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瘟疫的開端

  在一連搜察了六個疑點地區後，時間已經來在將近凌晨七時。

  時值秋日漸深，夜晚漸長，再加上迷霧籠罩，天這時還沒有大亮，但夜色已經由黝黯轉為深灰。

  羅博並沒有放棄的打算，而是繼續跟驚懼分頭搜察，只要彼此相距不是太遠，他就能對其進行遙控。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他找到了。

  細說的話，還需要為血月教記一功。

  原來，遷徙隊並不在羅博事先於地圖上標記的、被其認為是重點搜索區域的任何一處。

  而是在一處很不起眼的山坳中。

  從地形地勢，乃至遷徙行路的角度看，這種地方別說是舊住，臨時宿營地的不適合。

  因為地勢低洼，又沒有徑直通往的豁口，外圍緩坡，內圍峭壁，就像在土包正當間挖的豎井，乃是真正的易藏污納垢的場所，俗稱『天坑』。

  這個世界的人雖然沒有創立風水學說，也不懂細菌病毒，卻也知道，旅宿荒野，不住低洼溝壑。

  那麼，知曉常識的遷徙隊反其道而行，理由是什麼呢？

  一株魔植。變異地荊棘。

  這種植物本生活在地底，如今卻是掀了『蓋頭』，將眾多的枝杈探出地面，更好的吸收游離的超凡力。

  羅博藉助驚懼的視角，只是粗略的看了幾眼，就知道這傢伙並非這次靈潮迷霧期間魔化的精怪，而是古老者。

  他估計，這傢伙在超凡力還算充裕的時代，就已經開始了堆肥大計，就像狗熊為了越冬而狂吃海塞，囤儲脂肪一樣。

  他甚至認為，這灌木精理由地下相對密閉的環境，製造了簡陋的密封罐，以囤積更多的超凡力。

  若非如此，哪怕它在超凡力收支無法再平衡的時代開始冬眠，漫長的歲月也足以讓其囤儲的『脂肪』耗空，根本沒有能力在靈潮迷霧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破開地面，形成冠蓋，攝取空中的超凡力。

  要知道，介於密度的原因，像靈潮這種迴光返照現象，基本都是流於表面，就像一場濕地皮的小雨。

  未等深入潤澤，靈潮就過去了。

  當然，反過來，同樣由於密度原因，當地表已經超凡力罕見的時候，在地底深處，還能挖到濃度非常不錯的天然『氣室』。

  超凡力不是氣，但它以物質作為載體，是常見現象，也更易留存。

  樹木精怪，也不算多罕有，只不過跟人類能和諧相處的，不多。

  蓋因人類文明的標誌就是刀耕火種，砍伐、焚燒，人類生存的地方，必然是人進荒退，變成了不適合植類精怪生存的環境。

  而且這個世界魔幻度不足，沒有精靈、矮人等智慧種族，物種相對單一的結果，就是人和非人（魔物），對立性渾然天成、涇渭分明。

  而這株變異地荊棘，卻不知出於何種考量，選擇了庇護某些人類。

  驚懼就是被血月教跟地荊棘的撕嗶所吸引，進而發現了遷徙隊。

  因為遷徙隊有兩名超凡者，跟維克多、原生羅伯和迪克，算是師兄弟，同時也同是自由派，他們的家眷，也是遷徙隊一員，此時與血月教的人周旋，使用的兵器就包括法鏈，十分好辨認。

  『噗咻！』入肉穿骨的聲音跟破風聲幾乎是同時響起，聲音顯的古怪，但超高速錐刺的打擊效果是真的好，一名周身超凡氣息濃厚的血月教精英，就這般被陰死了。

  介於驚懼的作戰定位和類法術能力，現在的黑羅博親自上，都不及它的表現優異。

  其中，最值得稱道的，就是破法。

  像什麼法力護盾，替死掛件，都不能阻擋這破法一擊。

  相應的，驚懼也成了脆皮一個。

  當然，它的脆也是相對的，是指在跟它同一實力檔次的超凡者面前，它基本不具備一對多的扛線能力。

  血月教的人反應很快，他們有神器的庇護，一旦有人死亡，余者立刻會收到示警。

  另外，神器的庇護，也能讓他們在迷霧環境中較好的識別敵我。

  然而驚懼經過適應性蛻變後，獲得了利用迷霧的能力。

  尤其是黑暗+迷霧，令它可以隨時消隱和現身，宛如能在陰影位面和現實位面穿越，但實際上這個世界沒有陰影位面這個概念。

  驚懼的刺殺，絕不僅僅是加強版吹箭般的錐刺，錐形射線，也是其能力之一。

  血月教的人無法憑藉自身能力，察覺這種輻射的侵蝕，身體給出強烈的不適信號，往往已然晚了。

  『唰！』虛影一閃，人頭飛起。

  很典型的虛弱狀態下被突襲斬殺，一身本領根本來不及施展。

  血月教的人一開始並未察覺輻射在其中所扮演的作用。

  僅是以為敵人的潛行和襲殺段位太高，而己方人員又不夠小心。

  「抱團，陣列，避免單打獨鬥……」這就是其領袖給出的應對方法。很明顯，他並不想就此放棄這次行動。

  所謂的陣列，其實就是背靠背，一般來說是三個人，從而做到了眼觀六路，不管襲擊從哪個方向來，都能及時應對。

  可在錐形射線的無形侵蝕下，狀態本身就掉到了水平線之下，眼睜睜看著襲殺出現，也反應不及。

  於是，結陣之後，一死死仨。

  終於有人喊出了：「有毒！」

  這是身體極度不適背景下的瀕死哀嚎，無法描述真相，只能是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話，示警襲殺者手段的複雜性。

  可這個『毒』實在是太籠統了。

  要知道，血月教對迷霧的成分是比較了解的，不然也不至於能利用迷霧形成迷瘴，連羅博都沒能即時察覺，已經將迷霧異變成血霧。

  正因為了解，因此他們都戴著防塵面罩般帶有濾氣功能的面甲。

  這種面甲，也能防止有毒氣體被吸入。

  而他們的甲具和衣服，又都進行了超凡處理，差一點的就加持了超凡塗層，好一點的則是魔織魔造，又或乾脆是法器。

  只需要一些些超凡力，就能維持屏障效果，毒粉什麼的，根本不能奈何。

  因此，『有毒』被喊出，這些人的反應是懵嗶的，然後聯想到的，是刀劍上抹了利害的毒素，破甲破防傷到皮肉之後，毒素髮作。

  『刷啦啦！』手盾祭出。

  作為古老的組織，裝備方面已經不只是精良那麼簡單，而是有自己獨到的東西。

  外人一般稱之為奇形兵刃，覺得裝嗶性質大於實際作用。

  但實際上人家有足夠的時間系統培訓、精益求精，雖然整體培訓周期較長，但效果也一流，常人不理解這類奇兵的陰險之處，反過來，普通的兵刃卻極易被其克制。

  可以說，這種古老組織在所有能下功夫提升實力的方面都有涉獵，然後總結出成熟的培訓流程，繼而成批的生產篩選出各種檔次的打手。

  眼前的這批，側重點之一，就是高強的適應性。

  所以他們的兵器裝備，繁複多變，以適應不同的作戰需要。

  可驚懼的手段，是常規之外，守勢仍舊不足以幫他們搬回劣勢。

  「聚！」首領察覺到成員的損失並沒有因策略戰術的調整而減緩，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決定要放棄這次行動，保存有生力量了。

  但他不敢讓隊伍鳥獸散、各自逃生。

  敵人很可能是複數的，這種背景下各自逃生，大概率被被銜尾追殺，死傷慘重。

  然而這一誤判，直接導致羅博及時趕到。

  天色本來要大亮了，然而羅博卻宛如一隻大墨斗魚般，遊走到哪裡，就將黑暗帶到哪裡。

  他的手現在水面上撫摸滑動般下浮動的搖晃，並隨著速度較快的行進，在霧氣中形成漣漪。

  而就是這漣漪，蕩漾起黑暗，令環境改變。

  被這黑暗籠罩後，驚悚的感覺開始在人的心中滋生，恐懼的情緒不斷的被放大、放大，然後，清醒的夢魘開始出現。

  這裡成了舊日支配者一系的主場。

  驚懼不再需要刻意潛行，它就遊走於獵物之間，成為這些獵物眼中諸多難以言述的恐怖幻象的一份子，並且負責將幻象的虛假攻擊化為真實傷害。

  這是在孤山堡斬獲了血月教的技術信息及數據後的能力具現。

  血月教的超凡技術，偏黑暗類，舊支消化起來更加容易。

  「服用血丹，衝出去！」首領意識到問題大條了，直接玩起了破釜沉舟的策略。

  這個策略不用或許還有一線升級，用，立刻就將團隊葬送了。

  血丹是典型的邪穢產物，製造的過程中，不但抽取活人生命力，還抽取一部分生魂融入其內，增強效果。

  這其實是一種生命能量萃取技術不過關的折中辦法。

  當然，萃取技術不過關，也不單純技術本身的問題。

  還在於血丹的製造成本。

  畢竟是廣泛使用的魔藥，而大多數成員的命可沒那麼金貴。

  於是，就讓使用者拿自己的意志扛，美其名曰：聖煉。

  實際上類似於酗酒+迷幻劑，會造成癮症和不可逆的精神損傷。

  但久病成醫，血月教確實有相關的技術手段，來對沖這種負面影響，只不過效果因人而異，且開到最大，仍舊有接近三成的危害。

  邪教嘛，底線低很正常，這也是血月教的背後是古老組織，技術不斷更新疊代，比這更過分的都有。

  而相對的，只要有超凡效果，有的是搞砸或被搞砸人生的Loser，又或賭棍式的人物，甘當小白鼠，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能僥倖過關的。

  可舊支恰恰就是玩弄思維意識，尤其是負面情緒的高手，大名鼎鼎的掉San值，就是最好的詮釋。

  本來就陷入驚懼陷阱，偏偏嘗試用另外一種自我催眠的極端手段對抗，以幻對幻，以毒攻毒？確實是這般思路，但這又的確是在賭，一個不好，便是弄巧成拙，幫對手坑自己。

  這次，就屬於這種，血月教的這幫人並沒能賭贏，反倒徹底淪陷，在羅博和驚懼的輻射加料作用下，靈魂異變，繼而帶動軀殼畸變。

  就這樣，奴獸誕生了。

  全稱應該叫做黑蕨奴獸。融入了植物特性，除了厭惡陽光，本身沒什麼致命弱點，不過又一個恆定的DeBuff，永恆饑渴。

  這是一種生理及心理癮症，前者能通過榨取各種能量緩解，後者則需要處於奴隸主位置的羅博賜予包含了特定信息的精神力才能消除。而像驚懼這樣的上級單位，則能夠為其注入精神力，緩解症狀，否則那種饑渴感，比血渴、毒癮煎熬許多倍。

  這其實是一種知識詛咒，是靈魂不能承受的重，而這重來自靈魂和軀殼的異變。

  用一個比較形象的說法，給了某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讓其必須瘋狂花錢，最終這人的心態在膨脹中徹底迷失扭曲了。

  都是一種遠超其心靈承受力的硬塞式賜予，只不過羅博使用的這種更具技術可控性。

  黑蕨看起來像是乾屍，其皮膚沒有光澤，粗糙而又堅韌，像是犀牛的皮，身上沒幾兩肉，骨骼清晰可見，腦袋上宛如生長了一大捧豆芽，只不過這些永遠含苞待放的葉是黑紫色的，凹陷的眼睛裡閃爍著詭火般的光芒，除了無盡的饑渴，什麼情緒都讀不到。

  它們基本保有了生前的智慧，只不過在饑渴的扭曲之下，顯得神經質、暴躁、以及癲狂。

  羅博衝著驚懼微微抬了抬下巴，驚懼就明白了羅博的意思，帶著奴獸開始打掃戰場。

  它們將死者吸成了連花肥都不適合做的殘渣，然後便攜帶者能夠使用以及還錢的器物，消失在了迷霧中。

  現在的它們，還只是初始階段，它們會展開成為龐大的族系，不同的形態，不同的特性，更好的適應這個新世界。

  同時，一場先是滾雪球，突破一定閾值後，則會以幾何速度泛濫的吞噬和毀滅災禍也就此開啟。

  這就是舊支瘟疫。

  這些腿毛像它們的主子一樣，無盡的饑渴會驅使它們不斷殺戮以及壯大，只不過它們的需求，更具體，更易被凡人理解。

  而羅博，則是這個群體的惟一理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