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從寰宇離開的時候，果然和衛斯理說的一樣，葉橈真的又來了，而且就連沈默都沒算到是，她竟然直接用身體擋汽車，沈默差點沒剎住車。

沈默瞪大了眼睛，看著車前憤怒委屈交織的葉橈，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此時不下車的話，葉橈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如今，他就是下車了又能如何？

「沈默！我們談談！沈默！」葉橈在感覺到車徹底停下來后，立刻喊了起來，她並沒有受傷，但臉上已經慘白一片。

她明白這麼做有多危險，她明白，她什麼都明白，可是她不希望和沈默，就這樣結束，她一定要和沈默解釋清楚，這不是停不停卡的問題，這是她所有的一切。

沈默蹙眉，眼底滿是厭煩的神色，但成熟男人的風度和魅力，在於那種處事不驚的淡然，還有對於不相干人的絕對漠視。

葉橈被沈默的視線嚇得狠狠得抽了一口氣，她渾身都冰冷，卻固執的喊道，「如果，今天你不見我，我就天天來，除非你現在就撞死我！」

沈默眯了眯眸子，看得出葉橈這句話里的決心。

很好！

他拿了車鑰匙，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嘭的一聲關門聲，在偌大的地下停車場里，尤為的刺耳，就像一面巨鼓在耳邊狠狠的敲了一下，連腦仁都在晃動。

葉橈扶著賓利的車頭，腳軟的滑了下，但她還是飛快的穩住了自己，然後朝沈默走了過來，甚至不怕死的抱住了他。

「沈默，我求你了，你別這樣折磨我了好嗎？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我可以解釋的啊！」葉橈哽咽著，那樣的心酸，委屈，那樣的楚楚可憐。

沈默紋絲不動，對於葉橈他從來不討厭，但這樣的不討厭只是基於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歡而已，如今，他有了沈太太，有了一個人讓他想放在心尖上的人，於是這樣的不討厭，在一次次的挑戰他的極限后，就成了一種厭惡。

他不想去深究葉橈到底做了什麼，也一次次的再給她機會，他就是看在五年的情份上，並不想真的去刁難一個在自己身上耗費了大好青春的美麗女人。

他確實不討厭她，但也真的不喜歡她。

而有些東西，多了，就膩了，就像她這樣一遍遍的死纏爛打，徹底跌幅了她在他眼中的美好。

女人，他養得起，也不介意她任性，更不介意幫忙做點什麼，但首要的是，要看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

沈默視線抬起，看著出口，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緩緩開口，「放手！」

他的聲音很冷，冷得猶如冰川裂開了一道縫，也冷到了葉橈的心裡，幾乎凍結她的每一滴血液，但是葉橈不願意，死也不要！

葉橈反而抱緊了沈默，淚眼婆娑的抬頭，看著他，然後質問道，「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你就一點都看不出我為了你……為你了……我真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難道這些年，你對我就沒有一點真心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沈默！你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沈默垂眸看她，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他抬手看了下時間，不想繼續和她在這裡拉拉扯扯。

「上車說吧！」

葉橈咬唇看著他，最後點點頭，跟著沈默上了車。

希斯咖啡。

沈默沒有點什麼，葉橈為了能多和沈默說上幾句，點了摩卡還有水果拼盤。

沈默沒有管她，面有煩躁，他很想抽煙，喉嚨里，肺里難受得就像吞下了許多仙人球一樣，他不太舒服的輕咳了聲，喝了點水，說道，「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就說吧，未來我們像這樣坐在一起的可能性，我想應該是不會有了。」

葉橈好不容易平靜了些許的情緒一瞬又崩潰了，怎……怎麼會這樣？

「沈默，你真的要這麼對我嗎？」葉橈的心，隨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一點點的破碎，掉落。

沈默雲淡風輕的看著她，眼神里，並沒有夾雜任何的情緒，他看著面前這個曾經陪伴自己五年的女人，竟然還不如顧雲兮一個晚上讓自己來得回味，他撇過視線，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他的手指在實木的桌面上輕敲了兩下，淡淡道，「我和你之間，早已經沒有什麼真的假的可言，現在我坐在這裡，也不是因為擔心你，顧忌你的感受。但是，你今天做到這一步，我想如果一點機會都不給你的話，我也確實有點渣了。所以，你說吧！只要要求不過分，保證以後不會接近我妻子，我會考慮。」

葉橈心窩一疼，手心裡的指甲，幾乎深陷在血肉之中，疼痛就像毒藥一樣蔓延，讓她有些喪失理智。

他的妻子？

葉橈的眼淚掉進了面前的咖啡杯里，她突然凄清的笑了下，說道，「我又不是故意去見她的，那樣的場合，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沈默笑笑，語調不咸不淡道，「管好你自己，就足夠了！」

葉橈的目光一閃，深吸了一口氣，「我……我……當時是好意，而且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是唐敏君的話，我也不會過去的！你……你真的誤會我了！」

沈默輕眯了下眸子，他當然知道唐敏君是誰，也幾乎能猜到唐敏君可能和顧雲兮說了什麼，但，昨晚，顧雲兮什麼都沒說。

她還想著沈鈺？

沈默皺了皺眉，缺少尼古丁的神經，有些躁動，映射著一些負面的情緒，但這些葉橈是看不出來的，她只是一昧的以為，沈默在怪她，很有可能還覺得唐敏君這一出還是自己安排的。

葉橈哽咽了起來，「沈默，你要相信我！昨天發生的事情，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是怕兮兮被人欺負才過去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沈默凝眸看她，淡淡道，「說完了？」

葉橈一愣，忙不迭抓住了沈默的手，「不……不……你別走，我還沒有說完。」

沈默抽回自己的手，身體朝後靠在椅子上，深色的西裝，暗藍色的襯衣，襯得五官內斂深沉又氣度非凡，他一派慵懶的看著她，眸底似水無波。

葉橈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而又道，「不管怎樣，昨天的事情真的和我沒關係，我……我今天找你，也不是因為你停了我的卡，我只是知道了你還撤了對我們家的贊助，我是擔心你和我父親的矛盾因為我而再次加深，我不希望我們兩家以後變得像仇人一樣。沈默，我是說真的！還有……還有……我希望能繼續留在你身邊，哪怕現在不行也沒有關係，只要你能讓我一直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沈默笑笑，「這麼說來，你確實是真的很關心我，也很清楚我和你父親之間的問題，不過，我倒是想告訴你，我和你父親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你，而是利益，這麼多年我不提，是看在你的份上，而且這一點點，我也不是賺不回來，但你心裡應該清楚，從去年開始，你們家接著選舉這件事，在寰宇又拿了多少，然後又回報了我多少？」

「沈默……不是的……」葉橈聽到這裡，試圖解釋。

沈默的手在桌面上又是一敲，打斷道，「是與不是，你不要和我說，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父親。」

頓了頓，他又道，「再來，就是你所謂的想要留在我身邊。關於這一點，我勸你還是放棄，再有下一次，就算你站在我車前，該撞的我還是會撞的！說得難聽點，傷了殘了，我養得起，就算你死了，我也賠的起！這是你自己的命，你既然不看重，我有什麼理由覺得不可以？」

「沈……」

沈默緩緩起身，神情疏離，「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葉小姐，好自為之！」

……

沈默抵達老宅的時候，顧雲兮已經準備好了。

上車的時候，沈默看了眼她身上淺藍的裙子，還有不施粉黛的小臉，笑笑道，「怎麼不把上次買的禮服穿出來？」

顧雲兮回眸看他，奇怪道，「你不是說就是吃飯嗎？要穿得那麼隆重？」

沈默一邊開車，一邊笑笑說，「你喜歡就行！」

顧雲兮眨了眨眼，轉而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本來她倒是不覺得什麼，不過沈默這麼一說，她心裡也覺得好像有點太隨意了，這還是沈默第一次帶自己去和客戶吃飯呢！

這麼想著，顧雲兮也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摸出一管小口紅，抹了下，隨後又找到了眉筆，跟著補了個眉毛，雖然覺得還是不夠，但東西只有這麼多，她也只好將就了。

沈默看著她上了口紅的小嘴，喉嚨有點痒痒的感覺。

一天多沒抽煙了，真的太難受了！

忍了又忍，約定的地方終於到了，沈默將車停好后，顧雲兮也開始解身上的安全帶，但裙子側面的一個繩結纏在上面了，安全帶一解，反而將衣服掛住了，顧雲兮慌忙去解，沈默見狀靠了過來，淡淡道，「我來！」

顧雲兮嗅著他身上的松木氣息，抿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