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有人凝視深淵
見了希爾曼一面後，維克多表現的有些心灰意懶。
他私下裡跟羅博表示，他個人不打算再追究昔日之事的對錯了，並詢問羅博的態度。
羅博笑著強調：「我比你想的開，因為我與師門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基礎，且能將恩怨全部轉換成利益去考量。
所以，之前宴會上下所言，句句坦誠，從此以後，恩怨兩清。」
「好，我們這就回圖倫谷，往後，只為愛我們和我們愛的人的生存而戰。」
羅博點頭說好。
他並沒有意識到，維克多如此選擇，很大程度上是像把他這個比某種角度上遠比『魔物』危險的多的存在，拉回荒僻之地，以免跟人類互動，而搞出大事件。
當然，即便知道也無所謂，他的觸手其實已經探出去了，認為該下手時，絕不會手軟。
比如殺戮戰隊，這個七人組，雖然掛的是炮灰的標籤，但也算時站在了時代的前沿。
他們向羅博匯報了一些還算有意思的信息。
信息一，喬拉尼大公的二兒子，德尼勒·薩瓦，正在將紅堡的衛城打造成超凡圈的綜合交易所。
用東方仙俠小說中的說法，就是坊市。
至少在蘭德王國內，這個操作算是第一個吃螃蟹的。
當然，指的是近代和現在，古代有更高級的魔法之城，甚至傳說中有浮空城，性質相同，嗶格更高。
這個信息，羅博很自然就想到了不久前一同東行的那支商旅團。
商旅團的話事人，面對喬拉尼領的路巡戰隊，就一度表示，此行除了護送大公妃的親眷，還有就是德尼勒點名要的珍物。
羅博相信，為了籌辦超凡交易所，德尼勒應當是全力發動了關係，類似商旅團這般的送貨人，不在少數。
而這只是冰山一角，交易所能不能開業大吉，主要還得看超凡者賣不賣面子。
那麼德尼勒背後站的是誰？
聖心會？
有可能，但羅博覺得，聖心會恐怕不是其唯一後台，甚至不是主導者。因為類似聖心會、魔械團這樣的古老組織，有著自己的一套完善的內門、外務體系，並不需要弄這種超凡版的商務會所。
這交易所更像是某些人，面對靈潮迷霧這一時代特色，而開啟的集貿市場，龍蛇混雜的那種。
羅博分析，其野心不小，也接地氣，所針對的群體，很可能是像魔物一般趁著靈潮迷霧，如雨後春筍般滋生的超凡覺醒者。
畢竟人類群體，基數遠超其他種族。
在過往的歲月里，繁衍生息基本穩定，個體的身體素質優良的也足夠多。同樣沐浴靈潮環境，沒道理魔物誕生了一堆，人類卻覺醒者寥寥。
他之前雖然沒有關注這方面的情況，但相信覺醒者這一年來，誕生的總量還是比較可觀的。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無論古今，勞心者制人，聚眾而成事。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比較有價值的眾，便是超凡覺醒者。
有了力量，很自然的就像獲得與所擁有力量所匹配的其他。譬如社會地位，物質享受，別人的尊重，等等。
那麼，提供一個為這些覺醒者服務的平台，你或許血賺，我永遠不虧。
所以說，這頭一個超凡交易所野心不小。畢竟先發優勢，消費習慣等等概念，懂得都懂。
不過羅博對這些沒啥興趣。
人確實是一種資源，甚至可以是高端資源。但在他眼裡，並不具備特殊性，更別說不可替代的唯一性。
他對有機體工具的利用，已經跨越了物種界限。水熊草履蟲，天使亦或惡魔，都無所謂的，在以熵之力為代表的終末大道的支配下，都可以成為工具。
完全沒有刻意的必要，率性而為，隨手而為，突出一個相逢相遇即是緣。
所以，關於超凡交易所這事，他的心態是，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朋……
倒也沒有見不得別人好，等著看『樓塌了』的笑話，只是說，靈潮迷霧，畢竟是個相對短期的自然現象。
這現象被他一再理解成只夠濕地皮的小陣雨，超凡覺醒者好比草木的種子，趁機發芽了，然後面對的卻是絕對的乾旱……
就像那句話說的：你可以在你想的任何時候挑起戰爭，但何時結束，就未必由你決定了。
這超凡交易所也一樣，未來將一地雞毛，可以說都是能預料到的。
有人或許會說，玩短線啊，不賺最後一個銅板，及時下車，把自己的下場搞明白了，攤子就加個零丟給下家了，就像藍星早期的那些網際網路大佬……
說是這麼說，做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說一個關鍵點，這東西不是大佬閒的無聊，排遣退休生活的無聊搞出來的，而是某些人想借之進步的工具。
Hold不住，借力，帶槓桿，這方面在地球現代，通常以錢，乃至相關的金融操作，比如風投，融資啥的來表現，那麼在這個世界呢？
有相關的正規金融機構，對這類操作進行背書和仲裁麼？
並沒有。
那這就要看後台的質量了。到就是親兒子，還是工具人，是糖爹捧十八線出道，還是睡服所有環節。
羅博覺得前者的可能性不大。
原因在於這個世界的所謂大佬，也不過是九州銀行鐵嶺分行，有天人降臨的任務需要他們操持。眼光也高，都想著將來隨小主上京城那種花花世界快活，在窮鄉僻壤，就算當了土包子大王，又有毛的個樂趣？
當然，大約也沒慘到需要睡服所有環節，薩瓦家族還是有些資源的。綜合評價，可控性一般，風險不小，將來想抽身，沒那麼容易。
但確實有搞頭，跟克雷芒六世，算是一時瑜亮，各有千秋，充分體現了背後主要支持者的風格路數。
於是，羅博雖然看不上眼，但還是讓殺戮戰隊選擇了積極跟進。
他認為，這超凡交易所的旗杆想要立起來，必然有拿的出術的噱頭。珍寶秘法交易啥的，只是眼前，還得有張能被人們期待的大餅。
果然，信息二出現了，以太秘境。
按照相關說法，世界與世界之間，是兇險而又荒蕪的以太空間，而以太秘境，則是在這空間中漂流的世界碎片。
就這幾年，名為魔立方的世界碎片，將於本世界接軌，持續一段耗時間後，會飄走。
也就是說，奠基靠靈潮，起飛靠秘境。
而羅博想到的，是天人降臨，大佬轉世重生，給自己安排的很到位，要奶媽有奶媽，要副本有副本，每一步都有墊腳石可踩踏，從而步步生蓮，飛升天界。
尤其是這副本，消耗的不是土著世界的資源和力量，不用擔心因果牽扯太深，蛋被拽住飛不走，算計的確實好。
於是乎，羅博的壞心思來了。
想打本刷經驗？
爺先幫你們把副本徹底透支了，看你們上不得、下不去，卡在那裡要怎麼辦？
應該會呼親喚友，幫忙架梯子吧？
屆時咱也去天界，瞧瞧高處的風光，是不是真就那麼美。
所以，對於現在的羅博而言，宏觀上屬於蓄勢攢力時期，做好準備，爭取第一時間沖入魔立方，撿精華先薅為敬。
另外，還有信息三。
這條信息，並非來自殺戮戰隊，而是來自腦怪朗格。
朗格的天上掉餡餅病毒危機玩法，對這次的目標而言，堪稱是技術頂格，創意一流。
整個節點巢穴，在十個呼吸內徹底淪陷。
成功讓帕維爾體驗了一年前維德拉的心底冒寒氣。
突然失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調用情報神器，也無法鎖定人員位置。
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已然是人去樓空，基本上，有價值的東東全木有了，剩個空殼，連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找不到。非要說有，那就是，大概率未發生戰鬥！
集體失心瘋，然後一個頂仨，扛著大小器物直接跑路了？
痕跡呢？那麼多物資，那麼多設備，都自己長翅膀飛走了麼？
實際上，是被朗格打包帶走的。
黑羅博將虛空之門當超級計算機用，只要申請，一般虛空之門當時有空閒，就能通過。
而朗格獲得足夠的超凡力，打造一個虛空儲物器，並不困難。
技術足夠，用於維持穩定的超凡力也足夠。
有錢，就是能為所欲為。
帕維爾宛如被打了悶棍，很長時間頭都是懵的，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是真的。
而等到緩過勁，便勃然大怒。
實際上作為維德拉的長期競爭對手，帕維爾的心性並不比維德拉差太多，但之前帕維爾很爽的贏了一把，心態不覺間就膨脹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損失，心理落差過大，接受不能。
當然，如果肯冷靜下來細細分析，就會發現，這份狂怒，其實是有對強大且未知的對手的畏懼情緒在裡邊的。
恐懼，是很容易轉化成憤怒表達的，這就是無能狂怒的由來。
但帕維爾現在沒辦法冷靜分析，主要是不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迅速高效翻著倍的報復回去。
於是，他開始注入更多資本，進入豪賭模式。
這資本包括，請牛嗶Plus的戰力下場，以及關係托關係，獲取目標情報。
商旅團作為一個臨時團體，檔次不高，人員又雜，想要查，並不困難。但想要儘可能逼真的還原某些真相，就費點勁。
正好商旅團的話事人，對羅博也充滿了恨意。
羅博當時為教訓他，玩了一手虛寒如心。
話事人在路上如何遭罪，無需贅述，等交了任務，總算是可以請高人解除痛苦了。
具體就是走德尼勒的關係。
德尼勒考慮到正是秀人品、立人設、傳聲名的階段，就玩了一手禮賢下士，為我辦事的，當有上佳待遇。
於是就請了聖心會的高階超凡者出手。
聖心會的高手表示，聖光專克各類邪魔陰穢，瞧好吧！
結果商旅團話事人生不如死。
聖心會的神聖光輝之力，沒有辦法壓服虛空之寒，以至於話事人的心臟成了戰場，若非穩健考慮，率先保了一手，話事人當場就得爆心而亡。
然而，保這一手，對於話事人，便等於是施刑的開始，肆虐的超凡能量，隨著心臟泵動，被血液傳輸到身體各處，於是，處處都淪為戰場。
話事人承受不住這等比凌遲還痛苦的折磨，當場就瘋了。
有意思的是，聖心會那位高手，抹不開面子，執拗的頂牛：「我還就不信不能降服這邪穢了！」
可見，從骨子裡講，向來道貌岸然的聖心會，並沒把凡人當人看。
一條人命的重要性，不及其麵皮。
這下，本來只是意志臨時崩潰，就被搞成了永久崩潰。
這鍋自然被聖心會扣在了羅博頭上。
「可惡！」聖心會高手將話事人玩壞了，也沒能占到便宜，罵罵咧咧，最後仍不甘心，要帶回總部，走專業流程解剖分析。
於是，真話事人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但這不符合德尼勒的利益呀，好在這是個有超凡的世界，易容不算什麼難事。
於是，一個假的話事人，在人前亮相，表示不但邪病祛除，還被貴人賞識，受到了重用。
簡單說就是跟商旅團分割，團也不帶了，就地解散，並打發人通知家裡，出人頭地了，需要奮鬥幾年。
等過了這一波熱度，再因公殉職也就是了。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人托人的情報收集，指向了話事人。
畢竟商旅團中，跟羅博互動較多的，話事人算一個。
而與此同時，被送去聖心會總部玩活體解剖的話事人，驚艷了一眾參與者。
高級，真特麼高級，竟然仿佛有意識般，能潛伏在血液中，以至於聖心會的研究者，不得不用類似離心機的特殊鍊金設備，想辦法將這種力量剝離出來，以窺其真容。
雖然一時半會兒搞不定，但嗶格足夠震懾，於是聖心會就讓德尼勒配合一下，將情報奉上。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肯在情報上花費如此重金，說明對方不是什么小喀啦咪，且大概率與羅博讎隙不淺，正好借其當探路石，己方只需要派遣觀察員即可。
至於為什麼非要招惹這等強大存在。
主要還是處於對安全掌控的需求。聖心會的運轉機制，以及解除羅博的方式，決定了他們對這類情報，很難獨掌，也就不會像維德拉那般，生出利用的私心。
在一番內部討論後，他們除了懷疑羅博可能是『千年老妖』以外，還有條維德拉不曾有的思路，就是懷疑羅博是域外來客。
當然，此域外來客，不是彼域外來客，他們的懷疑，沒有脫離這個宇宙。
本來，出於世界法則的保護，域外強者是很難硬闖生命世界的。
生命世界，是這個宇宙的智慧種群，對具有主物質位面特性的諸多星球的稱謂。
『生命』是關鍵概念，因為有它，就有類似蓋亞意識的世界之心。
直接之心具有類似白血球的殺菌能力，域外強者想要來硬的，得問問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剛的過天地偉力。
彼此當量遠不是一個級別，基本上不可能。
但這個姑且稱之為迷霧星球的生命世界，由於世界本源被先後抽了兩次，因而蓋亞意識以及非常虛弱，這就有可能被技巧性突破。
但即便如此，天道法則也不是蓋的，進入者必然受壓制。
再壓制，技術和經驗水平在那裡擺著，就有可能成為轉世重生的大佬的威脅。
因此，招惹不招惹姑且再看，但一定程度的了解，還是要有。這也算是對大勢的把控。
為了大家的雞犬升天大業，這個力還是要賣的。
問題是，羅博不是天橋底下賣藝的，給點錢就能讓其秀半天。
羅博有自己的安排和節奏。
維克多心死，表示要會圖倫谷緩幾天，然後從長計議，為大家庭的奔小康而奮鬥。
羅博就問：「這麼說，你現在沒心思見天地、見眾生，四海遊歷？」
維克多說：「伱被諷刺我了，我現在恨不得立刻回家，大睡幾天。」
羅博說：「這好辦。」
於是直接開傳送門，回領地，也就是當地人傳言的噩夢領。
不差超凡力，就是可以這麼豪橫。
所以希爾曼也是懵逼的，那麼大兩個活人，突然就沒了。
他倒是感受到了強大的能量反應。
但羅博的技術牛嗶，傳送後引發小規模的空間坍縮和超凡力中和效果。以至於希爾曼親自趕到時，也沒查出個所以然，確實超凡力紊亂，但程度很一般，就是凝聚個火球術的程度。
這種程度，很難讓人聯想到傳送門這種高耗能的法術，尤其是這個時代的超凡者，想都不敢往這方面想，夢可能會夢到。
問題是，羅博和維克多這一走、走痛快了。對於有心留意兩人行蹤的人而言，線索突然斷了。
而希爾曼確實褲襠里抹黃泥，不是翔也是翔，人們就覺得羅博和維克多的突然失蹤，肯定跟他有關。
希爾曼受瓦寧牽連，處境並不算好，主要是鐵狼後台不行，卻想貪個大的，競爭下降臨天人的奶媽職位，結果偷雞不成失把米，處境糟糕，現在又惹了這等臊氣。
人們就覺得希爾曼這是心有不甘，又在密謀啥陰毒計劃，得盯緊點，時不時給點壓力。希爾曼心裡苦，無處訴說。
而無論是帕維爾，亦或聖心會，都沒有就這麼放棄的打算，查！深入的查。
這一查，不但噩夢領暴露了，一年前的魔械團懸賞，殺戮戰隊拿假人頭交差，自然也暴露了。
聖心會自然是不嫌探路石多，直接把情報捅過去，告知魔械團長老博爾坦，你被耍啦！
博爾坦很生氣，覺得麵皮被他人丟在地上狂踩，一邊找賞金公會理論，一邊糾集人馬，為了名譽，他要藉機發飆，重新拿回屬於他的威嚴。
賞金公會接到報案，也是兩手準備。
一手，對博爾坦，強硬：當初鑑定走的是正規流程，專業性不容置疑，現在你說有假，可以，誰有異議誰舉證，這是混這個圈的基礎規則之一，你拿證據吧，能服眾，賠錢賠禮道歉怎麼都行，拿不出來，可就得給個說法了。
另一手，對殺戮戰隊，也很強硬：鐵狼的餘孽，也不是什麼高端人士，實力、後台，都也就那樣，組織還被打崩了，成員死的死、逃的逃，犯得著被人冒名頂替？
更何況，啥時候見過強者頂替弱者的？圖啥？這不合邏輯。
所以，看在你們過往的業績的份上，內部給你們個坦白的機會。
殺戮戰隊的七個人，活動筋骨，發出一陣鞭炮半點『噼里啪啦』的響聲，一臉獰笑。
「你們這是幾個菜啊，跟我們裝這種嗶。機會是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們也給你們個機會，保證留你們一條命，然後你們再用自己的小腦袋瓜好好的思考一下，該怎麼做人，怎麼說話！」
這種只認金錢的戰場鬣狗，本就是心性涼薄的人渣，自羅博那裡得了力量，更是心態扭曲。
這一年來，無非是畏懼羅博的淫威，為了完成任務，擱這兒裝孫子呢。
現在好了，可以說是暴露了。這事過後，不管怎樣，算是留了黑底子，想要像過去那樣扮演無腦但運氣還湊後的熱血炮灰，混魔立方探索第一梯隊的願望基本落空。
既然韜光養晦不成了，那就不裝了，用拳頭，將主上交代的任務生生砸成，它也是個辦法呀，還爽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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