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肉柱和獵柱

  「而且……」南希說道，「嚴格說起來，那也算不上是您屠殺的吧？」

  「沒有什麼區別。」巴古巫師咳嗽著說道，「我的選擇導致了他們的死亡，說是我的原因也不為過，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知道真相就可以了，其他人的看法並不重要……」

  雷奧看了一眼南希，眼中透露的意思是：猛，這你都敢直接問。

  南希點點頭，回了雷奧一眼：這有什麼不敢的。

  雷奧想了想，問了一個問題：「隊長，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

  「莫爾戈說，您的守死之咒，無法抵抗腐蝕性傷害，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是雷奧親身經歷的，莫爾戈信誓旦旦地說，守死之咒對腐蝕性傷害無法生效，並且莫爾戈好像對巴古巫師很熟悉的樣子。

  「莫爾戈？」

  巴古巫師皺起了眉頭，「沒有印象，我應該和他沒有什麼交集。不過他對守死之咒應該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說的不全對……」

  巴古巫師的話，讓南希和雷奧楞了一下。

  要麼是對，要麼是錯，為什麼還會有不全對這樣的說法？

  巴古巫師看出了兩個人的驚訝，簡單解釋道：「守死之咒的確有這種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

  李道顯一邊聽著隊長和隊員們的溝通，一邊分心嘗試撬開莫爾戈的大腦。

  畢竟眼前的人是狩獵巨構的管理員，腦海中必然藏著不少讓他感興趣的信息。

  預料之中，莫爾戈的意識抵抗的非常強烈，這也讓李道顯有了更多的興趣。

  而且，這樣的記憶防禦措施，也證明了修改傑克記憶、洗腦巨構居民的人就是莫爾戈。

  但，這並不奇怪，畢竟莫爾戈作為專精黑暗魔法的巫師，會涉及到詛咒和蠱惑類法術是很自然的事情，哪個黑暗巫師不涉及這兩種類型的魔法，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在查看傑克的記憶覆蓋情況時，李道顯就認為對方的記憶修改能力有限，而在此刻嘗試入侵之後，發現的確符合自己的預期。

  莫爾戈的精神防禦水平和入侵水平並不高明，處於一種「掌握」之上，「精通」未滿的情況。

  這種程度的精神抵抗，想要在李道顯的手中保守住自己的秘密，怕是有些困難，只是無謂的拖延時間……

  隨著李道顯增加了吐真劑的用量，病毒逐步掌控了莫爾戈身體，就連拖延時間也很難做到。

  李道顯很快就適應了對方的反擊強度，並且通過對方的反擊方式和抵抗程度，試探出對方的精神防禦結構強弱分布。

  並且嘗試模擬和解析其結構弱點，沒用多長時間，莫爾戈的精神防線就宣告破除，此刻，一個充滿秘密的大腦，對李道顯完全不設防備。

  李道顯毫不猶豫地用攝神取念，探入對方的思緒，將所有的記憶攪動，翻湧而起。同時以極快的方式閱讀著對方的記憶，並且記錄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記憶中大段的篇幅，印象最深刻的部分，都是和狩獵巨構有關，這可以看得出，狩獵巨構是莫爾戈的心血。

  居住巨構，是巫師的基石。

  這句話李道顯早有耳聞。

  但正是因為翻閱莫爾戈的記憶，李道顯也第一次知道，居住巨構在巫師世界中的作用——收集情緒。

  每一個居住巨構，每個月最少需要向巫師協會上繳600kTi的情緒能量，這些能量將會被轉化利用，作為穩定的能量來源之一，用以維持巫師世界能量的基本運轉。

  【註：提諾（Tino）是國際單位制中表示情緒能級的基本單位，簡稱提。符號Ti。為紀念能量研究學家提諾而命名，他發現了情緒和魔力可以互相轉換。】

  一個成年無魔法能力者，每天產生的情緒能量大概是在5-5之間，在情緒發生波動之後，溢出的情緒能量會趨向於最大值。

  簡單來說，如果考慮到損耗，那麼滿員的居住巨構，裡面的居民每天至少有一次大量的情緒波動，才能夠滿足情緒採集標準。

  上繳的情緒能級總量，也是考核居住巨構的一項重要指標。

  也正因如此，莫爾戈在成為了管理員之後，發現負面情緒遠遠比正面情緒容易收集的多，所以開始了有意引導巨構的文化氛圍，走向了好戰，嗜血。

  當居民們在看到血腥殘酷的戰鬥熱血沸騰，咆哮不已的時候，或者有些居民極度厭惡，心生憎恨的時候，這些強烈波動的情緒，讓莫爾戈領導的巨構收集情緒非常容易，最後能級總量的指標非常優秀。

  甚至有傳言，下一屆居住巨構評選，作為新人管理員的莫爾戈，他領導的居住巨構有可能獲得稱號。

  就在莫爾戈信心滿滿，準備拿下稱號，並且將自己的心得推廣之時，噩耗傳來。巨構評選如約召開，但是評選上的確不是他。

  有人告訴他，之所以他沒有評選上，是因為有一個人看了他的方案，對他做出了八個字的評價：「心術不正，難堪大用。」

  這個人，正是巴古。

  巴古巫師與交好評委的諫言，讓莫爾戈痛失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不過，雖然沒有拿到稱號，但是作為提名的莫爾戈，也同樣走入到了不少人的視線中，其中就有一位大人物，在之後聯繫了他，表示很欣賞他的管理思路，並且願意給他提供資源、資金和更多的方案。

  其中最主要的資源，就是詭異世界的材料，這也直接促成了畸變詛咒的誕生。

  正如李道顯一開始看到詭嬰的感覺一樣，莫爾戈同樣被這種神奇的畸變特性迷住。

  詭異世界的材料帶給他非常多的靈感，他也相信，他研究出的產品，或許能夠改變整個世界。

  比如，利用這個材料，讓所有的無魔法能力、低魔法能力者，低成本成為巫師……

  李道顯在翻看記憶的過程中，也找到了不少問題的答案。

  比如：為什麼莫爾戈會將畸變詛咒設計成現在這樣生效緩慢，並且會有隨著時間推移線性增長的痛苦。

  不誇張的說，甚至袁華在魔藥大師上的初版魔藥，效果都比畸變詛咒來得精巧。是因為莫爾戈完全不如袁華，他幾十年的研究還不如袁華的靈光一現嗎？

  並不是。

  莫爾戈的確是一個人才，這是他有意為之，這麼做的原因有二。

  其一就是削減成本。

  莫爾戈想要做出一種可以讓無魔法能力和低魔法能力的人完善自身的魔法，那麼首要問題就是成本一定要低，否則根本無法普及。

  畸變詛咒，就是將實驗室產物不斷降低成本，疊代後的產物，效果雖然和袁華的魔藥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從成本角度來說，畸變詛咒的消耗甚至還不如袁華「頓悟」藥水的零頭。

  其二就是為了方便洗腦控制，同時用於滿足居住巨構的上繳情緒總量。

  這些感染了畸變詛咒的人，他們無時無刻不沉浸在痛苦中，這就帶來了極大的負面情緒，但是他們一旦成功，又會爆發出極強的正面情緒，一魚雙吃了屬於是。

  不僅如此，畸變詛咒本身的痛苦效果，也可以作為洗腦和控制人心的重要手段。

  只有定期服用特定的「穩定劑」，可以保證畸變詛咒的延續性，才不至於在持續增長的痛苦中死去，穩定劑不僅可以穩定詛咒，同時也可以穩定莫爾戈的統治，讓所有感染者產生對他的依賴性。

  除了穩定劑，莫爾戈專門有一種藥叫做「進化劑」，用於獎勵那些表現好的感染者。

  進化劑可以在藥效持續時間內，削弱詛咒框架對畸變的約束力，自身的畸變特性不被壓制，進程會被大幅提升，而且原本的痛苦就會變成進化的快感，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住這種大棒加蜜棗。

  「簡單的手段，但是直接有效……」

  李道顯對莫爾戈的能力有了一個明確的認知，雖然那這傢伙的魔藥天賦普通，但是確實是做到了他能力的極限。

  至少，這個詛咒和對應魔藥的設計非常出色。在約束畸變、錨定服用者的基礎上，同時還具備控制服用者的功能，的確是完美滿足了需求。

  也正因如此，從狩獵巨構內有意製造的封閉環境，宣傳的「殘次品」論調，痛苦的「補完儀式」，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幾乎沒有人能夠扛過莫爾戈的洗腦，就算是有人能夠保持清醒，但是也因為無法聯繫到外面被逼瘋。

  而通過洗腦，並且僥倖通過了補完儀式，成為巫師的巨構居民，甚至還會謝謝莫爾戈的付出和努力。

  這也是為什麼莫爾戈可以占據狩獵巨構這麼久，事情沒有曝光的原因之一。

  順著記憶翻看，李道顯很快就發現了更聳人聽聞的事情。

  長期以來，狩獵巨構內就在利用居民做著改造實驗，甚至已經有了兩款成熟的產品——「肉柱」和「獵柱」。

  「這……」

  當李道顯看到這兩款產品的介紹的時候，更是對自己的三觀產生了強大的衝擊。；

  肉柱，李道顯並不陌生。

  因為他在現場就見過肉柱，也就是在血祭現場的血肉造物。

  這種特殊改造的產品，是由巨構居民畸變扭曲，進階失敗的副產品。

  但是最讓李道顯難以接受的是，在經過特殊處理之後，他們具備人的感知，但是卻無法具有人的表達。他們只會承受著極度的痛苦，並且在痛苦中，產生強大的負面情緒，用以產生滿足狩獵巨構上繳的情緒能量。

  簡單來說，他們是一群被剝奪了行動能力，只能永遠承受痛苦的普通人！

  簡直可怕，只要想一想，這就是一種非常嚴重的酷刑。

  無法表達，無法說話，被囚禁在固定的地方，要承受持續不斷的折磨，這樣的折磨甚至沒有盡頭，那種無奈和絕望，又怎麼可能會不爆發出巨大的負面情緒。

  恐怕每一秒鐘，都在產生著海量的憎恨。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狩獵巨構每年上繳的情緒總量，對比其他的居住巨構，總是以不可思議的差值遙遙領先。

  李道顯此刻回想起來，難怪在血祭現場的時候，總感覺到有一種窺探感。

  除此之外，莫爾戈的另一個產品是獵柱。

  也就是這些通過了畸變詛咒，沒有失敗，成功晉級巫師的巨構居民。

  他們在被洗腦之後，只會親近狩獵巨構的管理者，這時候莫爾戈往往會用相當苛刻的契約簽下他們，並且在之後將之轉贈給其他需要的人，比如，資助自己的大人物。

  因為在狩獵巨構內，長時間培養出來了強悍嗜血的性格，所以基本不用花費多少功夫，就能將之調整成為死士……

  甚至這些獵柱，因為長時間的洗腦，認為自己補完成為巫師之後，和其他「殘次品」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所以他們會自發的監管殘次品和肉柱，以防出現意外情況。

  莫爾戈甚至會招收不少獵柱作為日常的巡檢。

  李道顯看著這些記憶，只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了挑戰，道德下限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合著狩獵巨構的居民，沒有生路，只能等死，或者等瘋……

  做到這種地步，莫爾戈是真的該死……

  就在李道顯翻看著記憶，臉色沉重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巴古巫師的問題：

  「你們說說看，對於這次的事情，有什麼樣的看法？」

  巴古巫師的問題，也讓李道顯回過神來，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談話上。

  雷奧和南希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雷奧先開口說道：「我認為居住巨構違規改造的事情確鑿無疑，而且監察署和狩獵巨構相互勾結也非常有可能。我在實驗基地和其他探員交流的時候，意外看到了他們想要將這裡清理掉的計劃，很明顯是想要銷毀證據……」

  南希接著說道：「我們發現了大量房間中，都有和案發現場一樣的血肉造物，而且這些血肉造物生成的時間不盡相同，時間跨度很大，有些甚至是很久之前的，這也就意味著……」

  「在這次裂隙事件之前，這裡的居民，肯定已經接觸過畸變詛咒，這些就是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