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進步的心
像大多數成名的賞金戰隊一樣，殺戮者也有自己的特色和絕活兒。
認真的講，他們的特色有兩個。
首先，就是返祖力量。
其次，則是魔物直覺。
如果讓羅博去評價，魔物直覺，其實應該放在首位。
原因也簡單，影響生存的致命因素不是弱小和笨拙，而是傲慢。
而直覺敏銳，往往跟警惕性變相掛鉤，更容易做到趨利避害。
然而殺戮者的成員們不是從這個角度考慮問題的。
一直以來的成功，也讓他們漸漸忘記了『敬畏』的正面價值。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他們早在三年多前，就開始信奉這一套，這些年能混的風生水起，與他們敢於出手，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當然，敢、並不一定就是莽，他們還是願意在專業性上下功夫的。
同時也信賴自己的超凡類法術能力。
沒錯，他們都是變異體，返祖向的變異體。
也正因為這樣的一個特性，當他們進入到圖倫谷的濁霧區，就已經暴露在了羅博搭建的警戒網的監視之下。
整個地區的魔物，甚至具備較高成為魔物潛力的生靈，都被清理一空，超凡者作為跟魔物一檔的兩腳獸，還是組隊而來，自然如頭上的虱子般明顯。
蹲在黑石山雪峰盯上吹風的驚懼獸睜開了眼，抖掉身上的冰屑，往空中一躍，以軀體為主幹的類三角翼肉膜體系瞬間生成，隨即便乘風翱翔，飛向圖倫谷。
直線距離在六十多公里，驚懼在一刻鐘之內就能趕到。
一刻鐘之後，殺戮者戰隊還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進。
他們發現這裡的異常時，同時也發現自己迷失了。
濁霧不僅僅是遮掩地形那麼簡單，還能分解痕跡、氣味。
總的來說，存在於此地的符石系統，就像電腦主見面右鍵刷新，一遍遍的恢復著默認狀態。
這讓殺戮者們想要通過來時的痕跡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這個時候，隊伍內部在應對策略上，發生了分歧。
一部分主張先想辦法退出去，然後製作一些專業的信標，比如加持了超凡力的草繩，有這等真實存在的信標，他們就不用擔心迷失。
甚至若是有人主動對信標下手，他們還能即時趕過去，跟對方剛一波。
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他們事先的準備工作中，就包括拿到區域地圖。
他們清楚圖倫谷的大概位置，也知曉最後一次可信坐標距離圖倫谷的粗略直線距離。
也就是說，他們清楚自己已經進入圖倫谷的外圍，直線距離並沒有多遠。
而對手玩陰的，一定程度的說明其實力有限，需要靠巧妙的辦法來儘量製造雙方的即時實力差，從而以儘量低的代價拿下或驅逐他們。
那他們的應對思路之一，就是『要打就早打』，探察敵人的情報，若是有可能就直接挫敗對手，總之就破壞對手暗地裡陰人的節奏。
另一部分人則比這個思路更激進，表示朝著一個方向來一次特殊衝鋒，應該就能解決迷瘴問題。
而不管是衝出去了，還是直接衝到了圖倫谷的內圍，都是一種成功，並不需要畏縮的節省超凡力，該用就用。
他們並沒有浪費太多時間，然而驚懼來的足夠快，在他們討論出最終決策之前，驚懼依仗符石陣列掀起的黑霧，就包圍了他們。
這變化自然是足夠醒目，代號為高塔的隊長，立刻提醒眾成員警惕起來，尤其要注意避免吸入有毒氣體。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這個時代，由於鍊金術的昌明，人類對『毒氣』的概念已然有了清晰的認知，尤其是超凡者。
可惜，這點知識還遠不足以讓他們應對羅博的一招鮮。
仍舊是熵能輻射，當他們出現明顯的不適，感到頭昏、噁心時，為時已晚。
驚懼開始針對性出手，從生理下刀，現在就是影響心理，放大和挖掘他們情緒中的焦慮、恐懼。
尤其是對未知的恐懼。
這個很古老，且所有生靈都具備，也正是舊日支配者最擅長的。
儘管這種擅長，其實只是某些人觀察舊支、而又沒有徹底瘋掉後，所做出的片面的總結，但真相對於現在這種情況一點都不重要。
夠用就可以了。羅博也不在乎他所針對的目標對此發表崇敬讚嘆、又或厭惡嫌棄的態度。
殺戮者戰隊，San值在極短時間內掉光，全員皆瘋。
羅博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更沒有沾沾自喜。
這是他展開技術，較好的完成布置後，該有的表現力。
這種段位不夠高，又是野路子的超凡者，即便仗著靈潮迷霧的到來，實力有了一定的提升，在他眼裡也仍舊是雜魚。
主要是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戰職體系不完善，漏洞太多，短板明顯，哪怕他們通過實踐磨合，有意識或無意識的以團隊的方式，嘗試彌補彼此的不足，仍舊遠不夠看。
舊支的手段，對上這種雜魚，不能贏的痛快，才是怪事，又或說明根本沒能將舊支的強大展現出來，尤其對方還缺乏足夠的情報支撐。
情報、信息，羅博沒有嘎嘎亂殺，就是希望能夠將情報優勢儘可能的延長，再具體一些，就是儘量打殲滅戰。
他的技術體系，對於他人而言，未知特徵越強，保持的越久，對他而言就越有利。
所以，他的算計是戰略層面的。
又，由於時間站在他這邊，他將殺戮戰隊的靈與肉利用了起來。
一種被他稱作腦蟲的觸手，從天靈蓋鑽進去，露出個約半尺長的『尾巴』，這是其惟一在外形上非人的特徵。
而這個特徵，極易被頭髮、頭盔、帽子掩蓋。
大腦被腦蟲細嚼慢咽吃掉，再經過一場繭娥之變，舊支系的生物改造就完成了。
不同於驚懼的真舊支化，殺戮戰隊諸人的改造，更多的尊重了身體原本的基因信息。
可以說，就是在其返祖的基礎上，進一步調整，儘可能將基因中的有利信息利用起來，屬於是魔改引發潛力極限發揮。
羅博賦予了這種改造一個類型稱謂，魔人。
「去吧，拿著維克多的腦袋、迪克和羅伯的腦袋去領賞……」
腦袋自然是假的，以羅博掌握的高端超凡生物技術，在擁有目標DNA和相關數據的前提下，生成以假亂真的頭顱不算什麼難事。
羅博希望這樣的操作，能讓對他不懷好意的外敵，再停留在『路上』一段時間。
同時，它又能讓殺戮小隊賺到一筆佣金當活動經費，從事一些他感興趣的情報獲取工作。
當然他很清楚，什麼叫打得一拳，免得百拳來。適者生存、強者為王的叢林世界，不講仁善，更不相信忍讓。
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一定要展示出足夠的力量，以及將對方打疼。
而他在這方面，認知邏輯更極端一些，血月教，必將被他祭旗，誰擋我的路就弄死誰，哪怕只是刮蹭，也只能願你自己倒霉。
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各種挑釁戲碼。
並且這個思路的核心其實很接地氣，就是當你被圍毆時，揪住一個往死里打，至不濟也是一換一。
實際上往往選擇圍毆，本身就意味著沒做好拼命的心理準備，都覺得自己是瓷器，對方是瓦罐，同歸於盡不明智，只想靠著群起而攻占便宜。
那他這個外來者，隨著技術的不斷展開，終究會被察覺出異常，然後呢？他要因此夾著尾巴做人，討好土著超凡者們嗎？
怎麼可能！？
他的人設其實一早就定下了：狠人！
打到一眾皆膽寒，如此才能於日後大展拳腳時，不被眾勢力圍獵。
投鼠忌器嘛。
對方又強又狠，但跟自家沒啥仇，得多想不開才嘗試去聯合別人弄對方一下？萬一被盯上呢？
為此，血月教必須以覆滅來演繹合格的綠葉，襯托他這朵異界紅花的妖嬈。
那麼，羅博新一輪的情報工作，血月教相關、占比就很高。
但他現在忙於種田，於是派出了魔人戰隊。
三天後，賞金公會發信函，提示博爾坦可以驗貨打錢了。
博爾坦頓時就一陣蛋疼。
他其實沒打算要維克多的腦袋。
更準確說，他並沒有打算花一大筆錢為侄子復仇。
他懸賞的目的有三。
其一就是搞希爾曼的心態。
第二則是影綽綽告誡維克多，警告其不要去與希爾曼回合。
最後為自己刷一波人設，畢竟他侄子死了，之前礙於鐵狼的威名，他不去報復眾人都能理解，如今鐵狼都倒了，他仍舊連痛打落水狗的氣魄都無，對他的聲名是一種損傷。
血月教送來相關消息，他心中還有點小確幸，覺得血月教搞這麼一手，多半是因為維克多及其師兄弟，淪為了亡命之徒，讓血月教也付出了不菲代價，很扎手。
如此一來，相信賞金獵人們，也沒那麼容易輕易啃下這硬骨頭，那麼他的多種目的就都達成了，只是交了定金，花錢不多，事辦的漂亮，就挺好。
結果這就將人頭送來了，還有額外饋贈。
「哎呀！」博爾坦嘆息一聲，只能是很不開心的爽快結清尾款。
賞金公會他惹不起，也不該惹。
他只能是將這件事最大利益化，花了筆錢，讓輿論狠狠的傳播一番，同時派人暗中聯繫克雷芒六世，看能不能換取一筆賞金。
如果能，那他倒是不介意損失些名譽，得些實利。
另外就是回饋血月教一波，給自己和魔械團撈些臉面，那意思：看！你們窮於算計的問題，到我手裡分分鐘就解決了，這就是智慧。
一來二去，又是十天。
時間進入十一月上旬，寒潮比往年來的更早，也更烈，如今任誰都看的出，今年這個冬天，不友好程度怕是要打破幾百年的紀錄。
更麻煩的是，都這般冷了，霧氣也沒有化作霜雪落地。
這下徹底坐實迷霧是超凡側的，也只有超凡的霧氣，才不受常規的自然規律約束。
而這也徹底擊破了那部分心懷僥倖當鴕鳥的人。
於是乎，生存之亂，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大量的人類農莊，不是被主動捨棄，就是被攻破而廢棄，傳說中的膏腴之地卻千里無人煙時代，正在迅速成型。
與此同時，黑石山卻是紅紅火火。
就在不久前，菌麥收割了一茬，變種蛞蝓肉養殖體系，也步入正軌，開始周期性產肉。
這是羅博有意為之，為的就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收穫，堵住悠悠眾口，省的人們各種嗶嗶。
接下來，他就不會像之前那般耗費精力和超凡力，從加速生產了。
一切將體現『穩步前行』的特徵，在大災面前，這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
人都不識慣，好的太過，他擔心大恩如仇。
尤其這幫黑石人沒文化，性格粗疏，怕是用不了幾年心中就沒了嗶數，各種要這要那要不就躺平，以為他們自己有多麼的不可或缺……
與此同時，那些魔像也完成了歷史使命，可以半封存式的擺在各處當裝飾品了。
它們本就不是羅博心目中的工程設備的最具性價比的產物，只不過是一窮二白背景下的簡陋工具。
現在，功成身退，他不願再容忍其維護成本和能源消耗了。
而隨著土木工程主幹部分的結束，羅博自己也因策略的調整，而將自己擇了出來，有了更多的時間強化自身。
具體，就是築造虛空之門，以及完善神魂。
獨立而又強大，不以某個世界的超凡水平為衡量標準，他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也希望有適合自己的作息表。
所以接下來，他將防務交給迪克，外圍治安維護交給驚懼，又像在塞貝什堡衛城時那般，捏了個自身的仿品出來，以應對與圖倫谷那邊的維克多等人的社交互動。
而他自己，則進入類似閉關的狀態，全力以赴修行。
說起來，他的整體計劃一直都很清晰。
先打造個團隊用來剝削，然後以剝削到的真實財富，供養他穩定而又快速的修行。
至於其他的社會活動，人性行為，都不過是生涯中的點綴。在成為他計劃中的真正強者之前，他無異於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些方面。
連基礎的社會性活動都不願參與，異性啥的，就更是提都懶得提。
他也考慮過，這樣會不會活成了某些人嘴裡的『毫無人性的力量傀儡』。
最終的結論是，也只有連成為力量傀儡資格都沒有的人，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否定別人專注的奮鬥。
且等幾年看他，不行就再等幾年。
等到其垂垂老朽，而自己仍舊青春永駐時，再問其對自己有百年、千年、萬年，去專心的經歷他引以為傲的所謂瑰麗的人生，而他再不舍這人世，對過往種種再不甘心，也只能草草落幕，作何感想？
其實根本都不用問，就像人類不需要向螻蟻顯擺，夏蟲何以語冰？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也不會生活在一個圈子，何必在乎？
但反過來問，為什麼會在乎？
黑羅博覺得，人性烙印還是太深，這都是應該斬掉的枷鎖。
有這些枷鎖拽著，他就永遠不是真正的神，更別說比神更高一個量級的高階舊日支配者。
慢慢來吧，某些思維印記，終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他磨滅。
而為此所做的前置準備，就是發自內心的不會為磨滅操作後悔。
那要如何才能做到不後悔呢？
歷盡人生，再無波瀾，便能棄之如敝屣，只留真知灼見的精華信息，就此大解脫式的心靈飛升。
那在這樣的大宏願、大計劃的背景下，怎麼達成目的，其實已沒那麼重要，因為殊途同歸，都是踩著無數信息鋪就的階梯爬上巔峰的，至於是白階又或黑階，用那句興亡皆是弱者苦解析，也就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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