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沈沛然在給沈默做最基礎的檢查，雖然沈默已經說了沒事，但是沈老爺子並不放心，好在，除了一些擦傷和淤青，並沒有什麼。

老爺子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幾分，但目光依舊嚴肅，他看著沈默，沉聲道，「為什麼突然會出車禍？」

沈默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只是當時著急回來，沒太注意路況。」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沈老爺子眉頭猛皺了一下，「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呢？到時候我們沈家，還有顧雲兮，怎麼辦？」

一旁的沈沛然這時也擔憂的說，「是啊大哥，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我知道！」沈默應了一聲，微蹙的眉頭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隨後又問道，「剛剛是葉司烜打的電話？他又想怎樣？」

但提到葉家，老爺子臉上的嚴肅，更是只增不減，隨即沉聲道，「司烜說你撤了給他們家的贊助，讓我給他一個說法。」

沈默笑笑，「那爺爺怎麼說？」

「你爺爺還沒老糊塗！」沈老爺子冷哼了一聲，那語氣和神態，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沈默挑眉，隨後解釋道，「贊助這件事，已經有個把月了，現在才來找您提，怕是不單單是想要個說法這麼簡單吧？」

聞言，沈老爺子立刻蹙眉，而這時，沈默又道，「據我所知，葉家這次的選舉很成功，所以，我看他多半是來跟您老探口風的。」

「口風？」老爺子疑惑了句。

「畢竟我現在搬回了老宅，他們可能覺得您應該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我現在的狀況……」

沈老爺子目光一凝，冷聲道，「那這麼說，剛剛的事情，是葉家……」

「不……」沈默打斷道，「葉家只是打聽！」

沈老爺子不言，眉宇間沉著怒氣，片刻用力的拍了下椅背，站了起來，沈沛然即刻扶住老爺子，老爺子直接抽回了手，怒氣爆表，「這麼說來，他們是要聯手來整我們沈家了？一群小王八蛋！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沈默此時也起身，和老爺子的怒氣相較，他倒反而冷靜了許多，甚至還勸道，「爺爺，其實你也可以換個角度想，到底是誰，有這個能耐。」

老爺子被沈默的話給問住了，幾秒，又道，「你的意思是……」

「我並不確定，也不想這麼去分析，重點是，我現在手裡並沒有證據，而且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不見得就會是他。」沈默意有所指，老爺子聞聲面色跟著沉了又沉。

片刻，老爺子擰眉問道，「那既然這樣，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葉家那邊的事情，爺爺會看著辦的！對了！顧雲兮又是怎麼回事？」

「雲兮怎麼了？」沈默反問。

「這都多久了？一點肚子都沒有？」老爺子成天看著瘦巴巴的顧雲兮，就各種心煩，哪裡有個孕婦的樣子？

當然，老爺子也不是說不喜歡顧雲兮，但說好的曾孫子呢？

沈默將下巴揚高了幾分，目光篤定道，「小是小了點，該有的肯定是有的！只不過現在這個情形，我還不想告訴她，免得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老爺子沉沉的嗯了一聲，依舊是不放心，冷不丁的又說了句，「我看也是，那丫頭也是藏不住心事，估計給人賣了都還能幫人數錢！」

沈默笑了笑，倒是沒有說什麼。

……

離開書房時，沈沛然跟了出來。

「大哥，你等一下！」

沈默停下步子看他，「什麼事？」

「你……真的沒事嗎？」沈沛然的模樣，欲言又止。

沈默微微挑眉，打趣道，「怎麼了？我看著像有事？」

沈沛然抿了抿唇，說道，「唐敏君今天來找我，期初只是詢問她母親的情況，但說到後面，她告訴我沈鈺已經回南城了，然後還說了一些話……」

沈默微微眯眸，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問，「她說了什麼？」

「提到了嫂子，還說讓你管好她，別再出來禍害她兒子。」說完，沈沛然還輕咳了一聲，顯然這話都已經是美化過的了。

沈默冷笑了下，嘴角很是諷刺，禍害她兒子？沈默眉尾微抬，輕嗯了聲，寡淡道，「我知道了！」

轉身時，沈默又側身說，「沈天新最近在醫院嗎？」

「他？」沈沛然長嘆了一口氣，「反正我已經兩天沒看見他了，他那個女朋友本來是今天要出院的，因為他不在，電話也打不通，所以我也沒批。」

沈默蹙眉，有些詫異，隨後淡淡的應了聲后，回了房間。

剛推開門，顧雲兮就撲進了沈默的懷裡，沈默愣了一秒，抱住她，問道，「怎麼了？」

顧雲兮在他懷裡搖頭，小手卻越纏越緊，沈默蹙眉，關好門后，偏頭看著她又問，「到底怎麼了？嗯？」

顧雲兮依舊悶不做聲，沈默盯著面前那小女人，轉而抓著她的手，一點點的把她拉開，「好了，別在門口站著了，先進去。」

顧雲兮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沈默並不勉強，加上剛剛沈沛然說的，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看著顧雲兮一副為難，又慌亂無比的神情，沈默還是又問了一句。

顧雲兮深吸了口氣，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后，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沈默說，「我……我剛剛和沈鈺通了電話……我……怕他會做傻事……」

果然……

沈默眯眸，清冷的視線中，布著森寒的冷意，不過對於沈太太的坦白，沈默還是笑笑道，「他還能做什麼傻事？從我這裡把你搶走？還是說，他和你說了什麼，所以你又動搖了？」

顧雲兮瞳仁猛縮了一下，根本沒想到沈默會這麼說，隨即連忙搖頭說，「不是的，我沒有動搖什麼，我也不會跟他走的，我只是怕他會去找你麻煩！我……是擔心萬一他要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到時候會讓你為難！老公……我真的只是這麼想而已！」

沈默輕笑了一聲，顧雲兮以為沈默不相信，急急忙忙的又說，「老公，我說得都是真的……」

話還沒說完，沈默突然用食指點住了顧雲兮的唇，「我沒說不信，你做得很好！」

顧雲兮一怔，沒有完全理解，正要繼續說時，沈默又道，「不用擔心，算起來，沈鈺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什麼性子我還是拿得住的，只要你擺正自己的立場就行。」

「可是……」

「還不懂嗎？」沈默將顧雲兮的下巴勾起，「我只在乎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樣的霸道和強勢，讓顧雲兮的心狠狠一顫。

她抱住了沈默，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

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慢慢的變小了些。

沈默坐在辦公室里目色諱莫的看著窗外，衛斯理則在一旁口吻頗淡的說道，「4S店說，你的剎車是被人為破壞的，多虧了你當時制動及時，加上車速不快，不然……哦對了，你昨天讓沈沛然看了沒有？沒事吧？」

「我沒事！」沈默輕聲說了句，修長的手指，在靠椅的扶手上輕輕敲動。

衛斯理看了沈默一眼，又說，「音樂那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確實，我也沒想到沈鈺回來了。」

「那不是你的責任。」沈默開口，聲線微冷，「是我低估了他的執著。」

衛斯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抿了抿唇問道，「那現在你什麼打算？沈鈺這次既然回來了，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再走了，你那沈太太……」

沈默笑笑，「沈太太怎麼想，我心裡有數。」

衛斯理微微皺眉，不太認同，「你這說得也太絕對了！他們畢竟是差點要結婚的人，凡事總有萬一，而且沈鈺如果真的想不通，你還能拿他怎樣？好歹他也是沈家的人，而且沈炳榮那邊還只有這一根獨苗，就算我們施壓，那也未必能奏效什麼，最關鍵啊，我現在手裡沒有證據。」

「你想錯了！」沈默淡淡道，「昨天的那件事和沈鈺沒有關係，沈鈺也沒那個心眼。」

衛斯理不能苟同，同是男人，他倒是覺得如果真的是誰，沈鈺首當其衝。

不過，沈默既然這麼說了，衛斯理也沒打算當面反駁什麼，轉而又道，「那你既然這麼說，我就下去安排了。」

沈默輕嗯了一聲，視線始終沒動，衛斯理抬眉，正要轉身，沈默突然又說，「找個時間，把顧青銘的公司還給他。」

衛斯理挑眉，「這個時候？不太好吧？」

「就是這個時候。」沈默確定道。

衛斯理皺了皺眉，突然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公司，剛剛扶上正軌，而且上次的那個AB計劃，我們還沒什麼頭緒。」

「我知道！你照做就行。」沈默轉身，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落在衛斯理身上。

衛斯理扶了下眼鏡，沒有在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