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匆匆一年
最先倒霉的，是負責值前夜的三名超凡者中的一個。
都知道夢魘怪喜歡乘夜色而來。
可倒究是哪一天、哪個時段，卻是說不好，那只能是枕戈待旦，惟一的好消息，按照夢魘怪的活動頻率，他們理論上不會等太久。
即便如此，為了避免熬好過甚，需要出力買命的時候反而狀態不好，偵察小隊的幾人在商量之後，選擇了值夜人員加倍的策略。
具體還包括，為了避免落單被各個擊破，值夜的位置必須能始終互相看到彼此。
但這樣的布置，仍舊未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擁有學習能力的驚懼，獵殺的目標越多，搜魂掌握的記憶信息就越多，而其擬魂則會根據需要，提煉相關信息，強化專業能力，令自己變得更聰明、更狡詐，也更致命。
像這次，就是貼著地面發起攻擊的。
值夜人員完全沒能想到，驚懼可以在不驚動預警法器的前提下，像潛水一般，潛地襲來。
這得益於它那一頭髒辮般的觸手，功能的完善。
地火水風的法則掌握之後，每一根觸鬚，都有著自己的特色屬性。
就像不同的鑰匙，開啟不同的加密門扉。
而這『土刺之擊』，像是一次蛇吻，悄無聲息的翹起來，『吭哧！』就是一口。
無視蘊能甲冑的保護，直接命中脊椎神經，劇痛！卻在那個瞬間被精神毒素直接廢掉了控制軀殼的能力。
別說是喊叫，就是連呼吸都已經做不到。
從另外兩名值夜人員的角度，他們的同伴貌似沒什麼異常，神情專注的站在那裡，不言不動，實際上改造已經開始。
黑蕨化，可不像黑羅博施加在殺戮戰隊成員上的改造那般細緻熨帖。它要粗糙的多。
但又不像生化危機中泄漏的病毒感染那般，它的可控性更高，因為黑蕨這種物質，本身帶有寄生特質，異變只是黑蕨將血肉之軀改成適合自己寄宿的溫床，全程都是Hold住的。
非要說有什麼弊端，那就是對受害者極度不仁道，不僅僅要承受非人的痛苦，還要承受清晰感受身體異化的負面情緒。
其中，驚怖恐懼，是不可避免的，而這就成了驚懼賴以利用的催化劑。說的簡單點，越是害怕，改造越是迅猛，改造度也越高。
這要是配一句變態些的台詞，那就得是：「恐懼，多麼迷人的甘甜味道！」
不是恐懼本身甘甜，而是恐懼令腺素分泌激增，從而引發改變，比如說令肉質更多汁水嫩……
人類在飲食方面稍講究一些，就會提及肉質的柴嫩、肥瘦相間什麼的。這個也一樣，所以黑羅博絲毫不覺得這是變態。當然，也沒什麼興致跟其他食人族討論相關的烹飪之道。
他還不能像漢尼拔那般，用一整套邏輯來說服自己像烹牛宰羊般處理人類，但也快了，畢竟已然在非人的道路上狂奔。
相較而言，驚懼沒有黑羅博的記憶負重，它更純粹，更像野獸，搞定了A，然後就是B、C，再接下來是睡夢中的D、E、F、G。
一共就七個人，最強的隊長，也在睡夢中被陰殺。
完美刺客。
第二天上午，塞貝什堡的人才發現七名超凡者集體失蹤。
為什麼認定是失蹤呢？因為他們來時攜帶的背囊器物什麼的並沒有帶走，就是人不在了。
黑蕨奴獸無法使用器具，它們就是單純的生體兵器，植物與血肉的共生體。
它們能通過熵能的利用，導熱調溫，因此並不怕火。
當然，抗性也是有上限的，像那種大幾千度的高溫持續燃燒，且帶有爆炸衝擊波，就扛不住了。
血月教項目理事維德拉反倒比塞貝什堡的人更早的知曉偵察隊的覆滅。
因為他的權限，能夠調用部分神器的威能。
這種調用，就像現代地球人使用超級計算機，進行模擬運算般。
申請、如果正好有神器空閒，那麼就能走流程獲得相應服務。
第二天下午，安插在塞貝什堡的間諜送來情報，兩相印證，維德拉徹底死心，決定激流勇退、將項目轉手。
令他致郁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下家，結果沒幾天，項目就出現了轉機。
事實證明，項目所涉及的關鍵器物，跟以維克多為首的鐵狼餘孽並沒有關聯，而一直在瓦寧大師手中。
原來在王城事件中，瓦寧假死脫身不說，還禍水東引，故意炮製假的情報線索，甩鍋給自家弟子，以引開敵人。
這個發現讓維德拉在懊惱之餘，也對維克多一夥的強大後援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之前，他一直以為是鐵狼的耆老，又或暗部。
鐵狼畢竟是一個混王都的組織，就像那句『居京城大不易』的說法所表達的，能在王都這等龍蛇混雜、人才匯聚的地方立旗且成功運營多年，有點底牌後手再正常不過。
如今再看，卻是發現他想差了，維克多一夥兒是真犧牲品，鐵狼即便有隱藏的力量，也沒用在他們身上，而是一直暗中保著瓦寧。
那數次完整吃掉他的戰隊，方式詭秘，細思極恐的力量又是誰？
維德拉很清楚，不是聖心會，聖心會的行事手段沒這般陰柔詭秘。
魔械團倒是挺陰狠，但他們不具備圍殲超凡戰隊的能力。
尤其是最後的偵察小隊的覆滅。
由於他的耳提面命，偵察小隊不僅行事謹慎，還做到了早請示、晚匯報，也就是說，偵察小隊的行動計劃，他是知曉的，也同意了。
結果以逸待勞的背景下，都悄無聲息的被幹掉了。
尤為讓他在意的一個細節點，是現場沒有打鬥痕跡。
包括使用術法導致的超凡力紊亂。
他很自然的都想到了夢魘怪的名字由來，入夢擊殺。
進一步解析，強制入夢。
再拆解技術：心靈攻擊類。
問題來了，靈潮迷霧之前的數百年時間裡，超凡力一直走低。
以血月教的內部情況為例，連一早就有相關封存準備的法器，都有不少因超凡流失而報廢，何況是人？
畢竟，哪怕再往前推一個時期，也是超凡力嚴重走下坡路的低魔環境，這本身就制約了超凡者的覺醒程度，以及成就上限。
就好比以地球二十一世紀的氧含量，是沒辦法自然誕生翼展一米的巨型蚊蟲的。
上限低，也就很難誕生有能力苟個幾百上千年的高階超凡人士。
「除非，是更早的古老者……」維德拉意識到，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情報本身就非常有價值。
要知道，無論是血月教、又或聖心會、魔械團，靈潮迷霧後的第一要務，就是確保天人降臨。
這種降臨，跟聖靈臨時奪舍還不一樣，它更像是帶著記憶轉世投胎。只不過原本的記憶，要在六歲後才會開啟一部分，隨著身體不斷成長健全，記憶也會分階段解封。
這等降臨者，從一開始，就是超越天才的天才，他們會利用靈潮迷霧的短短几十年，迅猛成長，成為無可爭議的強者和領導者。
畢竟要實力有實力，還有天外的人脈關係，幾乎是必然會成為人上人的存在。
而他們這些護法，也會像奶娘般，在事成後被優待，隨同『回爐重修』的天人，離開這瀕死的世界，前往繁榮的超凡大世界。
在此等背景下，理論上，只要度過最早期的幾年，轉世的天人在修行方面就會後來居上，本土的修士，是沒辦法威脅到其安危的。
但如果有古老者……
恐怕至起碼，也能讓轉世天人的『幼生期』延長一倍。
想想看，若是別家不知曉這古老者的存在，其轉世天人剛剛蛻掉胎毛，就忍不住開啟了說一不二的霸道模式，結果犯在古老者手中……
「嘿嘿，這個黑坑值得繼續小心翼翼的觀察。遲早，相關情報會帶來豐厚收益，將之前的損失，變相的都找補回來！甚至極有可能大賺一筆。」維德拉如此琢磨著。
他心目中的大賺，自然是前路+保險。
跟著轉世天人去大世界，船票固然價值高，去到大世界後有沒有助力，也很重要。
實力不濟，又不知道那邊的江湖門道，被當羊牯宰了，或霉運上身，被當雜魚打殺了，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天人能照顧一二，有個落腳點，且得了自由身，不用像從地里趕回磨坊的驢馬，套上嚼子繼續拉磨，這路不就走穩走寬了嘛！？
起了這樣的心思之後，維德拉又忙碌了起來。
這回，他不僅要小心翼翼的調查，還自行加戲，想辦法進行區域進行保密工作。
皇室領與喬拉尼公國之間的緩衝區，有一位疑似古老者的存在棲身，這樣的情報，只有他一人掌握，那就最好。
於是，羅博成功種田一整年。
又是一年深秋，雪未至，寒霜已遍布林木凋敝的山野。
羅博離開了黑石山山腹的閉關地。
經過一整年的不斷修繕，宏偉的山城已經要框架有框架，要細節有細節，甚至已經動工開建過去留白的區域，從而打造新區。
原因也簡單，零敲碎打收集丁口，總數不知不覺已然破萬。
這裡邊其實有維德拉的功勞。
自從意識到超凡者敏感，會很快被疑似古老者的存在盯上，且悄無聲息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維德拉就轉變了思路，通過凡人來搜集相關情報。
甚至，他都不用專業的，就是發展些白手套，再讓白手套僱傭逃難流民，以情報換錢。
他在後方鼓搗個情報分析團隊，就能有效的篩選信息，從而獲得自己想要的。
成本低，也不怕被順藤摸瓜，惟一缺點就是見效慢，卻也能換個說法，稱之為穩紮穩打。
至於流民何來，說起來也簡單。
一方面，各地領主終於確信，迷霧仍將持續，生存所需的最為重要的糧秣，卻難以解決。
當然，因為能動用或多或少的超凡力，小規模的生產還是能做到的，比如聖心會推出的太陽晶石，就能在穹窿中製造日光白晝的環境。
在這樣的背景下，領主很自然的就算一筆帳，然後開始篩選上等公民。這樣的操作，能儘量精簡出優質的丁口，淘汰老弱病殘，同時還能通過篩選的各種明目，最後剝削一波底層民眾的剩餘價值。
然後該滾蛋就滾蛋！別在我這裡礙眼。
另外一方面，是夢魘領出名了。
這真不是維德拉不給力，而是同行襯托太給力。
其他地區，各種魔獸禍禍人類城鎮，以及跟外出的採擷隊、狩獵隊交火的事，愈演愈烈。
而夢魘領，有這麼頭強大到離譜的夢魘。領主搞不過，來了幾波超凡者也都羊入虎口送了菜，最後領主幹脆躺平了。
結果夢魘怪對普通人沒興趣，只挑某些特別的目標掠食。
而由於有這麼頭大魔，虎踞龍盤般以自身的活動範圍圈出了一個狩獵區，其他魔物死的死、躲的躲，反倒成了對人類較友好的安全區。
甚至於，有人發現，這片區域，植物的適應性竟然明顯高於其他地區，且生長迅速，從而能獲得更多的果腹食物。
就這樣，夢魘領的名聲不脛而走，求生存的人們，往往會懷揣最後的希冀和僥倖心理，前往夢魘領。
路上的各種悽慘就不說了，到了地頭運氣不好死掉的也有，但大部分，都被黑羅博收留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心善，而是虛空之門出了新問題，他就玩了一手曲線救國。
虛空之門築好了，所出的新問題在於他自身。
行者羅博被切割出來，本就神魂不全，他則是從行者羅博那裡再做切割的存在。
神魂不完整，甚至人格也不完整。
一方面是因為行者羅博沒有進行完整的切割，而是留了一部分，以收納新生的黑暗面記憶，同時也確保自身的完整度。
另一方面是行者羅博所使用的切割手段，並非魚盆出品的高端技術。因此黑羅博其實就是靠一些執念及深刻的相關記憶，撐起了人格的格局，一旦具體分析，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差的多。
這就導致，哪怕他融合了土著羅伯的殘魂，仍舊差了不少。
反正是不足以支撐獨自運行虛空之門。
那咋辦囁？
上神國系統，玩信仰之力啊！
這叫分級式心能槓桿操作。
以他自身的心靈能量，駕馭眾生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也是心能，或者說靈能的一種。
經過一定的技術加持，使之符合使用的最低標準，然後就能控制虛空之門。
不過如此一來，虛空之門就沒辦法構建在身體中了，而是跟神國系統綁定，具體就是放在羅博閉關地所形成的神域結界中。
這樣其實也好，降低了自身攜帶的風險性，另外就是對軀殼的屬性要求下調了很多。
這也是為什麼黑羅博能閉關一年就出關的主要原因。
神魂不健全，就無法運轉高級術式，也就沒辦法給軀殼添置足夠多的微觀信息，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神異屬性，比如能量儲存，超導傳輸等等。
不過黑羅博的神魂問題，已然不是靠時間就能搞定的，還得有足夠的人生經歷、感悟。
於是黑羅博決定外出防風。
至於神國系統，他架設了一個夢境伺服器，人們一旦入睡，就會因信仰紋身而進入特定的夢境，輸出精神力。
所以嚴格的說，它並不是信仰，但又確實像信仰力一般，屬於特定頻率的腦電波能量。
這麼高的好處，就是不用將時間浪費在各類信仰儀式上，什麼禱告、禮拜、祭祀活動，統統不用，甚至都不需要知曉自己被動信神，反正是夢境，第二天醒來，忘的光光的。
至於夢了一晚上導致的頭昏腦脹，這是生理問題，有超凡藥劑可調和解決。
後遺症，的確減壽，可不要緊，大腦的壽命本就比軀幹要長，如果說軀幹的自然壽命是120年，那麼大腦至少能活200年。
所以，變相給黑羅博當信徒，只要沒被『自由』思潮洗腦，那麼安穩的活個大幾十年，跟同時代的普通人比，肯定是不虧。
而黑羅博對神國信仰這一套，也不是特別上心。
畢竟只是過度，而且保底運轉已經做到，再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尤其是他短時間內並沒有意願將這個體系升級為0版本或更高。
於是，當他離開黑石山時，也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迪克留下了，主持該領地的內部運轉。
驚懼也留下了，負責外圍以安全為主的各項適宜。
他自己則假借探察的名義，打算走一趟喬拉尼領。
有殺戮戰隊這一年來收集到的信息，黑羅博並不是兩眼一抹黑。
相反，他甚至知曉了瓦寧大師死而復生，以及當初的那些黑料。
由於沒有土著羅伯的相關情感，三觀認知又與之差異較大，因此瓦寧的做的那些破事，對他並沒有多麼深刻的觸動。
也就是吐槽一下還是熟悉的味道。
就像那句話說的，『誓約』這個概念的誕生，就是用來違背的，否則無需刻意去定義。
而這次去喬拉尼領，也是為了讓維克多等人死心。
畢竟天晴了、雨停了，這些人覺得自己又行了。
如今圖倫谷也算是個合格的地下避難所了，雖然養活不了太多人，但幾百人正常休養生息，還是能勉強做到的。
在火土雙屬性親和的迪克的幫助下，他們甚至在幽暗地域找到一處小型煤礦，和小型鹽礦。
這一年來，除了開礦，他們還組織人手外出通過拾荒、購入等手段，搞來了金屬，打造了簡易軌道車體系，就是過山車那個級別的，也夠用了。
眼瞅著避難所穩定下來、百廢待興，維克多他們就開始有點溫飽思淫慾了。想探聽一下包括希爾曼在內的其他鐵狼眾的情況。
甚至有一回都付諸於行動了，還是羅博嫌棄他們擅自加戲，讓驚懼帶著黑蕨恐人和奴獸，上演了一出生動的毒打客，才將之逼回。
但羅博知道，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就以維克多的性情，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拾信念，整備一番，再上征程。
畢竟對其而言，師慈徒孝、兄友弟恭那一套，占據價值觀、乃至人生觀的比重很大。心心念念的想要求個結果，有個交代。
所以這次，羅博將維克多帶上了。
都是拖油瓶，但維克多更有領袖魅力，能安撫住其他人，也能代表這個小群體出門辦事，大家信其所言。
那就帶這一個就可以了。
以羅博現在的實力，維克多囂張些，他也能Hold住，當場打臉，又或報仇不隔夜，都可以。
但如果拖油瓶太多，他就會有帶隊幼兒班的保姆感，膈應到自己。
就這樣，兩人各自背著行囊上路，前往直線距離小於三百公里的喬拉尼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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