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滑向深淵

  能在這等破地方倖存且擁有清醒自我的靈，都不簡單。

  因此這一批靈，除了個別的幸運仔，余者都是高質量。

  但都有這樣那樣的虧空，需要慢慢彌補。

  羅博並無養靈之術相助，不過他以聖王之名，頒布了一些規則，包括能者上、庸者讓的選舉上崗輪班制。

  倒也無需一步到位。他有聖王的身份，無論何時都能對聖所進行管轄，有狀況可以隨時調整。

  不過他更願意當個包租公。

  他覺得沒有什麼規矩，是四海皆宜的，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特色，不同的需要，所以他更願意放權給眾靈，而不是他過多的指手劃腳。

  他只提供框架服務，確保積極正向的運轉規則在實施即可。

  而當羅博進行這些操作時，旺仔又雙叒叕被震驚了。

  旺仔心說：「我家老大這麼牛嗶囂張的麼？提供死後一條龍服務也就罷了，竟然連魂籍都能脫？這要讓諸神知道，怕是得被摁在地上活活打死吧？」

  啥叫脫魂籍？

  就是本來是某神的虔誠信徒，因為特殊原因，死後無法通過VIP通道，被從某些垃圾地方撤僑，而只得滯留。

  結果某代辦處表示，只要你肯來，我就能調你檔案，讓你成為我國的合法居民，而無需伱原屬國同意。

  這往好聽說叫老爺見不得窮苦人受罪，解決實際困難，便宜行事。

  往難聽了說則是搶奪信仰紅利，他人種樹我摘果。

  旺仔驚的就是這個，它心說：「這還真就是自然至高無上的權限，賦予給個人了。這可真是太誇張了！」

  這等權柄非同小可，一個搞不好，會成為眾矢之的。

  「老大，您最好多設一條規矩，諸神的歸諸神，您的地下神國，只收遊魂野詭，無信之靈。否則怕是很快就會有神靈聯軍上門。」

  「嗯，很好的提醒，現在的確不是動他人蛋糕的時候。」羅博從善如流。

  但老爺心善，怎麼忍心看窮苦人受罪？

  允許非自然信徒獲得臨時庇護，若是受庇護者自己改信，那就不關咱事了。

  這次，旺仔沒有勸。

  信徒跟神靈，同樣也是雙向奔赴，你都不庇佑，卻一味讓我奉獻犧牲，矢志不移，這不符合基底邏輯。

  另外，改信動靜不大，影響不劇烈，只不過從長遠看，致命。

  其實經營信仰體系，跟經營其他服務業行當，有諸多相似之處。

  比如，但凡懂得些門道的管理者，就會注意那些清戶消費的會員。

  為什麼脫坑，不繼續玩會員升升樂了？如果問題在自身，那就要及時改進。

  尤其是那些LV5的虔信徒，每個都堪稱精心培養出的奶牛。

  他們活著時，支撐教區信教氛圍，配合聖職者深化和推廣信仰。

  即便是死亡而成為祈並者，也都是神國最寶貴的基石。

  關鍵時刻、可以手拉手唱著聖歌燃燒靈魂挺神靈一把的。

  泛信徒易得易失價值低，施捨衣食感激一時，之後沒互動，就涼涼了。

  虔信徒，那必然是有一個個故事的，甚至有神跡在身，是神恩神賜和自我感動迪化的雙重作用下，經歷考驗，堅定認知，誠心奉神者。

  這種人到哪裡都不會太多。

  畢竟人性本私，讓其做到尊神卑我，非常難的。

  反倒是狂信徒，特殊手段，極端刺激，其實就能製造那等尊神忘我者，但勢必短暫。

  真正的尊神忘我，要到聖靈格位才承受的住。器量不夠，忘我奉獻的做法就只會是瘋狂燃燒。

  這也是旺仔為什麼要勸羅博的緣由。

  萬神殿中，掌管死亡、死者、亡魂的神，是非常重要的一位，強大神力。

  在祂的神國，除了有無信者之牆，用於變相昭告信仰像國民身份一樣重要外，還設有諸神的使館。

  高階神使以及神衛戰力，常年在那裡駐紮，就是為了及時收攬那些因為各種狀況，而沒能及時去神國的信徒（一般會落入冥河，並順流漂來）。

  其中，虔信徒是重中之重，甚至為之不惜跟任何阻力大打出手。

  所以，壞規矩也分程度，摘別家虔信徒的果子，被人家知曉了，那是真會惹來諸神聯軍。

  尤其知曉你有脫魂籍的辦法，或者說權限。估計上天入地，碧落黃泉也要想辦法弄死你的。

  羅博在這方面，知識匱乏，態度也不夠嚴正。

  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那些神，只是上限比超凡者更高的、超超人。

  因為其人性未除，還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恩怨情仇那一套。

  他認可的神，大約是類似克蘇魯系的那種，其要的、和想的，人類完全無法理解。

  所謂的吞噬宇宙，其實也只是以人的角度看過去的，能理解的那部分。至於為何吞噬宇宙，到底是不是吞噬宇宙，這些其實都不清楚。

  就像人類的眼睛所能觀察到的色度有限一樣，人永遠只能看到神的一部分，而無法一窺全貌，所以當人用人的思維邏輯去臆測時，本身就已經錯了。

  簡單的說，羅博認知中的神，高維，高嗶格，對人無所求，視人如塵埃……

  而只要有人類能理解的欲，那就不神了，最多也只是謫落凡俗的高階怪。

  正因為這個世界的神偏向後者，所以輕視，以及不夠尊重。

  這明顯就有些妄自尊大了。

  這就好比看到某些學者生活方面低能，就覺得對方不過如此。

  功利市儈些說，就沖神掌握的力量，就應該給予尊重。

  那力量是真實不虛的，也有能力教你做人，憑什么小窺？

  以前或許還能說：我上我也行！

  現在還能這麼說麼？

  魚盆給的稍微多點，就已經接不住了，器量不足。

  神能穩坐高台，必有其因，這難道不算是本事，不值得尊重？

  道理羅博其實是懂的，甚至他自己就說過，可以鄙夷其德行，但不應該小窺其掌握的力量。

  但因為有魚盆，成長的太快，心態難免就有些膨脹了。

  這次是有旺仔及時提醒他。

  而黑沼澤這地方也的確特殊了些。

  否則，他的聖所一旦因缺乏管理規則，而暴露了脫魂籍的能力，那麼也不用等三年後的滅界軍團了，諸神會以東風快遞速度和精準教他做人。

  回想後怕，細思極恐。

  羅博開始意識到另外一種器量不足的危險，知識的危險性！

  器量就是一個人的綜合承載力，包括認知和學識底蘊。

  骨質酥鬆者，一個噴嚏就有可能斷骨（身邊真事，綽號叫豹子的同學，一個噴嚏臂骨骨折）。

  那麼，更嚴重的失衡將如何？

  當他因為27的感知，25的智力開始飽受困擾時，不知不覺間，知識的增進也進入到風險區域。

  聖王很牛嗶，可你沒學習過如何做一名神靈呀。

  野蠻生長，犯忌都不知道。這換個角度就是取死有道。

  凱撒鍊金火其實也一樣。放火容易滅火難。一旦盛大的煙花被諸神看出端倪，你猜祂們會怎麼做？

  燒過神國的發明者本人，起碼還能去深淵當個邪神大魔，羅博現在卻是連深淵門朝哪裡開都不知道。

  而這個世界，信息可沒那麼廉價。

  實際上哪個世界的信息都不廉價，看你用來做什麼，吹牛打屁用的，跟身家性命都要託付用的，是一回事麼？人家敢說，你敢信麼？

  錐處囊中，鋒芒畢露。

  高端的知識，難道不像錐子麼？

  聖王之權，一萬六千度的火焰，你是用還不是不用？不用又何必上手，惹那個臊氣？用，你就是行業之錐。

  聖光燭一出，大德魯伊們來了，大祭司們來了，大奧術師們來了，大公的繼承人來了……

  那比這更高一輪呢，這不，噬界者、旺仔來了……

  這還只是顯露一二，命運讓這二位搬小板凳坐了個第一排。

  再這樣下去，第二排、第三排只會越來越多。

  就像臭肉總是能吸引群蠅飛舞一樣。

  屆時要如何自處？

  金蟬脫殼換個號？

  哪也得別人肯守那個禮，轉身勿視才行，魔刃豹都跑不了，指望換號那麼大動靜別人看不見，是不是想多了？

  羅博終於意識到，沒有什麼是真正白嫖無代價的。

  或許這代價，曾經的你覺得它輕飄飄，大可無視。但當它堆迭，終有讓你不得不側目的那一刻。一如大多數人都在玩，甚至是不得不玩的拿命換錢……

  其實，知識不可承受之重，羅博一早就影綽綽的意識到了。

  否則也就不會將聖光燭上交，將回春術等共享，順便將自然神殿的打理，滅界軍團的逼近等事務儘量甩鍋。

  可這做法，跟他的獲得比，還是不夠穩妥，不夠快。

  如果將魚盆給的寶物，都換成等價的金銀，就會發現，魚盆一直在井噴金銀珠寶。

  就是人在大倉庫操作，二十四小時搬運碼放，也終有憋炸的那天。

  關鍵就看怎麼處理了。

  最悲劇的，莫過於東方列車謀殺案那樣，不約而同，自帶默契，大家都是共犯，至於你死的冤不冤，已經不重要了。

  財不露白，論低調的重要性。

  可反過來，若不能衣錦還鄉，這人生，即便是成功的，也掉色很多呀。

  羅博再自己裝嗶、和送財童子之間左右為難。

  介於送財渠道、方式方法等現實原因，不知不覺就積攢了一堆足以讓他人覬覦的好寶貝，身邊東西沒個不值錢的，吃飯端的都是金碗，無意間就裝了嗶，露財了。

  幸福的痛苦，甚至開始致命。

  這就十分的淦。

  而即便如此，也不能影響羅博繼續到點開寶，他停不下來了……

  (本章完)