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算計

  跟瑪麗安第一次玩成年人的撲克遊戲那天，瑪麗安送來份資料。

  也就是靠著這份資料，羅博徹底確認，他穿越到了招魂宇宙。

  招魂宇宙的主體，是招魂三部曲，外傳是安娜貝爾三部曲，前傳是詭修女兩部曲。

  其中，絕對的壓陣人物，就是沃倫夫婦。艾德和羅琳。

  這二位都生於1920年，二戰結束後，相遇並結婚。

  1945年結婚，但其孩子，朱蒂·沃倫，1972年｛安娜貝爾3：回家｝發生時，是十歲。

  25歲結婚，41歲懷孕，42歲產子，如今女兒34，兩口子76。

  其中，艾德·沃倫在1981年的｛招魂3｝中，展示出有心臟病的問題。這都過去15年了，那麼羅博有理由懷疑，這位隨時會上天堂。

  羅琳若按照人物原型的壽命，能活到92，倒是還有十幾年好活。

  其實，這也是羅博特意雇保鏢的一大原因。

  沃倫夫婦都不能打了，甚至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只能當寶供著，那麼需要執行的活兒，就只能另遣專人。

  否則按照他的思路，這種事，絕不是靠人多勢眾能解決問題的。

  甚至會因人多，豬隊友也多，搞到最後人心比詭更恐怖，衍生出一堆額外的礙難。

  可他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只能是找人替代手腳。

  見到沃倫夫婦，是在他們的家中。

  羅琳倒是精神矍鑠，艾德是真不太行了，坐輪椅不是問題，但眼睛渾濁無光，說明精神頭，這就是真老了，甚至可以說是行將就木。

  不過這兩位，衣著打扮，仍舊是乾淨挺括，也很正式。

  其風格極具年代感，也符合他們那代人的特色，總是習慣性以最好一面示人，顯得很得體，有教養。

  另外，由於是派屈克·威爾森和維拉·法梅加的容貌底子，老了仍舊樣貌氣質勝於常人。

  與此同時，艾德和羅琳，以及朱蒂及其助手，也都暗中打量羅博。

  艾德的第一印象，是這位大少爺並不像傳聞中那般浪蕩浮誇，相反，挺沉穩的，甚至是遠超他這個年紀的沉穩，具體不是因為身上的高檔西裝得體，而是因為眼神洗鍊。

  這樣的眼神，出現在事業有成的四五十歲社會精英男身上，毫無違和感。出現在二十餘歲的年輕人身上，就有點小神異了。

  當然，若是那種名聲一直極佳，人生履歷步步生蓮的權貴新秀身上，尚情有可原，名聲是相反的，這反差就有點大。

  而在羅琳這位血脈特殊，有著神異瞳力的通靈者眼中，看到的則是近乎溢出體外的靈魂輝光。

  這不光是因為精神力強大，還因為靈肉不匹配。

  「真沒想到，這位闊少，居然還是同類。」她這樣想。

  至於兩人的女兒朱蒂，第一印象只有一個：「真特麼的帥！」

  帥到360度無死角，帥到隨便拍照就能當屏保，帥到讓人看了自慚形穢。人家的皮膚為啥那麼嫩滑，白裡透紅？人家的牙齒為啥那麼潔白整齊？人家的五官為啥那麼精緻且都長對了位置？……

  至於193CM，400磅重的山姆，第一印象則是很英俊、但不娘炮。

  然後他就被其身後的兩個保鏢吸引了目光。

  一個是那種看著就幹練，精力充沛的戰士，五官輪廓清晰，刀削一般稜角分明，不帥但耐看，眉眼細節掩藏著風霜和些許悽苦之色。

  另外一個，則是個面癱死魚眼，眼神並不空洞，但深沉如死水，整體透著一種難言的陰鬱，乍一看感覺是條鹹魚，細一品很危險。

  「都是真正的戰士，並非虛頭巴腦的樣子貨，這老錢家族，還是有點東西的。」看著憨憨，但其實並不缺腦子的大壯這樣想。

  雙方寒暄後落座，羅博直入主題：「這裡都是自己人，同時也是過去接觸過，又或不久以後勢必要接觸靈異的人，所以我就直說了。

  之前有一則關於我的不雅軼聞衝上熱搜，大致是說玩的太嗨，差點死了。

  我作為當事人，事後反覆分析，判定為死過，但因為某些原因，可能是血脈力量被激活了，又活了過來。」

  見眾人，尤其是沃倫夫婦，都認真聆聽，沒有表露任何驚訝，羅博就繼續道：「經過幾日的時間沉澱，我甚至回憶起一些當時的情況。

  靈魂出竅，意識離開了軀殼，能面對面的看到自己的軀體，然後有某種力量在召喚，讓我上浮。

  我那時還在想，想我這種人，居然也能上天堂？

  又一想，上浮所去的，未必就是天堂。

  就在這時，有團黑紅的光呼嘯而過，直奔我的身體，但被一層突然迸發的光擋住了，但那光在變黯淡，以及在被擠碎。

  然後我就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憤怒，一著急，唰！眼前一花，便回到了軀殼中，醒了過來，然後看到了手術台的刺眼燈光，耳畔則傳來若有若無的咆哮。

  那個聲音不像是人的聲帶能發出來的。」

  沃倫一家，包括山姆，都變得神色凝重。

  羅博知道，他結合穿越者記憶，以及這個世界搜集到的信息所編造的假死回魂經歷，基本承受住了行業老手的認知檢查。

  那麼見好就收，多說多錯。

  他道：「我本不信詭神，但親歷之後，卻也不會抱殘守缺，死犟不認。

  何況反正我有錢，錯了就當角色扮演遊戲了。但若是對了，那就是救自己一命。

  我對靈異事件產生了興趣，尤其是兩位在81年經手的『巫師圖騰』（招魂3）事件，卡斯特納神父，其養女是高階撒旦信徒的那個。」

  羅琳和艾德，神色愈發的凝重，朱蒂則露出了些許疑惑。

  沃德夫婦多年來完成的驅魔數不勝數，而羅博說的這件，朱蒂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

  這個細節羅博自然注意到了，他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羅琳道：「沒關係，朱蒂現在有知曉這類事的承受能力了。」

  朱蒂很自然的就問：「怎麼回事？」

  羅琳示意羅博說，也有檢測羅博所知信息，是否符合真相之意。若不符，才酌情補充。

  羅博對朱蒂道：「其實縱觀你父母的驅魔人生，最令人感慨的，是夫妻之間的愛。

  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的愛情，細節之處見真章，遠比那些矯揉造作的影視中所拍的，更動人心弦。

  巫師圖騰事件便是如此，若非真愛無敵，艾德就不可能在關鍵時刻靠著意志衝破邪術附身的迷惑，落錘毀掉儀式台，而會殺死在他眼中變成怪物的羅琳。

  同樣，若非羅琳一直記掛著艾德，就不會在有你相片的掛墜中放一粒備用的心臟病藥。若沒有那藥，等不到救援來，艾德就病發走了。」

  朱蒂驚訝，沒想到還有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出。

  艾德也略感驚訝。

  而羅琳看著羅博，笑的頗有深意。

  羅博則拒絕打啞謎，讓別人猜，笑道：「是覺得我說的太多露了餡兒，最後這段並沒有記錄在檔案中麼？」

  羅琳道：「這麼說，你說出這段過往，也是有意為之？」

  「算是吧，我也是在確認一些情況。以分辨我所見的，倒究有幾分是真。」

  其實，羅博只是在給自己加碼。

  他之前就嘗試分析，艾德和羅琳，為什麼會答應他的避難請求。

  給的太多了，只是表面。

  他知道，對於見了太多生離死別的人而言，生命脆弱而寶貴，活好每一天意義非凡，反倒是名利財富，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再具體點說，艾德和羅琳，拿這份錢，是因為他們注重實際，知道這筆錢可以幫助很多需要幫助的人。

  俗話說，病在自己身上，那才叫病。

  在這個科技越來越昌明的時代，靈異事件，被絕大多數人視作無稽之談。

  稍微惡意一點，則將之視作利用精神疾病、逃脫法律制裁和輿論譴責的手段。

  精神疾病，起碼還有專業的醫院和從業者能證明。

  被惡魔占據哩？哪個神棍敢稱權威？分明就是在玩弄大眾的情感，侮辱大眾的智商嘛。

  但從沃倫夫婦的角度看過去，那些被惡魔迫害、卻又不被人們理解的人，可是太可憐了。

  遠比有犯罪底子的，即便出獄後，往往餘生也只能從事最底層工作，甚至還得走回犯罪老路的那些人可憐。

  畢竟撇開被冤枉的，絕大多數犯罪者都是自己有錯在先，而那些被惡魔迫害的，有相當一部分是真的無辜，純粹霉運上身。

  那麼，能用狗大戶的錢，幫到這樣的人，對於兩個不知道啥時候就進棺材的老驅魔人而言，也算是另類的發揮餘熱，馬革裹屍。

  所以，他們的內核是驕傲的，做正確的事，而在乎名聲。

  這二位有死志，可他還想活呀。

  他知道兩人是有職業道德的。

  但他需要更多。因為在招魂宇宙，乃至絕大多數的西方恐怖片宇宙，驅魔本身就是一件異常危險和苦嗶的活兒。

  惡魔最多也只是被驅趕、被封印，能被徹底滅掉的，也就是惡靈。

  而且這幫玩驅魔的，也比較的不學無術，翻來覆去就是抄作業，還各種烏龍，類似康斯坦丁那種，也不過是以黑魔法對黑魔法，以比魔鬼更卑鄙無恥來對付魔鬼。

  這也就意味著，幾乎每次，想要贏，都得有足夠的運氣，以及超越常規的發揮。

  盡力不夠，得有足夠的激情，然後才能迸發出靈性閃光，突我自我，宛如神助，贏得勝利。

  沃倫夫婦會為一個有錢小子如此情緒澎湃麼？

  怎麼可能！？

  能花錢買來職業操守，就已經是講究人了。換成動不動就衡量自己的勞作對不對的起薪酬的新一代，早就吐伱一臉口水了。

  除了像他特意找的弗蘭克和馬特這種愛的戰士，一般人，到了關鍵時刻，絕對是『爺這條命是無價之寶；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錢……』之類的思路，根本不會想到什麼職業操守。

  金錢是有他的作用上限的，並且越是行業大咖，金錢對其的作用上限往往越低，做到行業頂尖，就沒幾個缺錢的，就算因經營不善等緣由缺錢，也對錢有種發乎內心的輕視。

  那麼，如何讓沃德夫婦這樣的行業大咖，迸發超越生死之上的熱情來幫他呢？

  羅博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愛。

  再具體點說，出於對繼承了驅魔事業的女兒的愛，他們願意付出並生命更多的東西，只要他們有。

  在這個基礎上，羅博就想，如果他的份量夠重，比如說他也是有異能的人，這就算是同類，同類跟同類有親近感，也能更好的溝通。

  尤其是在整體社會環境對靈異及相關從業者，整體呈偏見和不信任的大背景下。一個不差錢，也完成了拿錢養渠道的富豪，若是欠了人情，那麼能在很多方面，給朱蒂提供幫助。

  羅博認為，落到沃倫夫婦現在這個年紀，哪怕曾經是個天真的憨憨，走的橋太多，恐怕也早就看明白，教會那幫指嘴的，是如何剝削實幹的，並逮著羊花式薅毛了。

  萬事萬物都在變化，都在與時俱進，魔鬼就像感冒病毒，也在疊代進化，越來越聰慧，越來越狡詐。

  這意味著驅魔的風險越來越高，不僅僅在於直面惡魔幹仗時的艱難，更在於被同類捅刀子。

  利慾薰心，嫉妒眼紅，愚昧輕信……

  羅博對此深有了解，畢竟他穿越前，那些被煽動挑撥而網暴他人的人，可謂醜態百出，將人云亦云，一點就著，傻嗶無下限演繹的淋漓盡致。

  然後呢？輕飄飄的一句道歉都不肯，太多人裝無事發生，裝那不是我。人性的醜陋，可見一斑……

  同樣的道理，魔鬼大可以玩弄伎倆，讓人類自己去對付驅魔人，用口誅筆伐，用污水狗血，用謾罵詆毀，將這個人毀掉。

  沃倫夫婦幹了一輩子驅魔，也親眼見證了人類因戰爭而被洗禮過的心靈，如何再次因承平已久、因安逸舒適，而重新蒙塵，甚至扭曲。

  他們豈會不知道，在這個『好人』是貶義詞，做好人好事等同於傻嗶的社會，污衊一個人的成本有多低，洗脫冤屈的成本有多高，魔鬼想要坑一個驅魔人有多容易？

  俗話說，惡人還需惡人磨。資本的皮鞭，能讓狗狂吠亂咬，也能將之絞殺、燉一鍋輿論盛宴，平息眾怒。

  金錢VS魔鬼，才是真正的黑吃黑、暴對暴。

  時代變了，他們的女兒，若沒個可靠的金主或有錢朋友，怕是很難善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