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狂徒
清晨,羅博賣了早點回家。
妮娜趁機撲近他懷中向他撒嬌,說一晚上沒睡好。
其實是進行檢查,沒辦法,愛總是自私的,現在的妮娜比當初生孩子那會兒,還擔心羅博會在外面偷腥。
然後發現羅博衣衫沒換,沒有酒味,沒有其他香水味,或濃郁的古龍水味,也沒有火藥味,只有她常用的香水味道,這才滿意。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妮娜去陪尚未探到上園兒年紀的兒子,羅博則繼續去工具房勞作。
燈塔國的人工貴,這就導致很多正經過日子的人家,男人的動手能力都不差,且或大或小有個工具房。
凱恩的工具房並不正經,說是作案用具室更恰當些。
羅博倒是不介意多學些手藝,藝多不壓身,指不定啥時候就能依靠其解決問題,乃至救命。
但羅博很介意把這些一旦被查,就很難解釋的清的器物,都堆在家裡。
加州這邊雖然並不盛產鐵鏽帶,可也不缺破房子,以凱恩所從事的行當,給自己準備安全屋、避難所、秘密訓練所,都是正常布置啊。
他也真是服了凱恩的蠢和懶,也許大部分燈塔國人都這尿性?
第二天和第三天,接連有好消息,一個是捷豹XJ220出手了,另一個是之前劫案的尾款到帳了。
還了欠維克多的錢,手上還有五十多萬刀。
這個年代,年收入5萬(去稅後),是下層中產的紅線(占比大約32%)。上層中產的紅線是10萬元(占比約15%),年收入50萬的,就算是上層階級,占比也就百分之一點幾。
五十多萬刀是怎樣一筆錢,由此可見。
不過考慮到這是典賣家當,以及拿命換才得來的,倒也談不上開心的夜不能寐。
「五十萬我轉出去了,戶在開曼群島,在你名下。這是一份離婚協議書,經專門的渠道辦的,我已經簽了名,只要你簽了名,遞上去,二十四小時之內,就能生效,哪怕遇上節假日。」
妮娜頓時急眼了,關切的問:「發生了什麼事。」
「暫時還沒發生,又或者正在發生,但我還沒查清楚,總之就風聲不對,有備無患。這是我給你和麥克留的基礎保障。
其實最好是現在就離,免得被翻舊帳。翻舊帳或許不至於讓伱鋃鐺入獄,卻可能因此失去監護權。」
妮娜撇嘴欲泣:「你不要我們娘倆了?」
羅博失笑:「就算擔心,也應該是我擔心,你就此卷了錢跑,找個野漢子睡我的老婆,打我的娃吧?怎麼反倒你擔心起來了?」
「去你的!」妮娜嗔怪羅博的口不擇言。
羅博嘿嘿一笑:「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你覺得就我這種人到中年的大叔,若不看在錢的面子上,還能混上比你更靚麗好身材的妞?」
妮娜白了羅博一眼,算是被哄住了。
但很快又開始擔心羅博的情況。
羅博又給了妮娜兩萬家用,道:「現在還只是陰霾,也許會下雨,也許會放晴。但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以免真下雨時抓瞎犯蠢。為了我們的兒子。」
最後這句十分管用,妮娜神色認真起來,點點頭。又道:「凱恩,我愛你!」
「我也愛你!」其實羅博不愛說這種肉麻話。但他知道這類話用來哄女人很有用,並且他也沒忘記在進行角色扮演。
也許在未來,他能走出凱恩的角色陰影,完全以自己的人設生活,但至少現在,他還得演。
當然演也分情況,像打牌這種事,又要演又很累,卻也樂在其中。
然而當天晚些時候,噩耗就來了,肖恩死了。
羅博掛掉電話後,就對妮娜道:「將離婚協議郵寄,回函地址填你母親家,你現在就做飛機去休斯頓,但不要直接回你母親那裡,直到他們代收了離婚的法律文件。」
妮娜驚慌道:「情況已經這麼危急了麼?」
「冷靜,果決,迅速,為了麥克。」
「好吧,好吧!」妮娜收拾行李,羅博則打電話定機票,然後幫忙收拾兒子麥克的,二十多分鐘後,他目視妮娜開車前往機場。
隨後,他回到家中,拿個垃圾袋開始梳理,從臥室到客廳,從浴室到雜物間,都沒有遺漏。
最後又從工具房取了他自己事先準備的緊急包裹,將之與垃圾袋一起放上車,驅車離開。
半路,尋了個偏僻些的地方,將三大袋垃圾都丟進垃圾箱,之後將車開去一個停車場,從那裡偷了輛半新不舊的福特雷鳥。
人在燈塔國,為了低調實用,自然要偷半新不舊且量大的本國造。
90年產的雷鳥,其貌不揚,價格不貴,基數不低,正合適。
而偷車的手藝,自然是來自凱恩。
老偷車賊了,凱恩第一次坐牢,就是因為偷車。
理論上,他這時候或許遵循那條獄友箴言,揚長而去,隱姓埋名,才是好的選擇,估計能安然再過三十年?
但他一想到那種比黑戶都要慘的生活,就覺得夠夠的。
這可能也算是一種由奢入儉難吧?
或許也有穿越前所積壓的邪火的影響。
穿越前就是鹹魚,穿越後居然要當臭鹹魚,忍不了,忍不了。
這事要是不捋清楚了,即便成功遠走他鄉,餘生怕也免不了疑惑擔憂長伴難安……
夜幕降臨,身心疲累的維克多獨自回到家中。
進門時見自己設置的警示物被挪動過,立刻警覺的掏出槍,躡足潛蹤進了屋,直到借著外面的燈光看清羅博大馬金刀的窩在單人沙發里,這才暗鬆口氣,邊收起槍,邊道:「燈都不開?」
羅博道:「從外人的角度,這房子的主人最好不在家。」
維克多點點頭,歪歪頭做了個『走,換地方說法』的動作,於是帶著羅博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就比較私密了,羅博並沒有鑰匙。
維克多冷靜下來,整了些提神的咖啡,遞給羅博,道:「接到我之前那通電話,就應該高飛遠走的。」
「這麼想過,但越想越是意難平。我們即便走,也不能就這麼灰溜溜走。獅子沒了威風,野狗見了都敢呲牙。」
維克多笑了下:「但至少還能活著。」
「如果只是苟且就能滿足,那六年前就該選個偏遠地方、找份打雜的工作,享受餘生。」
「是啊,一晃都六年了。」維克多感嘆了一句,又問:「你知道像我們這種,平均壽命是多少麼?」
「像流浪漢一樣,三到五?」
維克多撅嘴點頭:「差不多。」
羅博道:「我無意中聽到有人說,我們是狠人,道上的一流好手。」
「你信這個?捧幾句便信以為真,命都不要了?」
羅博沉聲:「我只想知道來龍去脈,如果不是我們的問題,那麼即便是收手跑路,也要保證體面。沒有這個光環,我擔心會死於爛仔之手。」
「那麼妮娜呢?麥克呢?」
「離婚了,最近一筆分到的錢,也都給了他們娘倆。」
維克多點點頭,喝了幾口咖啡,神情漸顯陰沉,森然道:「也好,終究還是我們兄弟倆,就像剛從獄裡出來那會兒。」
羅博知道,維克多在獄裡有過慘痛經歷,被群毆和爆菊,以至於一段時間需要靠成人尿不濕度日。
所以維克多從不提監獄這話茬兒,哪怕是沾邊都不提,現在這麼說,意味著要回到剛出獄『要麼五鼎食,要麼無鼎烹』的光腳狀態。
至於『終究還是我們兄弟倆』,說的是剛開始搶劫時,固定人員,就是維克多和凱恩這對老哥小兄弟。
「放心老大,我會看好你的後背的。」
這也是當初維克多說過的話:看好我的後背。
接下來,維克多表示需要好好吃一頓,以及睡一覺,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踏實睡一覺了。
羅博沒有異議,精力不濟,容易表現失水準,很多道上的成名人物,之所以看起來是陰溝翻船,實際上都是被熬死的,尤其是那些獨狼,錯一步、就可能陷入惡性循環,直至死亡。
這種時候,維克多的好好吃一頓,自然不是去米其林餐廳,而只是要求吃舒服和吃飽,一家水準以上的烤肉店就能滿足要求。
羅博則多要了幾份,他甚至帶了真空封口器,維克多知曉後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很滿意的表示,羅博的狀態已經回來了。
必須說,隨著幾次搶劫成功,手裡有了錢,這個小匪幫的成員,意志和身體,都開始下行。
這也是為什麼上次行動僱傭詹姆斯這個臨時隊員的原因。
這個團伙需要勇銳的戰士,維克多已經過了四十,肖恩和馬里奧也都三十大幾,拖家帶口,小肚腩都出來了。
若是沒有能打的,出狀況容易Hold不住。
維克多的意思,其實就是拉個歲數跟凱恩差不多的入圍,再幹個幾單,肖恩和馬里奧就退了,他也會轉移重心,從親赴一線,改為幕後策劃。
至於一直單著、平時也從不大手大腳的維克多為毛錢賺起來沒夠,羅博的分析是,這人大約始終記得監獄中所受的屈辱,錢是用來謀劃復仇的。
不瘋魔不成活。
以羅博的理解,瘋魔的本質是偏激執拗,能做到這一點大都小性子,那種啥事都不掛懷,能哈喇著過的『缺心眼兒』,往往上進動力不足。而小性子,更容易憋著這口氣、持之以恆。
從維克多的過往表現看,這人並不小氣,相反,人格魅力不俗,錢和感情都捨得付出,所以這個四人團伙才內部足夠團結,而不是各懷鬼胎的道友常態。
那麼,是什麼讓維克多有偏激執拗的一面呢?羅博認為,就是監獄時的慘痛經歷。
想要跨馬馳騁,卻發現即便有偉哥助興,這槍都不太好使,每一次,都是提醒和鞭策……
不需要證件登記的市郊汽車旅館裡,維克多沉沉睡去,不多時便打起了小呼嚕。
羅博則站在窗前,隔著走道和護欄眺望夜景。
他的心思不在景致上,而在於他的金手指,和選定的人生路上。
說實話,最終選擇這種時候趟渾水,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他也確實有過『假如某一天我能如何如何,我就換個活法!』的心思。
但他自己清楚,這種『假如』就是意淫,別說不具備實現的『因』,就算真具備了,多半也是葉公好龍。
然而,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他竟然並非葉公,而是真的有勇氣走這等兇險之路。
金手指給予的底氣?
長期壓抑帶來的報復性反彈?
掙慣了快錢,由奢入儉難?
他覺得貌似都有一點。
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居然發自內心的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就是吃驚的原因。
原來他是個狼滅。
之前真沒發現自己竟然是這樣的人。
過往的平凡人生,讓他以為,他雖然不是什麼鹹魚,卻也不是什麼敢賭敢闖的牛人。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這話於他而言並不合適,反過來說還差不多。儘量不委屈自個兒,卻也該存會存一些,不貸不借,不羨不嫉,能賺多少錢,就過多少錢的日子。
現在遭逢這境遇,卻將自己的另一面激活了。
他也一度懷疑過,是不是受了身體的原主凱恩影響。
仔細分析,還真就不一樣。
凱恩並不喜歡這營生,而只是習慣,習慣了這種刺激的來錢方式。
凱恩的愛好是車和槍。
至於賭博,也是一種習慣。
最初是打發時間,然後就迷上了剎那輸贏的刺激。
後來,則是用賭博的刺激,來消弭搶劫、乃至殺人的刺激。這點跟許多戰場鬣狗很像。可以說是一種發泄,也可以說習慣了刺激後,平淡的日常變得無趣而難以忍受。
羅博發現自己不是這樣的,他對尋求刺激無愛,也不追求奢豪的生活。凱恩和妮娜平時過的中產生活,他都覺得有些奢侈。
如果換成他自己,他在生活品質上會降一大截,著裝、飲食、住宅、出行,他覺得都有不小的可下降空間。
他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譬如最近這次導致禍事連連的行動,背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其實是沒有多大興趣知曉的。
當然,他想知道,但不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是為了更好的生存。
他發現他比較在意的,居然是力量。
或許是因為以前從未獲得過像樣的、符合他所定義的力量,因為未曾發現真實的自己,其實是力量愛好者。
穿越後有了金手指,這才激活了這一本性。
大多數人都追求力量,且近乎本能的遵從力量,包括對強者的敬畏和寬容。
但他的這種,貌似要比尋常的追求痴迷許多。
他陶醉於挖掘金手指而獲得的實力提升中,他有強烈的意願,將這份力量運用在現實中,以解決問題。
總之就心態很膨脹。
但他又是冷靜的,他知道他的選擇將面對怎樣的兇險,但他覺得自己可以欣然接受。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倒究是嘴硬,還是心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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