都是自己的，她目色氤氳的看著沈鈺，佯裝鎮定道，「我們已經過去了。」

「這話不是我說的！」沈鈺咬牙，消瘦的五官，因為這個動作，而顯得有些恐怖。

顧雲兮看著沈鈺面上情緒的變化，手心一瞬汗濕，她慌忙撇開視線，伸手推了推沈鈺，可手剛碰到他，就被沈鈺抓住了，顧雲兮臉色一白，正要說話，沈鈺又軟聲說，「兮兮，我們不要再這樣了，我知道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不在乎你和沈默之間發生了什麼，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就看看我好嗎？」

顧雲兮用力的抽回手，並一鼓作氣的推開他，那樣抗拒的神情，讓沈鈺萬分痛苦，如果是他的兮兮，一定不會那麼做的，如果是他的兮兮，怎麼會捨得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

他知道，他真的都知道，他們之間是真的回不去了，可是，兮兮……他怎麼辦？

「兮兮……」沈鈺痛苦的喊著。

顧雲兮紅著眼眶看他，內心深處，始終還是捨不得將話說得太殘忍，「沈鈺，對不起！你忘了我好嗎？」

「……」沈鈺仰頭，捂住了眼睛，想哭，卻哭不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到底是要多少的悲傷才能讓他傷心到這一步？

顧雲兮的呼吸一緊，咬唇的瞬間，迅速離開了隔間。

這一次，沈鈺沒有再攔住她，可是那並不代表什麼……

外面，安曉靜已經等了很久了，見到顧雲兮紅著眼眶出來，嚇了一跳，「嫂子？你的眼睛怎麼了？怎麼這麼紅？」

顧雲兮連忙伸手擦了擦雙眼，低著頭說，「沒……我沒事！」

「可是……」說著安曉靜便要偏頭朝洗手間的方向看，顧雲兮迅速的拉住了她，然後往前走。

「嫂子？」安曉靜又喊了一聲。

顧雲兮深吸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回去了！」

安曉靜一臉疑惑的看著顧雲兮，最終只能點了點頭。

回到老宅，顧雲兮已經精疲力盡，和安曉靜告別了一聲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而這時，她才發現，因為剛剛的事情，自己給沈默買的衣服，不見了，而此時的顧雲兮，已經累得無力再去思考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