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沈默便帶著顧雲兮直接去了寰宇，下午還有幾個會議，比較緊要，所以他必須到場。

上車沒多久，顧雲兮便靠著窗睡著了，懷孕讓她非常嗜睡，沈默偏頭看她，目光幽邃，他笑了一下，將車裡的音樂聲調到了最低。

停車場里，沈默一邊看時間，一邊繞過車頭將顧雲兮抱了出來，突如其來的晃動，讓顧雲兮迷糊的睜開眼，沈默落下一吻，聲音里滿是寵溺，「沒事！我在！」

「到了？」顧雲兮閉著眼在沈默懷裡輕蹭了下，鼻息間的松木香，不過幾秒，就又讓她睡了過去。

沈默垂眸又是一笑，抱著她徑直上了電梯。

衛斯理看著沈默抱著人從電梯里出來，整個人一怔，過了好幾秒才回神上前問，「你怎麼抱著就上來了？」

沈默沒有應聲，衛斯理皺眉，快走兩步幫他開門，等到沈默從隔間里出來后，這才又問，「下午說不好沈炳榮要過來，你帶她過來，不怕惹麻煩？」

沈默垂眸看著時間，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轉而抬頭對衛斯理說，「直接開會吧！太太最多睡一個小時就會醒。」

衛斯理翻了個白眼，跟在沈默身後離開辦公室，「喂！我和你說真的，你中午出去這一趟，沈炳榮已經來過一次了。」

「他來就來，能有多大的麻煩？」沈默淡聲。

「這還不麻煩？他那模樣可不像是來和你好好商談的，一身殺氣。」衛斯理回想剛剛那場面，各種愁，今年幾個月到底是怎麼了？風水不好？

沈默聞言，目色更是篤定，他笑笑道，「這是好事，說明他沒找到下家，也說明，如今的局勢還沒發展到讓我們難以自控的地步，不過，我們還是要多留意。」

說道這裡，沈默突然頓住了腳步，衛斯理疑惑道，「怎麼了？」

「鄒波的事情進展怎樣？」沈默沉道。

衛斯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淡淡道，「放心，全部都按正規程序走的，人也抓到了，那老小子看著就是被人指使，一口咬定全是自己乾的，其他的一概不談。」

「親屬呢？」沈默頓了頓，又問。

「老婆孩子都沒問題，也讓他們私下見面談過，但是……就像我說的，鄒波的心理防線很強，沒那麼快。」衛斯理辦事向來條例分明，沈默很放心，也很欣賞，隨即輕嗯了一聲，暫時放下這個話題。

……

會議結束時，顧雲兮還沒醒，沈默剛從隔間里出來，衛斯理便敲門，說沈炳榮來了。

沈默在辦公桌后坐定，沈炳榮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看見沈默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氣得捏緊了拳頭，但他何等了解沈默，心裡也清楚，當時沈默答應的這麼痛快，肯定後續會給他下絆子，只是，他沒想到，竟然這麼快，而且更沒想到沈默竟然用知識產權來威脅他！

「沈默，基站建設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的嗎？」沈炳榮面有怒色，但話語間依舊克制。

沈默目色深沉，並不否認，「確實！同理，我也做到了，所以大表哥現在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沈炳榮抽了抽嘴角，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現在要60％，又是什麼意思？我們是簽了合同的！你這是違約！」

沈默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合同上確實是將基站建設的所有內容全權交給你，但是技術上的東西，是寰宇的知識產權，我是有權收回來的。這一點，我想你也很清楚，不然，你不會站在我這裡，是不是？」

「……」沈炳榮咬唇，許久不言，當時的事情，因為事發突然，他有些操之過急，也因此忽略了這一點，以至於如今讓他如此的被動！

而這時沈默又說道，「其實過了這麼久，大表哥心裡應該很清楚，當時我為什麼要簽那份合同，同樣，我也重申一遍，信息基站的建設，是寰宇今年的重要項目之一，即便你和我之間還有這麼一層親緣關係，我也不可能全部給你一個人，我相信，你也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潤，同理，我也很看中，所以你也別說我過分，我能給你40％已經是看在了你我之間的這層關係上，否則，我連和你談的必要都不會給你。」

沈炳榮聞聲，立刻氣得瞪大了眼睛，再強的剋制力，在聽完這段話，也已經灰飛煙滅了。

沈炳榮冷喝了一聲，「沈默，做人不要太過分了！你搶了我兒子的老婆，我不過要你一個基站建設的全股份，你竟然還和我耍手段？你就不怕我去老爺子那裡鬧嗎？」

沈默笑笑看他，「大表哥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

沈炳榮氣結，他自然知道什麼叫過時不候的道理，可是一想到因為這件事，還害得自己唯一的兒子差點丟了性命，而如今沈默竟然還耍他，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但權衡幾秒后，他還是冷靜了下來，「我今天來，不是和你算以前的舊賬的，就這麼說，50％我就同意！」

沈默挑眉，眸底的冷冽只增不減，「既然你這麼時說了，我要是不讓步，似乎也說不過去，55％，願意我們就簽，不然，你就是在老爺子那裡鬧翻天，和我也沒有關係，你別忘了，你公司還有好幾個單子壓在寰宇，我想大表哥應該很清楚。」

「你……」

沈默笑笑，「親兄弟有時候也是明算賬，原本我是一步都不打算退的。」

沈炳榮狠狠的咬了咬牙。

合同重新擬定后，信息基站的問題迎刃而解，衛斯理看著合同上的百分比，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可真大方，才這麼幾句話，就讓了5％？你上次還說給我漲工資，我這個月都還沒看見！」

沈默批閱文件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他，「沈鈺確實吃了不少苦，算是我對他的補償吧！」

衛斯理笑而不語，這種補償？要是他是沈鈺，他才不要，也虧得是沈炳榮這個貪財的爹，不過正巧這時，顧雲兮從隔間出來，索性衛斯理也不再多做停留，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沈默轉頭看向顧雲兮，眼中的溫情顯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顧雲兮搖搖頭說，「我好像睡很久了。」

頓了頓，見沈默面前還有好幾本文件，便又說，「你先忙吧，我等你！」

沈默輕嗯了聲，收回目光，繼續處理手裡的事宜。

而從顧雲兮這個角度看過去，沈默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格外的迷人，俊美的側臉，高挺的鼻樑，握筆的姿勢，還有他身上那種沉靜的氣息，彷彿間，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她的心，最後深深的撞進她的靈魂……

她慌忙轉身，按住狂跳著的心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躲開，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心裡的喜悅，變成了害怕……

害怕？

顧雲兮不由得一愣，也疑惑了起來。

怎麼會是害怕呢？她不是喜歡沈默的嗎？她已經不害怕和沈默再一起了啊？這是怎麼了？

正想著，沈默已經來到了她身邊，居高臨下的角度，足夠震撼，但並不能完全辨識內心，沈默看著她神思怔怔的模樣，笑笑道，「在想什麼？」

顧雲兮慌忙抬頭，啊了一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沒想什麼！你……你忙完了嗎？」

「嗯！」沈默應了一聲，牽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裡，顧雲兮輕顫了一下，隨後也乖巧的捏住他的手背，沈默的嘴角彎了彎，很是迷人。

轉頭，他看了眼窗外的太陽，淡淡道，「想不想看日落？」

顧雲兮抬頭看他，一瞬想起了第一次和他看日落的情形，那時候她還不喜歡他，可是卻同樣覺得日輝下的沈默非常非常的帥氣，有種撼動人心的力量。

「去嗎？」沈默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聲。

顧雲兮回神，下一秒點頭道，「好！」

沈默笑笑，附身在她唇上淺啄了下，領著她往外走，順便也和衛斯理交代，有什麼事電話聯繫。

衛斯理懂！太懂了！

山頂上，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半個天，也映紅了此時相依偎的兩人。

沈默喜歡這裡的景色，很早之前他也常來，不過那時的他，並沒有如今的這番感觸，他同樣也還記得第一次帶顧雲兮來時的情景，他從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在他的人生中，唯一後悔的一次，便是母親去世的那年，那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沈太太……」

「嗯？」顧雲兮在他懷裡抬頭，這樣的角度，視覺衝擊很大，連呼吸都被吸引。

沈默凝望著遠方，深邃的眸底，跳動著情愫，或深或淺，他輕抿了下嘴角，淡淡道，「想不想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